随着他動作越來越快,韓芸汐忽然感覺到周遭的風漸漸大了起來。
“果然是禦風術!”甯承低聲。
風起霧散,白彥青要在這裏布下毒霧是不可能的,所以,霧其實是一個幌子,他是利用風來下毒。
韓芸汐和甯承既然決定出手,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别說白彥青了,就算天山劍宗的尊者在這裏,面對一千弓箭手,萬箭齊發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白彥青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他沒有做任何無用功,直接就使禦風術下毒!
唯有風,可以吹拂過在場每一個弓箭手,隻要在風中下毒,任何人都無法幸免。
風從南邊吹來,南邊的弓箭手的衣袂,頭發最先被吹得翻揚起來。
“老鬼,快,帶我到風裏去!”韓芸汐急急說。
“風裏?”顧七少非常納悶,甯承也不解。
韓芸汐要做的,不正是盯緊白彥青,随時準備化解白彥青下在風中的毒嗎?
她跑去風裏做什麽?
“别廢話!快點!”韓芸汐顧不上解釋那麽多了。
顧七少自是照做,很快就抱着韓芸汐,從弓箭手人牆之後沖天而上,兩人的身影猶如驚鴻般飛躍而起,立馬引得白彥青和白玉喬注意。
弓箭手并沒有停,白玉喬更賣力地替師父解圍,自己已經中了兩箭。
白玉喬一劍橫掃,打落一圈的弓箭,回頭朝白彥青看去,“師父,韓芸汐在甯承手上,咱們被坑大了!”
“公主,你什麽意思?風族的衷心日月可表,你爲什麽要算計我們?”白彥青怒問,似乎還想努力挽回。
韓芸汐已經被顧七少帶到風口處,她高高在上睥睨白彥青,笑呵呵道,“風族的衷心日月可表,不如你現在表示給我瞧瞧?”
甯承忌憚風族的兵力,情有可原。可是,韓芸汐爲何會和甯承勾搭在一起?韓芸汐這個女人可不笨,她不會不清楚北曆鐵騎才是真正可以幫她複國的力量呀。甯承未必有能耐挑撥她和風族。
如果一定要在狄族和風族之間做選擇,韓芸汐絕對是會選擇風族的!
白彥青眼底一片複雜,他想不通,韓芸汐是在做戲,還是動真格的要殺他。
如果是做戲,理由很簡單,無非是試探風族的衷心;如果是動真格的,白彥青着實想不到原因。
他唯一一次同時使用禦風術和毒術,是救君亦邪哪一次,即便這樣,韓芸汐能懷疑什麽?
又或者是因爲君亦邪之前對她不軌,讓她記恨與心了?
“公主,要我二人如何表衷心?”白彥青問道,若非不得已,他不會激化矛盾,暴露身法。
他沒打算親自去對付龍非夜,他一定要韓芸汐去。他要的正是東西秦皇族有情人不成眷屬,世世代代敵對!
他要這份宿仇,生生世世,永不得化解。
無論是東秦,還是西秦,都不配得到愛,也不配愛别人,永遠不配。
聽白彥青這麽問,韓芸汐心下冷笑不已,白彥青一定不會想到她是怎麽揭穿風族陰謀的,一定還抱有希望,希望自己能逃過這一劫吧。
休想!
不過,韓芸汐并不介意陪他好好玩一玩,她擡手示意弓箭手全停下來。
“怎麽表衷心呀?那得看你風族到底有多衷心喽。”韓芸汐笑呵呵地說,若非早知真相,甯承和顧七少都會以爲她是跟白彥青開玩笑呢。
“公主殿下,風族族長得九萬戰馬,已在趕赴回來的路上,加之北曆之前十萬鐵騎,風族共有十萬鐵騎,十萬鐵騎足以替公主橫掃雲空,光複西秦!這便是我風族最大的忠誠。”
白彥青特意意味深長地朝甯承看了一眼,補充道,“公主,風族這份忠誠,任何人都比不上,還請公主明鑒!”
“這樣呀……”韓芸汐若有所思,刻意将語調拉得很長很長,“可是,這還是說服不了我,不如這樣,你替君亦邪以死明志吧?”
話音一落,她立馬朝隐在弓箭手裏的甯承使眼色,甯承毫不猶豫下令放箭,刹那間,無數利箭,似一場箭雨突襲白彥青師徒背後。
“韓芸汐!”
白彥青大怒,這才知道被韓芸汐耍了。
生死就在一念之間,他根本沒時間思考,哪怕師徒聯手也避不開背後萬箭齊發,這等偷襲。
白彥青毅然下毒!
刹那間狂風大作,将在場所有人都吹得衣袂,長發翻揚。換句話說便是所有人都在風中。
白彥青這輩子從未被這麽耍過,他用了手上最可怕的毒,血毒!
這血一旦下在風中,不出須臾,風中的所有人都會中毒,但凡中毒,便會渾身血崩,全身流血,直到血幹涸而死爲止。
白玉喬知道師父下毒了,也知道背後的劍再快,也不會有師父的毒快!
她不顧背後飛來的利箭,拉着了師父的手,哀求,“師父……”
她要解藥呀!
然而,白彥青随手甩開了,他冷冷盯着韓芸汐看。
就在他甩開白玉喬的手的同時,一道利箭穿透白玉喬的腹部。其實,如果不是白玉喬在背後當着,這一劍穿透的一定是白彥青的後背。
因爲,這一箭是甯承放出來的。
白玉喬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随後撲到在地,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師父,一貫膽怯的眼中終于浮出了一抹恨意,深深的恨!
自小追随,敬他如父,倒頭來,竟命賤如豬狗!
白玉喬不甘心!
她撐着最後一股力氣,從小腿腹拔出了一把匕首,隻是,還未來得及爲自己複仇,她便昏迷了過去。
她都沒意識到師父下在風中的毒,早就沒了。
但是,白彥青早就意識到,這也是他爲何連背後的利箭都顧不上,怒視韓芸汐的原因!
這個女人,瞬間就解了他下的毒。
與其說是解毒,還不如說是收了所有的毒。
這個女人居然已經晉級到儲毒空間的第二階,抗敵!
儲毒空間的第二階,之所以名爲抗敵,正是因爲,隻要遇到對自己有威脅的毒,儲毒空間就可夠把所有毒都收回去!
白彥青用了整整四十年的時間,才晉級到第二階,韓芸汐今年才幾歲呀!怎麽可能?
白彥青忽然淩空而上,一邊以長劍揮掃利箭,一邊繼續駕風下毒!
他隻有這個辦法了!
韓芸汐之所以站在風口處,正是要讓自己處于被毒威脅的境地,才能啓動儲毒空間。
反之,如果她身旁的毒對她沒威脅,儲毒空間則無法收走所有毒素。
這一點,也正是儲毒空間第二階和第三階唯一的區别。
儲毒空間的第三階名曰争略,可自由收取天下任何毒物!
無論韓芸汐還是白彥青,都沒有達到這個境界。
雖然兩人都是二階,但韓芸汐明顯更勝一籌,因爲,她比白彥青多了幾十年的時間,可以參透第三階,有機會晉升到第三階。
甯承是外行人,看不出平靜之下,白彥青的毒已被化解,但是,顧七少看得出來。
白彥青一下毒,顧七少就嗅到了毒味,他都沒來記得仔細聞一聞這毒到底是什麽毒,毒便消失了。
換句話說,大家還未沒真正中毒,毒就憑空消失了。
“毒丫頭,毒呢?”顧七少不可思議極了。
“被我吃了!”韓芸汐笑道,“帶我到風口,提防白彥青突襲,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多久!”
顧七少不是很明白,但是,毒丫頭說的話,哪怕是耍他的,他也照做!
就這樣,白彥青利用禦風術不斷改變風口位置,顧七少帶着韓芸汐不斷移位,白彥青每次一下毒,韓芸汐都将他指得死死的,白彥青不僅僅要下毒,還得應對周遭千名弓箭手。
才一會兒,他便身中了數箭,若非他劍術高絕,他早就被萬箭穿心了。
也幸好有顧七少在,韓芸汐才能及時而且安全地移位,甯承都忘了場中的主角白彥青,他仰頭看着被顧七少抱着飛來飛去的韓芸汐,眼睛就沒眨過。
終于,白彥青撐不住了,怒聲,“韓芸汐,爲什麽?你得給風族一個理由!一個心口口服的理由!”
韓芸汐不得不佩服白彥青,都死到臨頭了,竟還能這麽冷靜,這麽不要臉地說“心服口服”,搞得他好像真是無辜的一樣。
對待不要臉的人,隻能比他更不要臉!
韓芸汐還是像玩笑一樣,“好呀,你束手就擒,我就給你一個心口口服的理由,怎麽樣?”
白彥青被氣得一身老血差點就一口噴光。
“心服口服之後,老夫自會束手就擒!”白彥青怒聲,一個側身躲過數道利箭,又随即揮劍橫掃,掃出一圈強大的劍氣,不僅僅震開周遭的箭雨,甚至連周遭兩圈的弓箭手都被震開了。
甯承一聲令下,後面的弓箭手立馬補上,根本就沒給白彥青逃脫的時間。
“白叔,按道理,确實該心服口服了再束手就擒,可是……眼前你不心服口服,我也有辦法擒你。”韓芸汐笑着,顧七少已然出手。
如果是平常,白彥青早就打碎了顧七少的荊棘藤種子,可面對箭雨陷阱,他根本顧不上,三顆荊棘種子有兩顆落地,瞬間就長出海藻般張牙舞爪的荊棘藤,将白彥青包圍住,但是,沒有将之包圍死。
白彥青立馬對荊棘藤下毒,可是,當荊棘藤全死掉之後,弓箭手全都靠過來了,近距離将他包圍住。
白彥青握緊了長劍,甯承冷笑,“白叔,你的劍快,但是,本族長敢保證,你一劍殺不了我千人!”
就算白彥青一劍殺了百人,在他揮劍的同時,剩下的九百人必會出箭,這麽近的距離,他連閃躲的空間都沒了。
白彥青看都沒看甯承一眼,而是直視韓芸汐,冷冷道,“你不敢殺我,因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