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漆黑、深沉,似夜空之廣袤深邃,斂盡了人世間一切喧嚣與繁華,她的眼清澄、明淨,似高原湖泊般純淨,纖塵不染,亘古不變。
四目相對,寂靜了一個天地。
不知不覺中,他緩緩傾身靠近,氣息灑落在她的小臉上,她一動不動,心卻砰砰砰直跳。
他的視線下移,落在她嬌紅的唇上,他微微低歪着頭,緩緩地、緩緩地湊近她的唇。
從來就沒有這麽安靜地,溫柔地開始過一個吻,他的動作慢極了。
她第一次沒有後退,沒有畏懼,竟還有一絲絲小鹿亂撞的期待。
她一動不動,眼眸低垂看着他靠近,第一次這樣親眼看他靠近,她睫毛輕顫動了幾下,便閉上眼睛。
可是誰知就在這個時候,趙嬷嬷的聲音從屋内傳來,“王妃娘娘,你回來了?”
頓時,龍非夜僵住了,而韓芸汐立馬睜眼朝屋内看去,隻見趙嬷嬷走了出來。
兩人保持着即将吻上的動作,趙嬷嬷一見,先是愣住随即大叫了一聲轉身就跑。
她若安安靜靜地離開,那也就算了,這麽大叫一聲,龍非夜的理智早被拉回來了。
溫軟的眸光一下子恢複一貫的冷靜,他立馬擡起頭來,韓芸汐沒動,沉默着。
兩人又安靜了片刻,龍非夜才開口,“休息吧,我還要出門一趟,有事要……”
誰知,他話還未說完,韓芸汐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在他側臉啄了一吻,她很緊張,卻還是故作鎮定,“嗯,你去吧!”
她說完都不等他回答,轉身往朝屋裏跑,背影很快就消失了。
龍非夜始料未及,他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摸了摸側臉,忍俊不禁,輕輕笑了。
“女人……”他喃喃自語,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會有一天允許一個女人吻他。
也罷,他不早就允許這個女人近距離傷他了嗎?
韓芸汐站在閣樓上看着龍非夜的身影消失在後院盡頭,她才收回視線。
她至今的臉還燙燙的,想到自己剛剛的大膽包天,她又後怕,卻又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笑自己,也笑龍非夜。
愛,是一種冒險。
喜歡上一個人,那就勇敢地,好好地去喜歡吧!
龍非夜,我真的好喜歡你。
龍非夜一路往後門去,一臉若有所思,指腹一直摩挲着側臉就沒放下來過。
後門門口,楚西風已經等了許久,見龍非夜這動作,他隻覺得奇怪想問卻又不敢。
“如何?”龍非夜問道。
“殿下,查清楚了,顧北月今日在宮裏守班,一宿都不會回顧府。”楚西風如實回答。
龍非夜點了點頭,沒多交待就要離開,楚西風連忙問,“主子,顧北月……怎麽了嗎?”
龍非夜立馬冷眼看過來,楚西風自知問太多了,“主子恕罪,屬下什麽都不知道。”
龍非夜這才滿意,大步離去。
楚西風實在不明白,主子隻讓他查顧北月今夜會不會在府上,其他的就什麽都沒說了。
這到底是要做什麽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顧太醫,有什麽好查的呀?
楚西風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他也懶得多想了,往大門那邊去,他得去守着薛公公呢。
薛公公還狼狽地跪坐在秦王府大門,一直都沒人守着他,他也不敢逃。
秦王殿下沒讓他起,他就不能起。這是規矩,久居深宮的他非常清楚規矩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秦王若不深究,他起了就是小事,也就這麽算了,一旦深究,他起身了那就是大事,就是違逆了秦王,以下犯上,定他死罪都可以。
他隻能乖乖地等着,希望他的主子能救他。
然而,薛公公實在想太多了,他并不知道這一晚上楚西風暗中解決掉多少前來殺他的殺手。
“什麽,又沒得逞!”
天徽皇帝一宿無眠,在宮裏時刻關注薛公公的動态呢。
“皇上,我們派去的人都沒回來。”
“一群廢物!”
天徽皇帝背着手,在禦書房裏走來走去,他絕對不允許薛公公在秦王府前跪到明日早上。
明早一旦人多了事情傳出去了,他的臉該往哪裏擱呢?龍非夜這麽做分明是在打他的臉呀!
幾個時辰之前,他恩威并重地收拾了韓芸汐一把,龍非夜還一言不發呢,誰知道一回去居然就拿薛公公開涮,向他宣戰了!
不管怎麽說,薛公公這一茬算是第一戰,他必須赢了。
“來人雇傭女兒城殺手,把人給我殺了屍體帶走!”天徽皇帝急急下令,就薛公公這種沒用的東西,他也不留了。
“皇上,雇傭女兒城殺手,至少得三日,到時候薛公公根本沒什麽用處。”
陳公公怯怯回答,他是天徽皇帝身旁第二紅人,雖然很希望薛公公再也回不來,但是,他還是得提醒天徽皇帝的。
三日後,薛公公已經可以起身了,而天徽皇帝的臉也該丢盡了。
“加派人手,事要是辦不成提頭來見!”天徽皇帝火冒三丈,一個愉快的夜晚就這樣變成了不眠夜。
翌日,薛公公還是安然無恙地跪在秦王府大門口前,不用三日,才一上午的時間,圍觀的人是一批一批的換,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天甯帝都,甚至傳到臨近的城池裏去。
原本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天甯帝都,一時間暗濤洶湧,人心惶惶,明白人都知道,秦王殿下表态了!
距離太後壽辰隻剩三日的時間裏發生這樣的事情,不少人都紛紛猜測,太後她老人家今年壽辰怕是不好過了。
龍非夜實在是太忙了,那夜一别,韓芸汐想應該得等到太後做壽當日才能見到那家夥了吧。
宜太妃是出了名的好面子,而太後則是出了名的喜歡收禮物,以壽誕最甚。韓芸汐早就聽說太後并不提前收禮,她老人家喜歡在壽宴上一一收禮,當場拆看,若有不滿意的必定會當場讓人難堪。
天曉得朝中文武、貴族世家爲這位的賀禮忙了多久?
送禮本就是件非常講究的事情,尤其是在公衆場合給上位者送禮。
過于寒碜,會被人嫌棄恥笑,也表不了誠意;過于名貴則會露财招嫉妒,一旦蓋過上位者的風頭,則危矣;所以禮品得适中,既合人心意又出人不意,要有驚喜感。
而對于韓芸汐來說,則不然,她得做得不便宜了太後,又讓太後找不到把柄給她難堪。
韓芸汐糾結着,然而,楚西風卻過來傳龍非夜的話,說賀禮不必準備了,讓她休息好就行。
難不成那家夥想把沐英東給的藥娟扇送出去?那東西絕對是太後娘娘的心頭好呀!
韓芸汐琢磨着把那東西送給太後,或許還可以和太後談個條件,讓皇帝收回成命,免去她的西山之行。
“殿下準備好了嗎?”韓芸汐問道。
“屬下沒見殿下準備什麽,估計是沒準備吧。”楚西風如實回答。
韓芸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或許龍非夜真打算借這個機會拿藥娟扇保她了吧。
唉,藥娟扇可是好東西,她心疼呀!
不用準備禮物,韓芸汐還是得忙的,太後壽宴不是小場合,而是她嫁入秦王府之後要出席的最大的場子了。她将代表秦王府女主人,同龍非夜一起站在衆多文武百官,世家貴族面前,她的穿戴很重要!
衣着、發飾、首飾,妝容,每一樣都不能随意,不能丢秦王的臉,當然也不能丢她自己的臉。
趙嬷嬷早就準備了好幾套,全都是私人訂制的,可惜韓芸汐都不滿意。
她去太醫院簽了個到,沒遇到顧北月也沒多留就回來了。
臨近大壽之日,訂制東西是來不及了,她索性親自出去買,在這皇城帝都,有銀子不怕淘不到好東西!
一大早韓芸汐就和趙嬷嬷出門了,别說,淘了幾家店還真淘到不少稱心的東西。
臨近中午,主仆兩進了一家酒樓,打算飽餐一頓再回去,可誰知道韓芸汐才到樓梯口,一把椅子就當頭砸了下來。
“主子小心!”
趙嬷嬷反應快,一把将韓芸汐拉開,那椅子正正砸落在韓芸汐腳邊,四分五裂。
韓芸汐驚慌未定,面對一群殺手都沒那麽吓過,這椅子來得太突然了吧。
“掌櫃的!怎麽回事,生意還做不做了?”趙嬷嬷立馬怒聲大喊。
話音一落,卻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打鬥聲,很快一群人逃命般從樓上沖了下來。
“打起來了!太可怕了!”
“那就兩母老虎呀!”
“啧啧,人不可貌相,趕緊走趕緊走!”
……
樓上兩個女人打架?
“真是晦氣,趙嬷嬷,我們換一家吧。”
沒被砸到韓芸汐就懶得多追究,她和趙嬷嬷正要走呢,卻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本姑娘管你是誰,今兒個你不道歉就一步都别想走!”
韓芸汐戛然止步,“沐靈兒!”
這清甜的聲音她一聽就認出來了,準是沐靈兒。
這丫頭還沒走?跟誰幹架呢?
很快,又一個聲音傳下來,“臭丫頭,聽清楚了,本小姐是西周楚家楚清歌,你别死在誰手上都不知道!”
咦……楚清歌!
韓芸汐饒有興緻地舔了舔舌頭,笑了……不是冤家不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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