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想,君亦邪下次再出現會不會不想劫持她而是直接要她的性命了呢?似乎每一次都是她在壞他的好事。
馬車一路往帝都方向去,韓芸汐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龍非夜的長劍,隻能抱在懷裏。
這把劍是龍非夜随身攜帶的,韓芸汐不懂劍,但是她知道劍對于一個劍客就像命一樣重要,她偷偷的摩挲劍鞘,隻覺得這劍上有他的氣息,霸氣、冰涼、尊貴、神秘!
她小心翼翼抱着,坐在一旁看他,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有了一種親近感,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就在身旁。
龍非夜早就知曉這件事卻一直沒滅宜太妃的口,也不知道回去之後會不會跟宜太妃攤牌,而慕容宛如都這樣了,宜太妃會是什麽反應呢?
當然,有一件事情韓芸汐必須跟龍非夜說清楚,“殿下,如無意外的話,今夜慕容宛如會有一個短暫的清醒時期,就一炷香的時間。”
這是慕容宛如進入完全沉睡前的一個清醒期,類似于回光返照。
龍非夜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可誰知道一到秦王府,他竟然冷冷下令,“來人,太妃娘娘和少夫人在途中遇刺,不幸身亡,發訃告,準備後事。”
他說着竟将宜太妃交待給韓芸汐,親自駕車要把慕容宛如送去平北侯府,慕容宛如如今還沒斷氣,韓芸汐不知道龍非夜會怎麽做,但是,她很清楚人一旦送到平北侯府必定就變成屍體了。
而宜太妃的死,他居然交給了她?
韓芸汐原地站着,隻覺得背脊一陣陣涼意往後腦勺上蹿,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非常狠絕,卻不知道他可以冷酷無情到這種程度,他要徹底地滅口!
她忍不住後怕,自己能活下來,算不算是一個奇迹,一個例外呢?
突然,韓芸汐想起了一件事,大急上前拉下馬車,“龍非夜,等等!”
“辦不了?”龍非夜不悅問。
“還有人知道這個秘密,先進府再議!”韓芸汐很認真,她隐約記得在她偷聽的時候,聽到宜太妃還提起一個嬷嬷的。
這個理由足以讓龍非夜止步,他也沒有馬上問,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立馬帶慕容宛如進府。
牡丹院的下人全都被清理掉,宜太妃和慕容宛如雙雙躺在榻上,都昏迷不醒。
“太妃娘娘提這件事的時候,慕容宛如不相信,太妃娘娘說了當年還有一個接生的嬷嬷知曉這件事,到底是什麽人,至今情況如何,太妃娘娘沒來得及說下去。”韓芸汐認真說。
當年知曉此事的人全都被宜太妃及時滅口了,這件事龍非夜查得很清楚。
可是,如今宜太妃提起的接生嬷嬷是哪一個,是否已經滅口了?如果滅口了,宜太妃并沒有和慕容宛如提及的必要。
他的身世事關重大,他甯可錯殺都不願意錯過,更不允許超出掌控的存在!想知道這個嬷嬷到底是怎麽回事,還得問宜太妃本人了。
“她什麽時候會醒?”龍非夜冷冷問。
此時,韓芸汐已經在替宜太妃把脈了,“沒什麽重傷,隻是受了驚吓,待會應該就能醒。”
龍非夜隻給了一個字,“等。”
等?
整個牡丹園都被清空了,想必龍非夜是下了必殺的決心,問清楚之後一樣是要殺,韓芸汐不知道龍非夜對宜太妃這個養母到底有多少感情,她隻知道自己不想殺人。
面對慕容宛如這朵白蓮花,她可以不救,但是,面對宜太妃,她下不了殺手。
她向來都不什麽心善心軟的小姑娘,而宜太妃也從未真心實意對待過她。
她下不了殺手,不是因爲什麽仁義孝悌之類的高尚理由,隻因爲“不救”和“殺”終究是有區别的,她是一個大夫,她有醫者的原則。
沉默靜等了片刻,韓芸汐還是開了口,“殿下,宜太妃今日的權勢全都倚仗你所得,想必她永遠都不會出賣你的,這些年來,你明知她不是你生母卻還是把她留着,如今何必動此殺手呢?”
“你覺得慕容宛如死了,她還能冷靜?”龍非夜不屑反問。
“慕容宛如隻是昏迷不醒,不是死。退一萬步說,就算慕容宛如死了,她也必須冷靜,因爲她已經冷靜了十多年。”
韓芸汐堅信,龍非夜在宜太妃心中的地位,遠遠高于慕容宛如,換句話說權勢地位、面子、榮華富貴永遠都比慕容宛如重要,否則,當年宜太妃就沒有狸貓換太子的必要了!
“當年宜太妃得先帝盛寵都舍得親生女兒,何況如今,先帝已去,後宮已是别人天下。”韓芸汐又說。
龍非夜饒有興緻地打量着韓芸汐,終于,韓芸汐慢慢地閉了嘴。
“你很了解宜太妃,也很聰明。”龍非夜客觀評價。
“殿下,你應該很了解宜太妃,知道她比我還聰明。”韓芸汐必須提醒,宜太妃可是成精的人兒,在這種形勢下,龍非夜想從她口中逼問出那個嬷嬷的下落,并不容易。
這話一出,龍非夜便遲疑了。
“殿下,宜太妃和臣妾一樣全都倚仗殿下,隻是,宜太妃需要慕容宛如這個安慰罷了,如果殿下相信臣妾,就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交給臣妾。臣妾保證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交待。”
龍非夜還是打量着韓芸汐,遲遲都沒給答複。
韓芸汐急了,連忙又說,“殿下,你好歹喚了她二十多年的母妃,她待你如何,你心中應該有數的。”
這下,龍非夜才冷笑起來,“韓芸汐,你倒是個知情義的人。”
情義?
好吧,韓芸汐戴不起,也不想戴這麽大的帽子,她隻知道自己不想殺人而已。
她一臉激動,眸光誠懇地盯着龍非夜看。
也不知道龍非夜怎麽想的,看着韓芸汐這眸光爍爍的較真樣子,他唇角的弧度漸漸擴大,最後竟真答應了,“好,本王等你的交待。”
韓芸汐大喜,起身親自将龍非夜送出門口,正要關門,龍非夜卻回頭看來,“韓芸汐,你不好奇本王的出身嗎?”
韓芸汐原本就覺得這家夥即便非天甯皇族血統,來頭也必定不小的,天曉得當初的老嬷嬷上哪裏給宜太妃抱來這家夥的。。
龍非夜這麽一問,證實了韓芸汐的猜測,可是,同時是在向她透露着他身上還有秘密。
韓芸汐打了個激靈,立馬表明态度,“不該知道的事情,臣妾什麽都不想知道!”
知道越多,越不能脫身;知道越多,越危險;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她沒有那麽大好奇心,能不能放她一馬呢?
龍非夜笑了,冷不丁逼近韓芸汐,将她逼動到牆邊,男人特有的陽剛之氣突然籠罩下來,淡淡的龍涎香中透着霸道和冰冷,這種氣息是一種沒有解藥的毒,總能毒得韓芸汐渾身僵硬,無比緊張。
逼得那麽近了,龍非夜竟還在繼續,幾乎是貼着她耳廓說話,炙熱的氣息輕輕灑下,擾得她心神不甯,而他說出來的話卻讓她更加不安。
他說,“韓芸汐,顧七少誤會了,本王的母妃才是出自唐門,不過,本王和他一樣很好奇天心夫人的……來頭。”
他說完,立馬退開,都不給韓芸汐說話的機會,輕輕一推便将她推入屋内,親自替她關上了門。
韓芸汐都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才明白過來,龍非夜這句話裏的信息量未免太大了吧!
他說顧七少誤會了?所以,顧七少那天在韓家出現,懷疑她的出身,他都清楚。
他說本王的母妃?這家夥是叫順口了,還是他身上依舊有皇族的血統呢?又是哪一族?他的母妃是唐門之女,唐門之女不是不外嫁的嗎?
他說天心夫人的來頭?所以,這家夥也一直在調查天心夫人,那麽,她的身世,他又知道了多少。
信息量大得讓韓芸汐有些混亂,一直以爲這家夥經常不在府上,除了有事情找她解毒之外,基本沒有多大交集,可誰知道,他竟對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韓芸汐瞪大眼睛,眼珠子骨碌骨碌轉着,不知道在想什麽,這時候,背後傳來了動靜,宜太妃醒了。
韓芸汐連忙收斂心思,轉身過去,隻見宜太妃趴在床沿,似醒非醒,眉頭緊鎖地看着她。
韓芸汐倒了一杯溫水走過去,攙着她坐起來,小心翼翼喂她喝水。
漸漸的,宜太妃也清醒了,沒喝多少就推開了韓芸汐的手,開口就問,“韓芸汐,你把宛如怎麽樣了?”
啧啧,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韓芸汐從袖中摸出三枚金針塞到宜太妃手裏,這三枚金針正是慕容宛如用來刺殺宜太妃的兇器,這是韓芸汐的醫針,她向來不會亂放,唯一一次就是替長平公主施針的時候落在宮裏了。
“太妃娘娘,托你的福,我沒被她陷害成。”韓芸汐冷冷說道。
車夫走錯路,刺客來襲,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慕容宛如的陰謀,宜太妃很清楚,隻是,如今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韓芸汐聽到不該聽到的,撞見了不該撞見的。
宜太妃丢掉那三枚金針,厲聲,“我女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