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丞不知該說什麽,靜靜注視着慶真冥,旋即重重拍拍慶真冥的肩膀。
“小師叔,你能回來,真冥實在太高興了!”慶真冥抽了抽鼻子,低下頭,不願讓肖丞看到他脆弱而愧疚的眼神。
仙宮之變後,他一直陷入在自責、愧疚的掙紮中,他後悔,後悔當時沒有攔住肖丞,後悔沒有和其他劍閣強者生死與共,現在小師叔回返,令他良心稍安。
“大老爺們兒了,高興歸高興,何需女兒态?”肖丞溫和一笑,給慶真冥一個鼓勵的眼神,忽然想到了什麽,眉頭皺起,道:“來的正是時候,帶我去看看司易修!”
在沒和林悅然二人讨論劍閣傀儡之事前,他并不清楚當年進入仙宮的劍閣強者誰活着回來了,所以即便猜測到慕容雲煙壯士斷腕之舉,也來不及阻止。
得知司易修也死而複生的時候,爲時已晚,不知道司易修現在情況如何,很可能如劉成威一般已經自殺,但他還是想去看看。
慶真冥直起了脊梁,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點頭道:“好!我帶路!”
肖丞向林悅然和李承逸二人告辭,在慶真冥的帶領下直飛主峰後山,花影不便進入後山,繼續留在主峰做客。
林悅然和李承逸送肖丞出門,目送肖丞離開,看着肖丞背影,兩人感慨頗深,幾年時間而已,當年那個毛頭小子已經變成了傲視天下群雄的絕代強者。
肖丞重回修行界,以後又将攪出怎樣一場血雨腥風,兩人不知道。
隻知道,自肖丞重返九州,修行界便進入了他肖丞叱咤風雲的時代,老一輩強者都要靠邊站,他一個人的光輝将令無數天才黯然失色,正如島主當年飛出劍冢之後那樣。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肖丞的崛起将勢不可擋。
……
主峰後山,霧霭氤氲,随風流動,山峰下無數洞府若隐若現,這裏正是劍閣親傳弟子閉關修煉之處。
一個洞府位于山腳下,石門緊閉,石門外芳草萋萋,周圍結滿了蜘蛛網,顯然這洞府的石門已經很多年沒曾打開。
洞府中布滿灰塵,沒有人活動的迹象,一個衣衫褴褛、披頭散發的修士坐在蒲團上,淩亂的花白頭發遮擋了他的面容。
隻見他渾身皮包骨,宛若一具幹屍般,如果不是胸口還在起伏,還以爲他已經死了很多年,四肢上纏着碗口粗細的玄鐵鐵鏈,鐵鏈另一頭死死釘在岩壁上。
他不是别人,正是劍閣年輕一代天才中的天才司易修,如今的他和當年判若兩人,當年的意氣風發俊逸潇灑早已不複存在,仿佛一個老頭。
自從回到劍閣之後,他便對外宣布他要閉關修行,閉關之後,他自己便在洞府中設置了很多禁制,将自己四肢全部用鐵鏈鎖住,讓自己無法離開洞府。
他無法抗拒慕容雲煙的意志,自殺都不能,于是出此下策自囚,避免爲慕容雲煙所驅使,不管慕容雲煙下達什麽命令,他總之無法擺脫自己設下的枷鎖,就不會助纣爲虐。
這三年多以來,他沒有修行,也沒有放棄自己,不斷用自己堅定意志去抵抗慕容雲煙的意志,試圖擺脫慕容雲煙的控制。
雖然依然沒能擺脫,但劍道意志在不斷的抗争、掙紮中得到了極大的提高,時至今日,每當慕容雲煙下達命令,他總能堅持一段時間才會屈從慕容雲煙。
從以前短暫一瞬到如今能堅持半個時辰,有了極大的進步,或許這樣下去,他終有一天能夠擺脫慕容雲煙的控制,恢複自由之身。
然而,一切結束了,在半個時辰之前,他接到了慕容雲煙下達的自殺命令,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解脫,他将不用再活得這麽艱辛。
但他不想死,不想死得這麽窩囊,他不甘,他決不放棄,全力抵抗慕容雲煙下達的命令,他要抗争到最後一刻,哪怕結局已經注定。
他不怕死,在需要的時候,他可以拔出自己的劍勇敢向前,哪怕粉身碎骨,他也不會後退半步,然而有時候活着卻比慷慨赴死更需要勇氣。
自由啊……依然那麽的遙遠。
司易修渾身顫抖,雙手握住劍柄,劍尖抵住胸口,雙目血紅,皆是不甘,薄唇不斷顫抖,他在不斷抗拒自殺,可,他還是失敗了。
“啊……”司易修不甘悶喝一聲,發出一聲獸吼,吼不盡一腔悲憤,舌頭都咬碎,雙手再也不聽使喚,持劍用力刺了進去。
“噗嗤!”劍器刺入胸口,從身後穿過,由于他身體幹癟,精血枯竭,并沒有流出多少血,幾滴鮮血吝啬的從血槽流出。
這幾年他修爲不得寸進,依舊還是元嬰強者,元嬰強者雖然生命力頑強,刺穿心髒依然會死,隻是不會立刻就死。
因爲他的抗争,因爲他意志堅定,這一劍竟然神奇的偏離了半寸,并沒刺穿心髒,不至于讓他死亡,事實證明,幾年來的抗争是有用的。
不過,死亡才是慕容雲煙命令根本目的,一劍沒将自己殺死,那就繼續執行這個命令,直到将自己殺死爲止。
司易修慘然一笑,全身劇烈顫抖,一點一點将劍刃拔出……
便在這時,洞府一震,轟隆一聲,厚重的石門突然被轟開,外面的陽光傾瀉入内,将陰暗的洞府照的通通透亮。
明媚的陽光射入,司易修仿佛看到了曙光。
肖丞和慶真冥沖破煙塵,轉瞬來到洞府身處,愕然看着胸口插劍的司易修,目疵欲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幾年前那個俊逸不凡的司易修嗎?
看到司易修的瞬間,肖丞二人紅了眼眶,看情形,哪能不明白司易修閉關的用意,自囚于此以免助纣爲虐,卻将自己折磨成這樣。
肖丞和慶真冥梗着脖子,此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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