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可笑可恥字字珠玑,針針見血,仿佛幾巴掌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滄瀾劍君、離韻尊者甚至兩大聖地的臉上,讓滄瀾劍君和離韻尊者羞憤難當。
在場絕大部分強者都信了肖丞和甯倩夕的話,包括衆多峨眉派、昆侖派的強者,也深信不疑,甚至滄瀾劍君和離韻尊者自己都信了。
可此時他們即便相信了此事,卻不能表現出來,丢不起這個人。
離韻尊者和滄瀾劍君臉色陰沉到極點,滄瀾劍君更是怒火中燒。
本來他想做到“仁至義盡”,以大勢威逼甯倩夕和肖丞,讓天下群雄明白他是爲天下大局着想,然後在“迫于無奈”出手誅殺肖丞。
這樣一來,不僅劍閣迫于天下輿論不得找他以及峨眉派的麻煩,天下群雄也不會因此說他的不是,甚至爲他拍手稱快。
所以,他并沒在肖丞出現的第一時間便出手抹殺。
何況在他看來,肖丞不過是一個年輕後輩,縱使達到了出竅之境,在他面前也翻不起半點浪花來,何必急于一時呢?
不曾想,肖丞竟是四年前的陳霄,幾句話便改變了所有人的态度,将他至于死地,丢盡顔面,名聲掃地,即便等會兒殺了肖丞,也無法挽回一切。
此時想來,後悔到極點,爲什麽就沒有第一時間殺了肖丞呢?
沒待滄瀾劍君發作,離韻尊者咬牙冷冷喝道:“哼,四年前确有此事,不過那名爲陳霄的修者早已隕落,不要以爲你兩人一唱一和就能騙過天下群雄。
誰都清楚四年前的事情,方天聖子那一箭正中陳霄心脈,以他當時的修爲,必死無疑,神仙難救,豈能活在這個世上?
你明知他已經死了,所以才和我師妹串通一氣,來哄騙天下群雄。
沒錯,四年前的事情路人皆知,但誰又能證明你就是當年的陳霄?你和陳霄高矮胖瘦以及容貌都完全不同!這世上巧合的事情太多了!”
離韻尊者一口咬定肖丞不是陳霄,抓住了關鍵點。
隻要肖丞拿不出證據,那麽四年前的事情便和肖丞沒有半點關系,昆侖的聲譽自然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不見棺材不落淚!”肖丞冷哼一聲,想要證明他便是陳霄實在太容易了,隻要變幻出當年的容貌便可。
不過他卻不想這麽做,能輕松變幻容貌這個秘密,就讓他永遠是個秘密。
肖丞手中光芒一閃,出現一個玉質腰牌。肖丞拿着腰牌,冷冷道:“想必很多人都認識這個牌子,這個牌子正是四年前茶會之上倩夕送予我的,當時在場的人不少,有目共睹。
這牌子乃是昆侖的通關腰牌,每一枚通關腰牌上都有獨特的印記,無法仿制,也絕不會出現兩塊印記一模一樣的腰牌。
此物便可爲證,難道你老太婆又要說這是我撿來的嗎?”
看着肖丞手中的玉牌,離韻尊者啞口無言,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确實想說這玉牌是肖丞撿來的,可肖丞卻堵死了她的言路……
她知道,此事已成定局,無法改變,就算繼續狡辯下去,也沒有半點作用,在場數十萬強者都已經相信了肖丞的說辭。
離韻尊者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氣得怒火焚神,這時她卻神色一動,想到了另外一番說辭,冷哼道:“哼,即便你便是當年的陳霄,可三年前進入内墟被虛空吞噬,誰都認爲你形神俱滅,既然如此,我師妹爲何不能改嫁?
我們昆侖也是爲了倩夕終身幸福着想,你都死了,倩夕難道要一輩子守寡嗎?修行之人壽命綿長,動辄幾百年,再嫁幾次多正常,我昆侖何錯之有?”
肖丞怒笑三聲,諷刺道:“哈哈哈……真他*媽可笑,在十秒之前,你他*媽還說我不是陳霄,現在卻又說我死了,倩夕就守寡,可以再嫁。
哼,按照你之前的說法,我不是陳霄,那麽我死不死,和倩夕守不守寡有何關系?真是一把年紀都活到了狗身上,什麽狗屁邏輯,真他*媽腦殘!”
全場修者都感到可笑,這離韻尊者的邏輯真是狗屁不通,若不是肖丞和甯倩夕自己承認,沒人知道肖丞便是當年的陳霄,那麽肖丞死不死,和甯倩夕有何關系?
肖丞這番喝罵噎的離韻尊者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整張臉變成了豬肝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太丢人了。
肖丞說完之後,便懶得理會離韻尊者,說這些話的目的是爲了讓全天下人都明白此事的緣由,讓道義偏向他這邊,不至于造成極爲惡劣的影響。
葉靈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很對,一個人的名聲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如今天下大亂,勢力割據,戰争不斷,他作爲雲霄城的城主,不得不從雲霄城未來的發展考慮。
若是人心背向,雲霄城将會徹底被孤立,從而走向衰落,必定會被方天教所吞沒。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另一方面,這些話他不吐不快,不說意念不通達。
這時,滄瀾劍君冷哼怒喝道:“哼,老夫不管你們以前到底何種關系,老夫隻知道甯姑娘已經是老夫的新娘,老夫下了聘禮,昆侖答應了這樁婚事。
那麽,甯姑娘就應該嫁給老夫,成爲老夫的道侶,誰都無法更改,至于你們以前的事情,老夫并不在乎,完全可以既往不咎,人活一世,誰人沒有幾次感情經曆呢?
兩個聖地門派共同定下的婚約,沒人可以改變,你們的感情隻能是過去。想必你也明白,那麽,你來此踐踏我峨眉尊嚴,羞辱老夫,意欲何爲呢?”
滄瀾劍君一口咬定婚事無法改變,仿佛一支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整件事情的七寸,不管肖丞和甯倩夕以前的感情如何,那也都是過去,現在甯倩夕是他的新娘,沒人能夠改變。
通俗來講,肖丞是甯倩夕的前男友,而他則是甯倩夕的夫君,難道這場婚事就因爲前男友的出現便廢止嗎?當然不可能,更不合理。
其實擺在滄瀾劍君面前的有兩個選擇,其一幹脆成人之美,放過肖丞和甯倩夕二人,至少能挽回一些顔面,其二,便是殺死肖丞,繼續完婚。
滄瀾劍君顯然選擇了後者,被羞辱,顔面掃地,人也丢了,綠帽子仿佛也戴了,如果放過肖丞和甯倩夕二人,豈不是太吃虧。
何況,對太上忘情他勢在必得,下了這麽大的功夫,籌劃了好多年,他豈會善罷甘休?
盡管在場數十萬強者都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卻不得不承認滄瀾劍君此話很有道理,修行界又修行界的規則,師門爲大,在師門不幹涉的情況下,大可自由婚配。
可一旦師門幹涉,定下了婚約,尤其是現在婚約已成,大婚在即,又怎麽可以因肖丞的出現而改變呢?此事已成定局!
肖丞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沒有半分詫異,說到底修行界是個實力爲尊極爲現實的世界,此事到最後必定還是要依靠武力解決。
不過,前面一番話,卻讓他占盡了理字。
“哈哈哈……”肖丞突然大笑幾聲,笑聲渾厚,響徹天地,臉上滿是瘋狂之色,深黑的大麾迎風舞動,氣勢猛升,霸道雄渾,冷冷喝道:“意欲何爲?小爺是來搶親的!”
肖丞頓了頓,铿锵有力擲地有聲當着天下群雄宣布道:“倩夕是我肖丞的女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必須是,誰也搶不走!”
肖丞的聲音極爲堅定,響徹天地,回聲陣陣,久久無法平息。
全場立時鴉雀無聲,無數修者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不知爲何熱血騰騰,原來肖丞來此砸場是爲了搶親,好大的氣魄。
自古以來,修行界中便有搶親的習俗,雖然極爲罕見,但卻時有發生。
搶親習俗簡單來說,就是,婚嫁當天,某個強者單槍匹馬出手搶奪新娘,若是成功搶走新娘,那麽新娘便屬于該強者,變成該強者的女人。
這習俗聽起來似乎極爲不合理,但修行界本就是個實力爲尊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男方連新娘都保護不了,隻能說男方無能。
眼下婚事已定,似乎真隻有搶親方能破壞這次婚事。
可這裏是峨眉金頂,一個萬年聖地最核心最強大的地方,肖丞絕對無法成功,莫說是肖丞,便是來個大乘尊者也做不到。
肖丞說要搶親,聽起來确實有些自不量力有些可笑,可在場衆人笑不出來
“呵呵哈哈……”滄瀾劍君仿佛聽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放聲大笑,嗤笑道:“搶親?老夫沒有聽錯吧?你莫不是已經瘋了。
我峨眉乃萬年聖地,底蘊深厚,不提尊者,單單出竅強者都有五百之衆,一人一口唾沫便能淹死你,你竟然想搶親?真是大言不慚,可笑至極!”
峨眉派的其他強者也紛紛露出戲谑的冷笑,肖丞來峨眉竟然是搶親的。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是什麽,不說半尊尊者出手,便是大長老出手,便可輕易将肖丞斬于劍下,就算沒人出手,肖丞也闖不過峨眉的護山大陣。
肖丞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竟想搶親?
金頂之上,甯倩夕杏目清潤迷離,怔怔看着肖丞,雖然肖丞剛剛的話極爲霸道,可卻讓她感動莫名,芳心被甜柔似蜜的東西填滿,整個人仿佛都快要融化了一般。
哪怕明知道片刻之後她和肖丞便會赴死,她也心甘情願,沒有半分懼怕,能聽到肖丞當着天下群雄親口說這番話,縱使死也值了。
“師兄,謝謝你!倩夕永遠都是師兄的女人!”
甯倩夕動情柔柔道,面帶羞赧的婉約微笑,黛眉之間春*色彌漫,出塵的氣質中憑空多了幾分嬌媚,更是醉人到了極點,令人意動神搖。
說着,甯倩夕眼角滑落兩行清淚,不是哀傷,而是幸福,轉身依偎在肖丞懷中,緩緩擡起俏臉,俏臉绯紅一片,杏目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令她看起來楚楚動人。
而後,甯倩夕輕輕踮起了腳尖……
換做以前,即便她對肖丞用情極深,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如此羞人的舉動,可明知必死,還需要在乎旁枝末節嗎?
就算幸福短暫,她也要牢牢抓住這短暫的瞬間!
肖丞看着甯倩夕近在咫尺的朱唇,心底一片柔和,深心中湧起一陣陣喜悅,幾年前,甯倩夕仿佛漂浮在雲端的仙子,他隻是一個小修士而已。
如今甯倩夕卻在他懷中,紅唇近在咫尺……世事難料,令人無盡感慨!
肖丞低下頭,輕輕吻住甯倩夕的紅唇,甯倩夕的紅唇溫甜,吐氣如蘭,好聞的體息讓人如癡如醉。
肖丞隻感覺渾身輕飄,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磅礴的力量,每個細胞都變得極爲通暢,仿佛遨遊九天……
夕陽落盡,漫天紅霞,肖丞和甯倩夕站在金頂之巅,離天隻有三尺三,兩道身影重疊,和周遭天地融爲一體,形成一幅極美的畫卷,兩人仿佛畫中的一對神仙眷侶。
廣場數十萬修者見兩人竟站在金頂之巅親吻,立時呆若木雞,如此危險的時刻,兩人竟然有心思親吻?
衆人卻又受到情緒感染,不少女修者濕潤了眼眶,好感動……
短暫的安靜之後,廣場中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好……”
滄瀾劍君瞪大雙眼,看着金頂之巅上親吻的二人,雙眼發黑,險些氣暈過去,肺都快氣炸了,渾身顫抖不止,牙齒都要咬碎,雙拳嘎嘣作響,胸口發悶,差點吐血……
他的新娘,此時卻在别人懷中,當着天下群雄的面,和别人親吻……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滄瀾劍君羞憤欲狂,渾身散發出磅礴的氣勢,殺機席卷天地,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發髻爆開,長發飛舞,如發瘋的獅子。
“甯倩夕,你個賤*人啊,你們兩個狗男女,都得死,今日之恥,當用你們的鮮血洗清!”滄瀾劍君怒吼道,聲音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波紋,沖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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