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譚秋桃青梅竹馬在一起長大,感情一向極好,如今看來已經不可能了,他一個廢人,一個被逐出師門的人,又怎麽能耽擱秋桃大好的青春年華。
谷星辰将目光挪向谷樊羽,茫然的眼神忽然變得堅定起來,雖然沒有了師門,但他至少還有親人,他不能自暴自棄,爲了這個妹妹,他都應該堅強起來。
譚秋桃并不知道房内發生了什麽,眼見谷星辰走出,立即迎上前去,擔憂道:“大師兄,你的傷勢還好吧,輸一次沒關系,不要如此低落,以後再赢回來就行,秋桃相信師兄!”
谷星辰已經無心和譚秋桃說話,低頭沉聲道:“師妹,我走之後,你要照顧好自己,就這樣!”
譚秋桃不禁一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露出茫然的神色,問道:“師兄,你怎麽了?是我爹說你什麽了麽?”
“秋桃,你給我進來,不要和這孽徒走得太近!”房中傳出譚劍雲盛怒的爆喝,譚秋桃吓了一跳,連忙走進房中:“師兄,你等我!”
谷星辰貪婪的看着譚秋桃的背影,想将譚秋桃的身影深深印在腦海裏,他知道這次一别,恐怕今生難再見。
“不要再看了,她是我的!安心上路,我送你一程!”林中山從房門中閃出,來到谷星辰身邊,拍拍谷星辰的肩膀,冷冷笑道。
“你比我看的更清楚,原來你早就已經發現了!你很卑鄙!”谷星辰牽着谷樊羽的小手,自嘲笑道。
“呵呵,我将卑鄙看做對我的誇獎!我比你聰明,一直都比你聰明,别怪我,要怪就怪攤上這樣一個師傅,有我沒我,結果都一樣!”林中山用隻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谷星辰默然,低下身将谷樊羽小心翼翼背在背上,祭出飛劍,緩緩飛了起來,雖然身受重創,可飛行能力還是有的。
林中山緊随其後,和谷星辰一起飛向天姥玄界的出口,将谷星辰送到玄界之外,陰冷笑道:“祝你好運!下次遇到,我肯定會殺了你!”
或許以前二人之間有些仇氣,可都是因爲同門競争,眼下谷星辰已經被逐出師門,二人這種仇氣便不存在,并沒因爲之前的事情拔劍相向。
雖然譚劍雲暗示過他,讓他将谷星辰除掉,但他卻沒打算這樣做,谷星辰或者比死了對他更有益,谷星辰活着,他也就多了譚劍雲一樣把柄,何況谷星辰生與死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谷星辰沒說什麽,禦劍緩緩飛向遠空,空中傳來谷樊羽清脆的童音:“哥哥,我們去哪兒?我們回家嗎?”
“家?……天下之大何處是家……”谷星辰慘笑道,血眸含淚,兩滴濁淚滾落而下,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有哥哥的地方便是家!哥哥怎麽了!哥哥不哭,哭起來就不帥了!”谷樊羽伸出小手,幫谷星辰擦拭眼角的淚點。
“哥哥沒哭,隻是風太大了!”
“哥哥不開心,那我給哥哥唱首歌吧,我是一隻小青蛙,呱呱呱,每天清早起來抓害蟲,人小志氣大……”
……
一間廂房中,肖丞正在打坐療傷,服下了一枚天香須臾丹,加上青色真氣,恢複速度極快,皮膚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而死狗則在一旁給肖丞護法,原本肖丞并沒打算今天将這禍害放出來,但傷勢太重,天姥派如今也很亂,稍有不慎就萬劫不複,便讓死狗這個全方位雷達來護法。
死狗将之前聽到的對話給肖丞說了一遍,甩着劉海罵罵咧咧道:“娘的,這譚劍雲也太無恥了,竟然比我還無恥,真不是個東西,華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以前那什麽劍尊還挺正直的,和我拜過把子……”
死狗擁有大乘尊者的感知力,而且狗本身就擅長捕捉聲音,華山劍門的臨時駐地距離這裏不遠,譚劍雲和谷星辰以及林中山的對話,他都聽在耳中,并給肖丞講述了一遍。
肖丞一邊療傷,一邊唏噓道:“這譚劍雲确實不是個東西!”
雖然和谷星辰之間有所不快,但實質上都是因爲譚劍雲而起的,如今谷星辰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他難免生出同情之心來,心中極爲不痛快,就像吃了兩隻蒼蠅一般的惡心。
“送他一枚天香須臾丹……”肖丞點點頭,分身接過一枚天香須臾丹,改變了一下容貌,飛出了廂房,朝着谷星辰離開的方向飛去。
這麽做,說來有些荒謬,在半個小時之前,他還和谷星辰生死一戰,而此時卻又送谷星辰丹藥,無論怎麽想都不符合情理。
但他就想這麽做,不是爲了什麽,可能隻是因爲心中不痛快,便讓自己痛快一下,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一切随心。
死狗嘿嘿一笑,唯恐天下不亂直接傳音給譚劍雲,罵道:“嗷嗷,小子你可真不是東西,剛剛的一切狗爺可都看到了,不送點好處,狗爺可就将這事情宣揚出去,嗷嗷……”
譚劍雲正在責罵譚秋桃,忽聽腦海中傳來的喝罵聲,不禁一愣,剛剛的一切難道還有人注意到了,神色變了變。
死狗沒在意譚劍雲如何回答,看向肖丞,呲牙咧嘴道:“不過眼下你肯定要吃虧,這家夥沒安好心,肯定會将那封信公布出去,以此來挽回顔面,你則完全陷入了被動,會被無數修者所鄙夷恥笑。”
肖丞點點頭,當然也猜到譚劍雲的真實意圖,通過這種辦法來挽回譚劍雲自己和劍門的顔面。
不過這種事情他并不擔心,隻要下一場他得勝,這些傳言不攻自破,如果他連同杜金峰也擊敗,誰還會懷疑他會買通谷星辰,譚劍雲此舉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肖丞眉頭皺了皺,看向死狗,又問道:“對了,之前總覺得慕容雲煙有些異常,你有沒有發現什麽?”
肖丞不認爲他有那麽大的魅力,讓慕容雲煙自願獻殷勤,而且慕容雲煙還是個善于心機的女子,他不會被其人畜無害的表象所蒙蔽。
死狗搖搖狗頭,道:“沒什麽異常,這小妮子在卧室休息,啊啊啊,你小子又打别人的主意,實在太沒……哦,太沒節操,狗爺都看不下去了!”
肖丞臉色一黑,狗嘴裏果然吐不出象牙來,反駁道:“節操?早就被你吃了!”
“嗷嗷……小子,你放尊重點,看着狗爺的眼睛,再說一遍……哎喲,嗷嗷……狗爺的眼睛……”
……
天姥玄界外,谷星辰背着谷樊羽茫無目的飛行,不知道該飛向何處,這是天空劃過一道流光,一個容貌普通的陌生人堵住了兄妹二人的去路。
“你是何人?”谷星辰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手不由自主的放向腰間,卻放了一個空,沒找到劍器,才意識到,劍器已經被譚劍雲沒收。
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年輕人的實力不簡單,全盛時期他無需忌憚,但眼下他身受重傷,那就不好說了。
“不用緊張,我隻是爲人所托,來送你一枚療傷丹藥!”青年淡淡道。青年當然就是肖丞的分身,改變了容貌,谷星辰并不認得。
肖丞不待谷星辰說話,屈指一彈,将天香須臾丹彈給谷星辰,谷星辰下意識接住丹藥,還沒來得及詢問送他丹藥的到底是誰,就見青年已經飛遠。
“多謝!”谷星辰将丹藥放在鼻尖嗅了嗅,雖然不知道這丹藥具體叫什麽名字,但卻能判斷出,這丹藥絕對是療傷聖藥,藥香騙不了人。
此時青年送給他一枚療傷丹藥,無疑是雪中送炭,和昨晚黑衣人送他丹藥完全是兩碼事,他心懷感激。
“哥哥,這個哥哥就是和你擂比的那個人呢!”谷樊羽狐疑看着流光飛遠,雙眼忽閃忽閃,不解的說道。
“你是說他是肖丞?這怎麽可能?而且樊羽你怎麽判斷的?”谷星辰極爲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感覺他就是那個人!”谷樊羽迷茫道,終歸年紀太小,無法将那種玄妙的感受解釋清楚。
谷星辰眉頭緊皺,露出深思之色,雖然不清楚谷樊羽如何能判斷出這人就是肖丞,但他相信谷樊羽不會亂說,也不會騙他,可肖丞爲何會送他一枚丹藥呢?
谷星辰蒼涼一笑,同門師兄弟暗算他,被看做父親一般的師傅爲了面子抛棄他,最後倒是一決生死的對手來幫他,這果然是一種諷刺。
“如果不是立場的關系,或許能夠成爲朋友吧!”谷星辰自嘲道。
谷星辰話音剛落,天空閃過一道流光,一個極美氣質冷冽的女子來到他二人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女子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冷冷道:“跟我走,我給你兄妹一條出路,否則……死!你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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