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日,弦音一直在熬藥給荊此海療傷,她所熬制的特制湯藥效果極好,至少如今的荊此海呼吸舒緩、心跳有力、脈相平穩。
如今荊此海昏迷,是因爲内傷太重,并無性命之憂,恐怕用不了幾日就能醒來,如果要痊愈的話,估計需要一個月之久。
弦音靜靜坐在床邊,看着床榻上粗犷男子,秀眉微蹙,露出深思之色,看着這人,也不知道是因爲已經好幾日的原因還是别的,總覺得這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卻怎麽都想不起。
弦音搖搖頭,她認識的人極少,除了這裏的尼姑之外,便是紫蕾師太、肖丞、方玉嘉、五合真人,再無别人,雖然有那麽點熟悉,可她斷定絕不認識面前的男子。
紫蕾師太和方玉嘉都去了真武聖地,她不是武道修者,自然是去不了,如今隻有肖丞這個師兄在外面。
想起肖丞離開玉泉庵之時所說的話,露出落寞的神色,忍不住心中抱怨道:“說了有時間來看我,都快四個月了,師兄真不講信用!”
雖然在這裏一切安好,可肖丞、紫蕾師太終歸都是她最親近的人,紫蕾師太進入真武玄界出來不容易,難免牽挂肖丞這個師兄。
弦音回過神,搖搖腦袋,伸出素手來到荊此海的手腕,微微遲疑,見左右沒人,探出兩根手指按在荊此海手腕上,一縷極爲奇怪的紫色真氣渡入荊此海體内。
如果肖丞在此,一定會覺得極爲奇怪,因爲他從來未察覺弦音擁有真氣,一向認爲弦音是武道修者,而此時從弦音的表現來看,弦音無疑是個靈宗修者。
肖丞也曾疑惑過,每次無論受了什麽樣的傷,似乎弦音都能一眼看出,不過卻沒深究,隻是以爲弦音醫術太高。
渡入幾分鍾之後,弦音才緩緩收回玉指,卷起袖子擦擦白皙額頭上的香汗,自語道:“這這這樣應該好好得快些!”
弦音端起手邊的藥碗,手指在荊此海的臉上一點,荊此海的嘴巴自然而然張開,然後将藥碗中的湯藥緩緩倒入荊此海的口中,再次伸手一點,荊此海閉上了嘴巴,湯藥順着食道進入内府。
弦音正準備收回手,突然間,一隻鐵鉗般的大手,一把将她手腕牢牢抓住,昏迷的荊此海雙眼猛然睜開,其中滿是血絲,顯得嗜血憤怒,眼神銳利冰冷。
“你……”弦音突然被抓住手,再看荊此海的冰冷嗜血眼神,下意識輕呼一聲,想離開,手腕卻被荊此海緊緊鉗住,根本無法脫身。
荊此海徒然坐起身,冷冷注視着弦音,五官猙獰,喝問道:“你是誰?我在什麽地方?”
荊此海眼神快速掃過周圍的環境,發現床旁邊放着一個藥碗,而面前的女子是尼姑打扮,不由松一口氣,明白了幾分,看來他是被這小尼姑所救。
弦音被抓住手腕,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嗔怒道:“你你……松松開!這這裏是玉泉庵……”
荊此海立即反應過來,松開手,歉意溫沉道:“十分抱歉,是我太緊張,多謝你救我,我在這裏睡了多久?”
弦音揉揉被捏紅的手腕,心情忽然變得極爲糟糕,好心好意救這人一命,竟然醒來就這種态度,随口道:“三天!”
荊此海聽到竟然一睡便是三天,神色一變,他當時隻飛遠了兩百裏左右的距離,他在此地耽擱了三天,欲煉門的人會不會找到這裏?
不過,既然三天都還未找到這裏,應該是沒有尋找他,不然以這群人的實力修爲,想找到這裏,易如反掌。
想到這裏,荊此海的才稍稍放下心,忍不住仔細打量這個救命尼姑一眼,發現這尼姑生的極爲俏麗,秀氣幹淨的黛眉,瓊鼻小口,雪白的香腮,文靜腼腆而靓麗。
即便他一向不好色,可看到這尼姑,還是生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心中泛起一個怪念頭,這麽漂亮,當尼姑實在可惜了。
荊此海目光忽然一頓,停在弦音香腮那顆小痣之上,瞬間愣住,血目中露出驚訝之色,似乎想到了什麽,情緒立即變得激動。
“難道是她,很可能,很可能!”荊此海心中低語,眼神變得炙熱起來。
荊此海見弦音要離開,伸手一把抓向弦音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弦音拉向床榻。弦音輕呼一聲,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床上。
“你幹什麽?”弦音驚呼一聲,美眸瞪圓,發現此時的荊此海就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心中極爲緊張。
荊此海不由分說,失神伸手摸向弦音的俏臉,想看看這顆痣到底是不是真的。
弦音見荊此海的輕薄動作,俏臉氣的血紅,這種時候,她卻不能不出手,無法再隐藏實力,真氣一震,來到手腕上,用力一擰,從荊此海手中脫身。
弦音掙脫荊此海的束縛,腳步輕快,快速沖向門口,荊此海如同發狂的雄獅,頭發乍起,雙目緊緊盯着弦音的雙足,顧不得傷勢,一個猛撲,抓住了弦音的腳腕。
弦音帶着一股沖力,向前撲倒,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救了這樣一個登徒子,這簡直是引狼入室,嬌喝道:“你你你放開我……這這裏是是玉泉庵,你……”
弦音說着,感覺此時說什麽都無用,秀拳緊握,一股柔和卻剛烈的真氣來到手中,秀拳頓時被紫色的真氣包裹,回身便一拳轟向荊此海的面門。
秀拳劃過空氣,發出一聲呼嘯聲,速度極快,如此近距離,荊此海根本來不及躲閃,而且荊此海根本就沒打算躲閃,根本不在意這一拳,全神貫注盯着弦音的金蓮玉足,伸手要脫掉弦音的鞋子。
“嘭!”一聲悶響,弦音的秀拳不偏不倚砸在荊此海的鼻梁上,咔啪一聲,鼻梁的瞬間被打斷。
荊此海是魔宗修者,身體強橫程度匪夷所思,刀劍難傷,三日前即便一人面對十數人都沒斷過一根骨頭,而此時弦音一拳就将鼻梁給打斷,足見弦音這一拳的威力。
荊此海也沒料到弦音這一擊如此強橫,鼻梁被打斷,頓時鼻血長流,雙耳嗡嗡作響,不過卻毫不在乎,一把脫掉弦音的鞋子。
弦音驚呼一聲,瞪大美眸,而她白皙瑩潤的玉足底豁然正是一個鳳凰形狀的紅色胎記,荊此海看着這個胎記,露出激動興奮的笑容,血目中滿是熱淚。
十幾年來隐姓埋名,忍辱負重潛心修行,練就了一身實力,這次入世修行,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這世上他唯一的這個親人,沒想到意外之下竟然遇到了,真是老天有眼。
即便是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他也不會像此時這般失态,沒有失去過親人的人大概很難明白他此時的心情。
此時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他心中的激動,欣喜若狂,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映襯着鮮血,顯得極爲猙獰。
“哈哈,黃天不負……”隻是他還未來的及高興,一隻玉足迎面踹來,帶着呼嘯的勁風。
“嘭!”玉足重重踹在荊此海臉上,荊此海聲音戛然而止,身體被踹飛兩三米才停下來,血目依然盯着弦音足底的鳳凰胎記,口中吐出剛剛還未說完的三個字:“有心人!”
弦音連忙站起來,面目血紅,秀眉緊蹙,氣的渾身發抖,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連忙快步跑向門口,隻想盡快離開廂房。
“哈哈哈……”荊此海放聲大笑,渾然不顧臉上傳來的劇烈痛苦,可虎目中卻滿是激動的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回憶起多年來的一切,不甚唏噓。
荊此海見弦音奪路而逃,連忙輕喝道:“玄月,我是你大哥,我是玄城啊,難道記不得大哥了嗎?你是我妹妹……”
荊此海站在原地看着弦音的背影,虎目中的濁淚硬生生咽了下去,神色變得決絕剛強,剛毅的臉上皆是鮮血,挺拔的身軀似乎頂天立地。
弦音聽到玄月兩個字,嬌軀一顫,頓時停在原地,芳心狂跳,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滿臉是血的荊此海,這個名字她已經有十四年未曾聽到過,那些都是極爲遙遠而血腥的記憶。
玄月這個名字似乎具有什麽特殊的魔力,弦音心底最柔軟最陰暗的東西忽然被觸動,五味陳雜,美眸中彌漫着一層水汽。
弦音忽然反應過來,她親眼見到她大哥尤玄城死亡,怎麽可能還活着?不會活着,面前這人肯定是假的,想騙取那個秘密。
“你你你認錯了,我不是什麽什麽玄月!”弦音慌亂道,心中立即思索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她身份一旦被人知曉,勢必引來殺身之禍。
殺人滅口?不不,我做不到,不如找師兄,讓師兄來處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