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王秋說什麽也要留下幾人住上一晚。
沈東成深谙自己母親的個性，很快就答應了。
好在他過兩天要出差，這是正事，老太太再不懂事也不可能阻攔。
淩瑤也這樣被迫留下來了。
因爲不想跟老太太有沖突，周惠芹早早就去了房間躲着。
老太太坐在客廳沙發上，讓沈東成打開電視。
家裏就一個保姆忙活，這會兒還在收拾餐桌。
等幾個人都坐下來，老太太又忍不住念叨起來了。
“吃完飯就回房去了，這是看見我就覺得煩？也不知道幫着收拾收拾，難不成還讓我一個老太婆來動？有些人就是懶……說什麽工作，我看也不是做什麽正經事……”
老太太全程沒提自己說誰，但是分明就是在念叨周惠芹。
而且話說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沈序忍不住，兩手都握成拳。
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周惠芹的吩咐，他又冷靜了下來。
“奶奶。”沈序坐到王秋身邊，“奶奶要不要吃柚子？我給您剝皮吧？”
王秋瞬間被轉移話題。
孫子關心自己，老太太高興的不行。
她搖頭道，“剝柚子麻煩，待會兒讓保姆去剝就行了，我現在不吃。”
“是嘛……”沈序笑了笑，沒再吭聲。
“奶奶跟你說。”王秋抓着沈序的手拍了拍，“你現在都快成年了，已經是個大人了，有時候啊别總是聽你媽媽的話，孩子長大了不由娘，你總不能一直聽你媽的話。”
沈序敷衍的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便說，“奶奶，您聽我說好不好？”
“什麽事？”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乖孫子。
“奶奶，我想跟您解釋一下，您看的那些雜志什麽的，其實早就澄清了，我媽媽跟那個導演沒有暧昧關系，就是普通朋友……”
沈序還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老太太一聽這話，臉色明顯就變了。
“難道那些照片還能是假的？”
“奶奶難道還不信我嗎？”沈序一臉真誠，“那些照片其實有些是合成的，我媽媽怎麽會做那種事……”
老太太陷入沉思。
她是知道現在那些什麽手機電腦都挺神奇的，但是照片是真是假她哪兒能判斷出來？
而且自己孫子還可能是被周惠芹那個女人給騙了！
沈序看王秋反應沒剛才那樣激烈，趕緊趁熱打鐵道，“而且，奶奶，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爲實，您說不定是聽了旁人随口說的才會誤會，要我看，那些真的誤會了的根本就是沒腦子！就會人雲亦雲……”
沈序想給自己母親解釋這沒關系。
關鍵是，“誤會”了周惠芹和方文柏的，不隻有王秋一個，還有沈東成！
現在沈東成聽到沈序的話，心裏能舒坦才奇了怪了。
什麽叫誤會了的人沒腦子？
這是在指桑罵槐？
淩瑤看着沈東成臉色陰沉下來，心情大好。
她現在就盼着自己脫離這一家子之後，他們可以狗咬狗。
到時候他們一嘴毛了，也就顧不上自己。
“媽，我先去村長他們家走走……”
沈東成完全不想再坐下去了。
老太太倒是沒察覺出沈序的話哪裏不對，隻叮囑了一句，“早去早回。”
“最好給村長他們說說那本書上寫的事情……我們沈家哪能丢的起這個人？”
沈東成應了聲，轉頭上樓，“我去問問惠芹去不去。”
王秋沒吭聲。
周惠芹跟着沈東成去一趟也好，正好一起去澄清村裏那些绯聞謠言。
那兩個人一走，沈序又問王秋，“奶奶，您手裏的雜志報刊到底是哪兒來的啊？這種雜志報刊不是一般不會出現在這裏？該不會是有心人特意寄過來給你的吧？”
沈序說這話時，還有意無意地看着淩瑤。
淩瑤可不會忍氣吞聲，“弟弟總看着我做什麽？難不成是認爲這些都是我給奶奶寄過來的？”
沈序沒回答，隻看着老太太。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奶奶，我可沒有寄這些東西來……”淩瑤十分委屈地開口。
“不是你姐姐寄過來的。”老太太很是不高興地說道，“是村裏頭的人回村的時候從報刊亭買回來的，說是看見我兒媳婦……”
淩瑤接過話道，“我很好奇，弟弟爲什麽會懷疑我？難道是想要把這件事怪在我頭上？”
“我可沒有說我懷疑是姐姐做的。”沈序冷哼一聲，“是姐姐想太多。”
老太太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小序可沒說這種話。”
淩瑤撇了下嘴，沒再說什麽。
“奶奶，您想啊，這邊以前哪有這樣的雜志報刊出來？現在傳到村裏來了，明顯是有人要陷害我媽媽……”
沈序眯着眼看了下淩瑤，又繼續說道，“媽媽跟爸爸在一起都這麽多年了，怎麽可能會跟那些娛樂圈的人在一起？反正是不可能……奶奶就算不相信我媽，還能不信我麽？”
“奶奶當然信你！”老太太拍着沈序的手背。
“這麽說，你媽可能也是被陷害的。”
沈序道，“就是啊。”
“奶奶可别着了别人的道，咱們一家子人不能内讧！”
老太太點點頭，明顯是把這些話聽進去了。
沈序雙眼一亮。
看來，媽媽說的沒錯。
這老太婆把自己當寶貝孫子，他說的話肯定有用！
得了老太太的準話，沈序也不想在這兒待了。
他直接站起身，“奶奶，我還想聯系一下同學，所以我就回房啦？”
讓他陪一個老太婆說一下午話？這怎麽可能！
他打死都不想好不好？！
“好。”王秋一個勁兒點頭，“你好好玩，要是想吃什麽缺什麽就跟奶奶說，奶奶馬上就讓你爸爸去給你買回來。”
“奶奶真好。”
沈序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後就跑上樓了。
自家孫子都沒在這兒了，老太太也就認真看起電視來了。
淩瑤本就沒什麽事要忙，索性跟着老太太一起。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就閑不住了。
她看向淩瑤，“你怎麽沒上樓去玩兒？”
以前淩瑤來這兒，除了吃飯喝水，基本不下樓。
王秋都習慣了這個大孫女沒禮貌沒教養了。
這次居然這麽乖巧！
“爸爸說要多陪陪奶奶。”淩瑤微微一笑。
“長大了就懂事了。”老太太欣慰地笑了笑，“這是好事。”
“你現在都要成年了吧？你爸爸給你相了親沒有？你可要多聽你爸爸的話……要我說，那個慕家也不怎麽好，這結婚就要門當戶對，要麽就高娶低嫁，慕家那麽厲害，你跟那個慕家少爺勉強在一起，指不定不會幸福……”
老太太對沈東成的事了解的不多，但是淩瑤和慕家的婚事倒是知道。
而且沈東成還特意說過這個婚約不好。
利弊什麽的當然不是老太太跟淩瑤說的這樣。
淩瑤敷衍地點點頭，“我已經不喜歡慕晟了。”
“那就好。”老太太現在看着淩瑤還挺滿意。
“要是小序也有你這麽懂事就好了。”
淩瑤笑道，“他肯定會明白奶奶的心意的，以後肯定隻念着奶奶的好。”
“希望是這樣。”
聽到淩瑤這麽說，王秋心情緩和多了。
“對了，沈雪怎麽沒過來？她也不想來看我這個奶奶？”
以前淩瑤在老太太心裏，是孫子孫女裏排名第三的，反正就是不待見。
今兒個老太太心裏最不喜歡的，是沈雪。
“這——”
淩瑤微微垂眸，“說起來這也怪我，因爲慕家之前拿了年宴邀請函來，我本來想着我不去參加了，因爲還是過來看奶奶更重要，可是沈雪自告奮勇說要去，她或許改天就會來看望奶奶、給奶奶拜年了。”
王秋臉色一下就變得不好看了。
“以後說不定跟她媽一樣，也要做一朵交際花。”
交際花在老太太這兒，可不是中性詞，也不是褒義詞。
“還是你懂事。”
淩瑤笑笑，“以前年紀小不知道奶奶好，現在長大當然就明白了，而且我不想奶奶太擔心，還花了大價錢買回來了阿姨和方叔叔的視頻……”
說着說着，淩瑤趕忙捂嘴，就好像剛才那話是不小心說出口的。
老太太又不是聾子，自然聽到淩瑤的話了。
“你剛才說什麽？花大價錢買了什麽？不是說照片是假的嗎？怎麽還會有視頻？”
在老年人眼裏，視頻是不可能造假的。
淩瑤搖搖頭，“奶奶還是不要問了，我都已經答應了阿姨不說的，剛才的話也是口誤……”
“快說給奶奶聽。”老太太嚴肅道，“要是周惠芹那個賤人真敢對你怎麽樣，奶奶給你撐腰！”
她還不信了，難道自己兒子還要幫着一個可能給他戴了綠帽的女人？
“奶奶……”
淩瑤‘猶豫’了一陣，在老太太的‘迫使’下，還是将先前自己花了一個億将視頻買回來不讓流傳出去的故事說了出來。
聽到那幾個視頻居然要一個億，王秋就又激動起來了。
淩瑤歎了口氣，煞有介事道：
“奶奶，我這也是爲了爸爸的名聲着想，那照片可以說是假的，但是視頻沒法說，您不會怪我花這麽多錢吧……”
“這事不能怪你。”老太太雖然心疼錢，但是沈家的名聲臉面更重要！
自己兒子現在可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要是真丢人了，那還得了？
“這都要怪那個賤人！要不是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麽可能會要花那麽多錢？就算把那個賤人賣了都賠不起！”
淩瑤也沒在這個節骨眼上添油加醋，反而說道，“奶奶，阿姨都說了那是誤會，她跟方叔叔也隻是朋友，要不還是相信她吧！”
“你别給她說好話！”
王秋沒好氣地說道，“今兒就算小序開口了，我也非要教訓那個賤人一頓！”
淩瑤擔憂，“可是奶奶你的腳……”
老太太看了眼自己骨折的腳，瞬間就更生氣了。
“要不是那個賤人，我怎麽可能受傷？”
她非要讓沈東成跟那個女人離婚不可！
現在沈東成都這麽有錢了，娶什麽女人不好？非要娶一個殘花敗柳？
呸！
老太太氣到了極緻，反而安靜下來了。
也沒再罵罵咧咧的，但是就是那副表情，看着就跟鬼一樣。
淩瑤不知道老太太在想什麽，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說太多，不然效果就反過來了。
傍晚時分，保姆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淩瑤扶着老太太坐到餐桌那兒。
随後她又按照老太太要求打了電話給沈東成。
保姆則是去把沈序叫了下來。
沈序玩了一下午遊戲，還挺興奮。
他壓根就沒注意老太太的臉色，随便打了個招呼就坐下來了。
“小序要是餓了就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去玩。”
對于自己的孫子，老太太還是喜歡的。
沈序應了一聲，也不客氣，直接就開始吃飯。
反正現在又不用爲了周惠芹讨好王秋了，他犯不着再哄着自己的奶奶。
沈東成和周惠芹過了一會兒才回到家。
周惠芹下午就收到自家兒子的消息，說是老太太已經差不多諒解照片的事了，所以這會兒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她一過來就看到沈序一個人在吃菜，趕忙道：
“小序，奶奶都還沒動筷子，你怎麽就先吃上了？”
沈序還沒出聲，王秋就說道，“我讓我自己孫子先吃飯，關你什麽事？你還不讓孩子吃飯了？”
這口氣，明顯跟吃了火藥一樣。
周惠芹愣了一下，笑的有些勉強，“我不是這個意思，媽……”
“你别叫我媽！”
王秋呸了一聲，“我沒你這麽個女兒，也沒你這麽個兒媳婦！”
周惠芹一頭霧水，就連沈序都擡起了頭看着王秋。
周惠芹反應快，一下就挽住了沈東成。
她小聲嘟囔，“東成，媽她這是……”
“媽，您這又是怎麽了？”
沈東成按了按額頭，“白天時候沈序不都跟您解釋了麽？說照片那事就是别人造謠的，惠芹跟那個方文柏什麽都沒有……”
“你先坐下！”老太太頭也不擡地說道。
“先坐下。”沈東成拉着周惠芹一起。
“我是讓你坐下，不是讓這個女人也坐下！”
老太太聲音大了一度。
餐桌這兒瞬間安靜下來，氣氛突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