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的地點依舊是河邊。
A市每個區域就是被兩條河分隔開的，沿河就是風光帶，平時很多人都會在河邊的人行道或者公園散步。
今天也不例外。
但是淩瑤沒想到，今天人會這麽多。
明明天氣冷得不行，又是除夕。
她還以爲今天河邊肯定沒多少人。
等推着輪椅走近時，淩瑤趕忙戴上了口罩。
傅景衍體質可沒淩瑤好，口罩是一開始就戴好了的。
“我沒想到這裏這麽多人。”
“可能是有什麽活動。”傅景衍回道。
“會嗎？”
淩瑤也沒中途折返的打算。
直接往前走。
她正想找個人打聽一下，就聽到了一個小朋友說話。
“媽媽，爲什麽還沒有‘蹦——啪——’出來？”
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說到倆拟聲詞時還張開了小手臂。
淩瑤不用想都知道，娃兒說的是煙花。
她轉頭看向河中的小小島嶼，隻可惜周圍都是樹，什麽都看不到。
這條河比上次那條寬一些，河中間有一個梭型的小島，這也是A市的一個景點。
想要過去的話，還得坐船。
過年的時候比較特殊，小島早就關閉了。
“先等會兒，十二點就會出現了。”小孩的媽媽擦了擦孩子嘴邊的餅幹碎屑後才回答。
現在城市都嚴禁燃放煙花了，一年也就這麽一次煙花盛會。
淩瑤看了眼手機。
現在正是十一點四十。
“我們要留下來看看嗎？”
“随你。”傅景衍看了眼淩瑤的裙擺，“如果你不怕冷的話。”
聽懂了對方的意思，淩瑤不由地笑了笑，“我覺得你有當老媽子的潛質。”
淩瑤都強調多少次了，說自己一點兒都不冷。
但是傅景衍就是覺得她穿的太單薄了。
雖然客觀事實是這樣的，但是總能讓淩瑤想到網上的段子。
“什麽意思？”傅景衍顯然不清楚網上這些梗。
“就是……”淩瑤想了下，“就是有種冷，叫做你媽媽覺得你冷……”
傅景衍一知半解。
淩瑤卻沒再解釋了，指了指被被一群小朋友圍着的棉花糖攤位，“要不要來一朵？”
“你要吃？”傅景衍不答反問。
“還是算了。”淩瑤說道，“這兒人比較多。”
雖然她又不是出名的藝人，也不算很知名，但是萬一呢？
萬一被人認出來了呢？
“人少就會吃？”
“追問這個做什麽？”淩瑤挑眉。
“随口問的。”
“應該會吃。”淩瑤點頭，“我還沒吃過棉花糖，不過甜的東西可以讓人心情變好，我很喜歡。”
“嗯。”
傅景衍應了聲，真就随口一問。
除夕夜出來看煙花的人很多，不過河邊上地方寬敞，也沒出現人擠人的現象。
淩瑤推着傅景衍在人群中穿梭，偶爾還會說說話。
一到，果然就有火光升上了天空，好似帶着要照亮整個夜空的決心。
放煙花的地方就在河中小島上，不一會兒，随着一聲聲啪的聲音響起，夜空中滿是各種顔色和形狀的花朵綻放着。
同時還伴随着多個廣場傳來的報時以及恭賀新年的聲音。
“還挺漂亮的。”淩瑤不由地感慨。
她這會兒已經站在了傅景衍旁邊，而不是身後。
當然，淩瑤的手還不忘抓着輪椅。
她一直擡着頭看煙花，都沒注意到，傅景衍除了剛開始擡頭看了眼煙花，後面基本上一直在看淩瑤。
别說淩瑤了，可能傅景衍自己都沒注意到。
煙花絢爛也就一瞬，十分鍾後，煙花就停了。
很多人都在互相說着“新年快樂”。
淩瑤回過神來，也跟着道賀，“傅景衍，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傅景衍愣了一下之後也迅速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一個手裏拿着一大籃子玫瑰花在賣的姑娘走了過來。
“小哥哥，要不要買幾朵花給這個小姐姐？而且這是新年第一束花，第一份禮物哦！”
淩瑤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姑娘是在叫傅景衍小哥哥。
她剛準備反駁一下，沒想到傅景衍就在掃碼了。
“那就都買下來吧……”傅景衍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
淩瑤趕緊拍了下傅景衍的肩膀。
“還全都買下來，你以爲你是霸道總裁呀？買一朵就可以了。”
淩瑤覺得傅景衍隻是照顧一下這姑娘的生意。
也沒多想。
“我覺得小哥哥很像霸道總裁。”賣花的姑娘由衷地說道。
她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看傅景衍的腿，看來還挺聰明的。
淩瑤哈哈一笑，然後說道，“他就隻是像。”
傅景衍沒有吭聲，但是隻默默付了一朵花的錢。
“小姐姐要不要也買一朵送給這個小哥哥？男女朋友互送第一份禮物，很浪漫的哦！”
“那就拿兩支花吧。”傅景衍熟練的又付了一朵花的錢。
“男女朋友？”淩瑤皺眉不解，“你怎麽會覺得我們是男女朋友？”
賣花的女生正準備走，聽到淩瑤這麽問，不由地笑起來，臉上寫滿了笃定二字：
“現在不是以後也是吧，我記得有首詩不是說，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女生說完，還巧笑嫣然地朝淩瑤眨了眨眼，然後提着籃子走了。
實際上她剛才就注意到了這“特别的一對”，要不是傅景衍剛才一直側着頭看淩瑤，她都沒法确定這兩人可能是一對。
畢竟傅景衍跟尋常人不太一樣……
淩瑤二人可不知道女生的想法。
在對方走後，兩人都沒什麽反應。
這裏附近剛好有個大學，這邊年輕人也比較多，那個女生生意還挺不錯的。
淩瑤再次聽到“新年的第一份禮物”的吆喝聲時才回過神來。
低下頭剛好跟傅景衍對視起來。
“那個……她剛才說了什麽？什麽意思？”
淩瑤有些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而且對方說話聲音不大，周圍還挺吵鬧。
“沒什麽。”傅景衍搖了下頭，又轉回去了。
“喏，拿着。”
他頭也不回的遞過去一朵玫瑰。
“還真送我？”淩瑤有些詫異。
她還以爲傅景衍就是随手爲之。
“順手。”傅景衍說道，“而且她說的沒錯，新年第一份禮物。”
“那好吧。”
淩瑤微微挑眉。
于是，兩人一人拿着一朵玫瑰就回去了。
家裏剛好還有個空花瓶，淩瑤給兩朵玫瑰剪了一下枝莖，就放花瓶裏了。
花瓶就擺放在玄幻的鞋櫃上，進出都可以看到。
————
次日一早，淩瑤就被沈雪一通電話吵醒了。
或許是太擔心淩瑤會不按常理出牌，突然就不去王秋那兒了。
所以沈雪打電話來時态度還挺好的。
淩瑤嗯了一聲，就直接挂了電話。
洗漱完出來，淩瑤還不忘發個消息問遲鳴事情是不是都做好了。
對方遲遲沒回消息，估計是還沒起床。
因爲要早上就趕去沈家，淩瑤今兒個破天荒的沒有去晨跑。
她出門買了個早餐就回來了。
出門前還特意給傅景衍留了個便條。
淩瑤趕到半山别墅（沈東成住的地方）時，沈東成幾人已經在往車裏搬東西了。
這次去的隻有沈東成夫婦倆，以及淩瑤和沈序四個人。
沈雪站在門口看着。
“姐姐總算是來了。”沈雪滿臉堆笑，“我還以爲你突然反悔，不想去看奶奶了呢。”
“奶奶雖然對姐姐有點誤會，但是好歹也是親奶奶……”
“小雪！”周惠芹不滿地看了眼自己女兒，“說這麽多做什麽？瑤瑤還用得着你來叮囑？”
說罷又在淩瑤面前唱白臉，“瑤瑤别管小雪，她就是喜歡多嘴。”
淩瑤沒吭聲。
沈雪撇嘴，她剛才站在這兒就是想讓淩瑤不開心的，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
“也不知道慕晟哥哥家的年宴是不是很熱鬧，我還有點擔心我會做錯事呢……”沈雪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别擔心。”周惠芹安慰了一句。
沈雪看向淩瑤，“姐姐去過慕晟哥哥家的年宴，應該知道一些規矩的，對吧？”
“我從小到大每年都去，對我來說那不過是個普通宴會，要是你在普通宴會上還丢臉，我覺得你應該重新去學一下禮儀。”
淩瑤的話讓沈雪臉色瞬間僵硬了。
“快上車了，準備出發。”沈東成在不遠處的車門前喊了一聲。
“瑤瑤，我們走吧。”
周惠芹算是看出來了，淩瑤現在伶牙俐齒的，沈雪根本讨不着好！
在走之前，淩瑤又回頭丢下一句，“要說慕家年宴最忌諱什麽……”
“大概就是你這種某些影視劇中鄉下人進城似的樣子吧。”
她嘲諷似的笑了下，直把沈雪氣的跺腳。
鄉下人進城？？？
淩瑤才是呢！！
沈雪最聽不得的話裏就有這一句。
當初周惠芹剛嫁給沈東成，沈雪還想融入那些千金小姐的圈子，結果就有人故意針對她，說她沒見識，跟鄉巴佬一樣！
沈雪不知道把這話記了多久！
說到底，她骨子裏還是有自卑的情緒的。
淩瑤坐進車裏，還看到沈雪氣憤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沈東成這一家子給自己平淡無奇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阿姨，沈雪也太容易生氣了，這樣對身體不好，改天最好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
這不是拐着彎兒說她女兒有病？
周惠芹從副駕駛座回頭，咬牙應了一聲，“謝謝瑤瑤提醒啊！”
沈東成回頭看了眼車子後面，然後又不滿的朝周惠芹說道，“還在磨蹭什麽？快系上安全帶。”
“好。”
周惠芹手忙腳亂地系上安全帶。
路上，幾人都很安靜。
沈東成和周惠芹偶爾聊一些有的沒的，沈序和淩瑤一直都在玩手機。
“馬上就快到奶奶家了，小序應該很開心吧？你奶奶可念叨你好久了，把你送出國之後，你奶奶還怪我們呢。”
“是啊。”沈東成笑道，“老人家見不得小輩走的太遠，擔心出事。”
“我當然高興了。”沈序說道，“我也很想奶奶……淩瑤姐，你也是吧？”
淩瑤看了他一眼，一個字都沒說。
明顯不買賬。
沈序也不生氣，他的心理素質可比沈雪好多了。
“媽，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念叨着奶奶身體好不好？應該也很想見見奶奶吧？”
“對。”周惠芹點頭道，“畢竟都幾個月沒見了。”
“我還特意給你奶奶找了幾個營養湯的食譜，到時候吩咐一下家裏的保姆炖給你奶奶喝。”
沈東成聞言，不由地誇贊，“你有心了。”
“媽肯定會很高興的。”
周惠芹笑了笑沒說話。
王秋高興也不可能是因爲她，隻可能是因爲沈序。
自己再怎麽伺候她，王秋也隻會對她不假辭色。
不過好在沈東成還是記着自己的好。
“瑤瑤，你既然不像小序一樣總是在國外，那就應該多回去看看奶奶，奶奶現在年紀大了，身子骨也沒有以前硬朗……”
周惠芹突然cue到了淩瑤。
淩瑤擡眸，“奶奶可不見得想看見我，我什麽都做不好，倒是阿姨會讨奶奶歡心，要是阿姨少拍點兒戲，就可以時常來陪陪奶奶了，奶奶肯定會高興。”
“而且阿姨往這兒跑，弟弟妹妹也會經常過來，一舉兩得，奶奶會更高興。”
周惠芹面色沉了沉，“瑤瑤說笑了，阿姨還沒有到退休的年紀，工作肯定是要忙的……”
“阿姨是覺得我爸爸養不活你？”淩瑤再次“杠精”附體。
“不是……”
周惠芹趕緊搖頭，“隻是人還是要工作的……”
淩瑤回道，“那就是了，阿姨要工作，我也要上學，難道阿姨忘了，我都已經高三了？”
“這——”周惠芹一時無言。
“行了。”沈東成打斷倆人說話，“你們不管是誰，有空的時候偶爾過來就可以了。”
“都聽老公的。”周惠芹溫婉地回了一句。
淩瑤沒再出聲。
車子很快就進了村子。
本來進村的路特别崎岖，到處坑坑窪窪。
王秋厚着臉皮跟淩雅蘭要求了幾句，再加上沈東成說了好話，淩雅蘭就投了三分之二的錢，幫村裏修好了路。
淩瑤看了眼入村時的“功德碑”，上面沈東成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這讓淩瑤心中非常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