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鴻頭戴黑色的鬥笠,腰間懸着華麗大方的逍遙劍,一動不動站在竹林中,氣息完全已經消失,仿佛一具木偶,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的身形,沒人能夠察覺到她的存在。
顧輕鴻淡泊的鳳目中閃過一絲殺機,一閃即逝,身形忽然動了起來,變成一道黑色的殘影,如同輕鴻一般的輕盈,眨眼間消失不見,緊接着雪地上快速憑空出現一行淺淺的腳印,下一刻便出現在肖丞廂房的門口。
吱呀一聲,顧輕鴻推開了木門,如同一股凜冽寒風一般湧入禅房。
禅房中,肖丞剛剛閉上眼,便感到一股勁風迎面吹來,心頭猛跳,立刻睜開眼,就見頭戴黑色輕紗鬥笠的顧輕鴻靜靜站在他面前,仿佛已經來了很久很久。
肖丞頗感欣喜,沒想到這個時候彪悍的師姐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雖然顧輕鴻眼神很淡漠,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眼底那絲憂色,顧輕鴻是在關心他。
自從發現顧輕鴻來到萬流山,他便希望能夠早點和師姐見一見,可萬流山上人多嘴雜,難免會被有心人察覺,自然不方便見面,隻能待擂比結束之後再說。
不過顧輕鴻來見他就另當别論了,以顧輕鴻的劍道境界,如果不想被人發現,天下間沒有幾個能察覺到她。
“師姐!别來無恙!”肖丞擡頭仰視這顧輕鴻那雙淡泊的鳳目,半開玩笑的笑道。
可能是因爲劍道境界的提升,如今已經勉強能夠與顧輕鴻對視,盡管雙目依然疼痛,卻在承受範圍之内。
顧輕鴻顯然不覺得别來無恙四個字有多好笑,上下打量肖丞一眼,言簡意赅直入主題的問道:“傷勢如何?若是嚴重,最好别參加下一場擂比!”
肖丞搖搖頭,爲了這次天下擂比他準備了很久,豈能在最後關頭退卻,堅定道:“傷勢并不嚴重,隻是看起來很吓人罷了,下一場必須參加!師姐,你怎麽突然來了?”
見肖丞語氣極爲堅定,顧輕鴻便不再勸,骨子裏她和肖丞是同一類人,清楚肖丞一旦做出的決定便很難改變,漫不經心道:“我見那尊者可能對你不利,便來看看!”
顧輕鴻的感知力何等敏銳,盡管與焉尊者的修爲境界比她高,但卻依然無法逃出她的洞察,當察覺到與焉尊者可能會對肖丞不利,便立刻趕來。
肖丞一愣,原來彪悍的師姐突然出現,完全是因爲察覺到了他有危險,心中一陣溫熱,什麽都不在乎的師姐能爲他做到這一步,已經極爲可貴了。
剛剛和與焉尊者獨處一室,确實極爲驚險,如果他傷勢真的很重的話,可能與焉尊者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他完全沒有料到,那個時候顧輕鴻就在外面。
他相信,如果與焉尊者對他出手,顧輕鴻絕對會毫不猶豫殺過來,即便還未達到尊者境界,顧輕鴻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多謝師姐!”肖丞誠懇的感謝道,即便一切都沒發生,他也應該感謝師姐的好意。
顧輕鴻鳳目中多了幾分暖意,緩緩在木桌上坐下,将逍遙劍擱在木桌上,略微遲疑,和聲道:“你是我師弟!”
顧輕鴻的話雖然簡單,但肖丞卻瞬間理解了顧輕鴻的意思,因爲你是我師弟,所以我一定會來,自然也不用感謝,我們是自己人。
寒冷的禅房中忽然溫暖了許多,似乎來到了陽春三月,師姐弟相見沒有太多廢話和寒暄,但都明白對方的心緒和感情,溫馨的氣氛油然而生。
“趕緊療傷,我就在這裏!”顧輕鴻見肖丞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麽,冷冷提醒肖丞道。
“恩!”肖丞點點頭,知道顧輕鴻的意思是幫他護法,立刻沉下心開始療傷,體内的狂暴鬥氣已經清除了大半。
肖丞掐出一個青山沁水之術,皮膚上過一道漣漪,自上而下,面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緊接着是脖子、胸口、四肢,緊緊一個呼吸的時間,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連一個疤痕都沒有留下。
盡管顧輕鴻知道肖丞的療傷法門極爲特殊,也沒想到肖丞恢複能力強橫到這種程度,鳳目中閃過一絲驚訝,言簡意赅語氣卻極爲堅定吐出兩個字:“教我!”
肖丞緩緩收功,睜開眼,就見顧輕鴻目不轉睛的注視着他,此時的顧輕鴻就像一個有用極強求知欲的好奇寶寶一般。
肖丞一時有些爲難,以他和顧輕鴻的關系,将青山沁水之術傳給顧輕鴻他不會不舍得,關鍵是青山沁水之術和九玄仙經是一體的,就算他将法門交給顧輕鴻,顧輕鴻也無法使用。
“師姐,這個療傷法門教給你也用不了的,對真氣有限制,我的真氣比較特殊。這是五枚渡劫丹,不僅可以提高渡劫的成功率,還能夠快速治療傷勢!”肖丞說着,将一個玉瓶送到顧輕鴻面前。
顧輕鴻有些詫異,從來沒聽說過某種丹藥能夠幫人渡劫,遲疑接過肖丞手中的玉瓶,倒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渡劫丹,仔細審視一番,她能清晰察覺到丹藥中蘊含着一股極爲磅礴的生機,不禁越發好奇肖丞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雖然她一直顯得很高冷,對誰都不理不睬,不在乎一切,逍遙大自在,但實際上她依然是二十八九歲的女子,對很多事情充滿了好奇心和探索欲望,肖丞一直給她的感覺是不可捉摸,就像霧裏看花一般,完全看不透,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肖丞!”顧輕鴻稍稍猶豫,擡起頭直視肖丞的雙眼,喊了一聲肖丞的名字。肖丞不由一怔,這位彪悍的師姐可很少喊他的名字,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恩,怎麽了?”
“你到底什麽來曆?”顧輕鴻看着肖丞帶血的面龐,充滿好奇的問道。
“額……來曆?”肖丞微感錯愕,按照他對顧輕鴻的了解,以顧輕鴻的性格應該不會關心他什麽來曆。
肖丞知道顧輕鴻所指,并不是問他的出身,而是問他爲什麽有這麽多令人費解的法門等等,既然顧輕鴻問起來,他也沒什麽好隐瞞,組織了一下語言,解釋道:“說起來有些複雜,簡而言之,我是從未來回到現在的人,在未來得到了一方玉簡,裏面有心經和一些特殊的法門。”
“未來?”顧輕鴻修長的黛眉微蹙,顯然有些無法理解肖丞的說法,卻沒有任何懷疑,她知道肖丞不會欺騙她。
“那麽?你知道未來是什麽樣?未來你是誰?我未來是什麽樣?”顧輕鴻顯然已經被肖丞的來曆勾起了興趣,話漸漸的多了起來,氣質也沒有之前那麽散漫,誰不想知道自己的未來,她同樣免不了俗。
“呃……”肖丞被顧輕鴻問的有些無言,笑着解釋道:“未來,我還是我,不是誰,未來我還是如今的身份和出身,依然是肖家的後嗣。”
顧輕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緻理解了肖丞的說法,托着香腮專注問道:“我呢?”
肖丞被顧輕鴻問的有些爲難,前世的他哪能接觸到顧輕鴻這個層級,隻是聽到了一些有關顧輕鴻的籠統傳說而已,不過卻忽然間想到了什麽,促狹之意大起,故作嚴肅道:“師姐的未來啊?恩,師姐你的未來是這樣的,五年後嫁給了一個名爲肖丞的人……”
肖丞剛說完,便暗自後悔,這麽說顧輕鴻該不會發飙揍他一頓吧,甚至将他捅成馬蜂窩,現在還打不過這彪悍的師姐,是萬萬調戲不得滴!
肖丞做好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誰知顧輕鴻聽到肖丞這麽說完全沒有任何愠色,鳳目中閃過一絲笑意,顯然是在微笑,忽然多了幾分女子該有的柔媚,令肖丞一陣失神,心說師姐今天是怎麽了,似乎和往日不大一樣。
“你诓我,那根本不可能,五年後的你同樣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根本就不認識我!”顧輕鴻微微搖頭,語氣帶着幾分笑意,充斥着強大的信心,她當然清楚肖丞是在說笑。
肖丞不以爲杵讪讪一笑,當然清楚這個玩笑漏洞百出,不過顧輕鴻這句話裏似乎透着另外一層意思,似乎說明她不可能嫁給實力弱于她的人,肖丞立刻湊趣問道:“如果五年後能打敗師姐呢?”
顧輕鴻鳳目動了動,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半晌才不鹹不淡道:“打敗了就打敗了,我是師姐,你是師弟,按照規矩,你還是應該聽我的!”
肖丞被顧輕鴻的回答弄得一陣無語,怎麽都覺得很吃虧。顧輕鴻見肖丞吃癟,不知怎麽,忽然有些滿足,很喜歡看肖丞吃癟的樣子,鳳目中的笑意更濃,轉言問道:“你先看我的真容嗎?”
肖丞看着顧輕鴻的鳳目,一時間愣住了,難道說彪悍的師姐已經打算給他看看真容?連忙點頭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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