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一怔,卻迎上他充滿複雜的眼神。
他深深凝視着我的眼睛,搖搖頭說:“阿然,紅夜的性子你也見到了,她年輕氣盛,不夠沉穩,而你,是接手鬼族唯一的人選,我也已經決定将鬼族交于你的手上,可是現在,你太令我失望了!”
鬼皇的話讓我一下愣住了。
他居然想過要我接手鬼族?
我似乎突然意識到,爲什麽江紅夜那麽讨厭我,那麽恨不得我立刻消失。
大概就是因爲她已經知曉了鬼皇的用意,害怕我奪走原本屬于她的一切。
然後我看着他,笃定地說:“父皇,我很抱歉枉費了您的一片心意,但我現在要鄭重的告訴您,不論我是否與司夜相愛,我也絕對不會接手鬼族的!”
鬼皇眉頭一皺:“爲什麽?”
“沒有爲什麽。”我深吸口氣,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隻想如同一個正常人一般,無憂無慮的生活。
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爲是司夜的出現毀了我原本的平靜,現在我才明白,我的身世根本就注定了我不會平靜的人生。
聞言,鬼皇臉上的表情更是充滿了失望。
他擡起手來指着我,想要說什麽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就連臉色也變得極差。
直到他像是無法負荷身體中的某一種力量的沖撞,踉跄着差點倒地,我趕忙上前攙扶。
“父皇,您怎麽了?”
我将他扶穩,他則是沖着我搖了搖頭,然後又擺擺手,似乎并不想再跟我多說什麽。
我知道,我和司夜這件事情似乎對他的打擊很大,我便也不再觸及這個敏感的話題。
然後我便扶着他回到了那座隐匿在毒霧沼澤中心的宮殿中。
我看着他服下了一粒丹藥後,攙扶着他躺在龍床上休息。
看坐在床邊,看着他緊緊地阖着眼睛,腦海裏不禁疑惑鬼皇方才的話。
他說決定将鬼族的領導權交到我的手上,現在想來,我竟然有點兒覺得莫名其妙。
我畢竟是已經與他失散了一千多年時間,對于這裏的一切根本就是個外行,而我自從有記憶以來,始終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我所受到的教育也全都是爲了适應這個快節奏社會而已。
讓我這樣的人來治理一個種族,簡直就是把鬼族推向萬劫不複之地。
更加令我奇怪的是,從他的态度來看,他在這之前,并不知道我和司夜的事情,他對我的了解或許還不及江紅夜多。
即便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但他在不了解我的情況下,怎麽會放心将鬼族交給我?
這未免有些說不通,更加也是身爲至高無上的鬼皇最最不該犯的低級錯誤。
突然,我回想起方才在昭惠公主殿中見到的那塊絲絹手帕。
昭惠公主告訴我,即便是身邊最爲親近的人也不要相信。
我不禁再次看向阖目養神的鬼皇,腦子裏繼續回想着昭惠公主留下的手帕,她所提及的最爲親近的人,難道就是鬼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