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這些假蛋也是它産的吧,因爲假巢蛇有沿着路一個接一個地築巢的習性。”
早季從覺那邊移回視線,從剛才發現的巢中偷走三隻假蛋,放進了背包中。于是巢中隻剩下一顆蛋了。
“拿那種東西幹什麽?”坐在後面的船上的真理亞問道。
“要是找不到風船犬或者惡魔的蓑白的話,就拿這個當做夏季野營的課題成果好了。畢竟僞裝成黃葦鳽蛋的假蛋也是十分罕見的。”
“不過,拿走的話,假巢蛇會感到困擾的吧?”
“假蛋大概一個就夠。隻要讓郭公鳥之類認爲這裏不是空巢就行了。”
覺的解釋雖然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但是事實果真如此的話,那假巢蛇爲什麽不一開始就隻做一個假蛋呢?
即便如此,早季仍隐約覺得這種面相奇怪的蛇有着超越她理解能力的狡猾。
假巢蛇的戰略巧妙利用了有些鳥類的托卵習性。
托卵是将自己的卵産在其他鳥的巢中,令其他雌鳥幫忙養育自己的雛鳥,省去了自己築巢和喂養的麻煩。被托卵的蛋孵化很快,孵出的雛鳥會将原來尚未孵化的卵全部踢出巢外。雖然是爲了生存,但這種做法也太殘酷了。非洲大陸上的蜜毶踔粱嵊米焐系募獯躺彼浪拗鞯某鳥。
據《新生日本列島博物志》說,千年以前有托卵習性的鳥僅限于郭公鳥、杜鵑、筒鳥這幾種。近年來,這個範圍擴大到了幾十種,而且出現了平時自己築巢産卵,如果偶然發現其他較好的巢的話就進行托卵的機會型托卵現象。甚至還有在同類的巢裏進行托卵的。鳥類的世界真是沒救了。
假巢蛇模仿鳥巢的作品從形狀大小到外觀内飾無不能以假亂真,裏面還放有精心制作的假蛋,就等來托卵的鳥上門。之後假巢蛇定期巡回自己造的假巢,把其中新鮮的蛋當做是雌鳥的貢品。
想起了理科課上看到的假巢蛇的骨骼标本。它用于破碎蛋殼的脊椎骨下突起比其他蛇類發達得多,簡直就像一個長着強力臼齒的大颚。另外它并不排洩吃下的蛋殼,而是将其磨碎吸收,作爲假蛋的材料。因爲體内吸收了大量的鈣質,假巢蛇自己的蛋也像鳥蛋那樣堅硬,剛出生的小蛇要用同樣硬的嘴尖啄破蛋殼。
不過,爲了排除同樣對蛋垂涎欲滴的對手——錦蛇和念珠蛇而應運而生的假蛋“惡魔之手”,早季卻直到親眼所見才得知它的存在。也許是是她上課的時候睡着了吧。
雖然這算是事後諸葛亮吧,當時有些許的違和感向早季襲來。僅由教科書上說的突然變異和自然淘汰的原理,就能進化出對敵人如此強烈的“惡意”嗎?
但是,随着船再次開動,疑問還沒搞明白,就随着河上的清風不知所終了。
小艇差不多走了一天的行程之後,大家趁着天還沒黑登上了河灘。沙地上還隐約殘留着前一個班級野營的痕迹。
首先得搭帳篷。雖然隻是在沙地上挖幾個洞,然後插入竹制的骨架,搭上帆布,最後系上皮繩,這些工作卻意外地費神。在這個幾個人絞盡腦汁對付這些玩意的時候,才恍然大悟應該讓一個人用咒力将骨架和帆布漂在半空中,然後另一個人動手将骨架固定在正确的位置,放上帆布打結,這樣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于是大家都這樣照辦忙活起來了。但是原天化此時已經自己組裝好了一個帳篷。直把幾個小夥伴羨慕得不得了,至此之時,原天化不禁有些得意的抽了抽鼻子,可能也就着一點才讓他好得意的了。
之後就該準備晚飯了。由于一艘小艇能帶三百公斤的貨物,食材方面不是問題,十分充足。幾人把河灘周圍的枯枝和柴火收集起來用咒力點燃,然後在鐵鍋中倒入用咒力淨化過的河水和生米,再放一些切成大塊的肉和蔬菜,還有幹燥的豆腐皮,這樣就做好了一鍋雜燴粥。雖然隻能嘗到随便加進去的味噌和鹽的味道,不過大家都運動了一天,腹中空空,食欲都非常旺盛,一下就全都吃光了。
吃完飯,天也完全黑了,幾個半大的熊孩子們圍着生起來的篝火開始興緻勃勃的聊天。
運動一天後令人舒适的疲倦和篝火的煙讓人的眼眶稍稍有些濕潤。有生以來第一次有機會遠離八丁标進行這樣的大冒險,大家情緒高漲,十分興奮。在天空由淺蔥色變成藏青色的時候,大家的臉都被火焰映得通紅。
說實話,如今回憶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前半段聊了些什麽内容了。明明白天的對話連細節都能清晰地回憶起來,但是卻忘記了最開心的夜間對談内容,實在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不過言語也隻不過是流過意識表面的東西罷了。
那個時候早季的注意力全落在坐在篝火另一邊的男孩身上。
“……早季,你沒見過嗎?”覺突然把話題轉向早季這邊,小姑娘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究竟在問什麽東西她見沒見過呢?暫且還是先做一個暧昧的回答好了。
“哎,不知道呀。”
“哎?見過嗎?”
沒辦法,早季隻好搖了搖頭。
“就是這樣吧,,絕對沒見過的說。”覺肯定地說。雖然想要反駁他,但是連他在圍繞着什麽東西說都不知道,沒什麽好辦法。
“那麽……對了!”覺真是個人來瘋的家夥。
“前段時間第一次見到了,我和瞬兩個人。對吧?”瞬篝火的對面也點了點頭。怎麽沒有最近這兩個人關系變好的印象。
“真是很難得,那邊警戒太嚴密了。”
“是啊。總之不可能像在和貴園的時候那樣偶然自己就走進去了。”瞬一邊笑着,一邊用獨特的清爽聲音說道。
“就算是門開着,正面也有一道屏風牆,全人學級的中庭到底有什麽完全看不見。老師們在開關門的時候警惕性也非常高。”
那麽說,這兩個人是進去了全人學級的中庭了嗎?早季不禁被他們的大膽震驚到了。全人學級的中庭在口字形建築物的正中央,雖不像和貴園的中庭一樣明确禁止學生進入,但連個窗戶都沒有,誰都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一般人連接近的想法都不會有。
“但是,我曾經兩次瞟見太陽王在開門,門裏側門闩的形狀倒是牢牢地記住了。”
千年之後鎖頭的形狀會是怎樣的呢?怎麽都想象不出來。很久以前,将有暗号般的刻痕的鐵片插入縮孔才能進行開閉的鎖的結構已經快要進化到和時鍾一樣精巧了。不過在我們的時代,已經沒有多少需要鎖的地方了,鎖本身的結構也變得非常簡單。
門上裝有足足十二道呈放射狀分布的小門闩,因爲從外面看不見哪裏有門闩,所以要麽得參考記有配置的圖,要麽得要能清晰的記住并回憶起來的人用咒力開門,才能把門打開。
“……于是,我在放風的時候,瞬把門打開了。一進去中庭,門馬上就關上了。我們暫時屏住呼吸,試着繞過屏風牆。”
覺頓了頓,環視了圍着篝火的人們,想要看看這番話的效果。
“有些什麽呢?”真理亞問。
“你覺得呢?”覺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又跟和貴園的中庭一樣,有好多墳頭是嗎?”早季猜測的說道。不知内情的守睜大了眼睛。
“哎?和貴園的中庭裏有墳墓?”
覺皺緊了眉頭。
“不是。那個時候的事情我也是聽來的。”
“行了行了,别故弄玄虛了趕緊告訴我們,是什麽啊?”
“……和我在和貴園看到的一模一樣。”瞬答道。
“雖然有一些花草叢,但是後面有一大片空地就那麽棄置不用。不過,最深處有一排五個磚房倉庫,上面有很結實的木門。”
“打開看了嗎?”
“走到旁邊看了看,但是又馬上回去了。”這次是覺回答了真理亞的問題。
“爲什麽?”
“感覺有不好的氣味,實在不想在那裏久留。”
平時酷愛講恐怖故事吓人的覺卻特意把話說的含混不清,反倒平添了一分可怕。
“不好的氣味是什麽?”
“非常沖鼻子……好像是氨水的味道。”
“那些房子不是倉庫,而應該是廁所吧?”覺沒反應過來我早季的吐槽。
“不光是那些啦。雖然可能是聽錯了,不過我們确實聽到了聲音。”瞬話音剛落,大家鴉雀無聲。
“聲音,是怎樣的?”早季有些害怕,不過還是鼓起勇氣問了。
“不是特别清楚,聽上去像是動物的低吼聲。”
沒錯,絕對是這兩個人合謀想要吓一吓我們的。早季雖然這麽想着,但卻沒法否認後背一股寒意。在這之後,沒營養的閑談又開始了。
天不早了,應該睡覺了。但是大家都還想體味大冒險的餘韻,守難得地提出了夜航的提案。真理亞馬上就表示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