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季——給我好好的劃船啊!”覺在在早季身後大概是第三十次這麽抱怨了。
“我當然在好好的劃,明明就是你跟不上吧?”早季也應該是第三十次這麽回答他。加拿大皮劃艇原本應該由一男一女組成一對,分别在船頭船尾劃船才對,但經常會陷入前後步調不一緻,力量不能完全發揮,怎麽劃船都不走的狀況。
“啊—啊。那邊一組怎麽就和我們大不一樣?”
在旁人看來,真理亞和守的小艇正體現了“流暢”這個概念。明明隻是在出發前一天聽過兩個小時劃船課的程度,現在他倆卻像是合作了多年的老搭檔。尤其是守,他十分悠閑,一邊輕松地劃着,一邊在河上弄出了一道小噴泉。噴泉在空中形成美麗的彩虹,守這樣逗得真理亞非常開心。
“好好看看人家那組,守那邊和真理亞配合得多好。前面的人是看不見後面的人劃船的動作的,所以你應該配合我的節奏才對。”
“他們那邊是因爲真理亞在前面有好好的劃才能配合的那麽好的。早季你光顧着看風景,根本就沒有在劃船啊。”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很明顯這是耍賴。
初夏輕拂河面的清風十分涼爽。早季時不時地停下劃着槳的手,脫下麥稈編成的草帽,讓風撫過她的發絲;解開披巾,讓風吹幹那汗濕的T恤。橡膠制的救生衣雖然很礙事,但是以防萬一,不能随意脫掉。
河邊的蘆葦叢一望無際,到處都傳來啾啾、啾啾、戚戚戚戚的大葦莺叫聲。
突然,早季感覺到小艇正以史無前例般的平滑感和速度在水波中前行。難道是覺良心發現開始認真劃船了?這個想法一瞬之間劃過了她的腦海。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回去看去,果不其然,覺側躺在船上,一隻手撐着臉,另一隻手伸入水中享受速度帶來的快感。
"你在幹什麽呢?"早季嚴厲地說,覺稍稍昂起了頭。
“河最讨人喜歡了,不像海那樣會有鹹不拉幾的飛沫。”覺的思考回路突破天際。
“能不用咒力就不用咒力,拍着胸脯說要劃槳走完全程的人是你吧?你已經放棄了?”
“真笨。順流而下當然可以不用咒力,光用體力逆流而上怎麽可能會劃得動。”覺打了個哈欠。
“所以隻用咒力抵消水流的作用啊……”
“非要搞得這麽麻煩的話,當初爲什麽不直接這樣用咒力前進啊?喏,我回去的時候劃不行?”
和完全進入偷懶模式的覺耍嘴皮子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早季把注意力轉回到周邊的景物上。仔細看去,不論是看起來配合的天衣無縫的守和真理亞,還是一個人劃船的瞬,都使用了遠多于抵消水流程度的咒力。畢竟圖方便是人類的本性啊。
但是原天化卻沒有再船上,早季十分驚訝的看着原天化,因爲此時,原天化正在逍遙自在的踏水而行,要是換在現實之中一定會有人大呼不已,就像是火影中的踩水,仙俠中的踏波而行。
早季也有些理解,這應該是原天化的修煉,對咒力掌控的修煉,并不容易。
而原天化此時心中也暗暗爽着,這是他第一次掌握超自然力量啊,之前的是這都是實打實的純物理幹涉。怎能一個爽字了得。
一路前行,不知不覺已經很遠了,原天化也從新回到了瞬的船上。
貼近河岸的瞬向早季他們招了招手,然後用船槳指了指蘆葦叢。他們這邊的兩艘小艇靈活地變換了方向,朝瞬和原天化那邊走去。
“喏,那邊是大葦莺的巢。”
瞬所指的地方的确有一個小小的鳥巢,那個地方恰好有早季這麽高,把小艇劃到旁邊,站起來往巢裏看。雖然小艇晃得挺厲害,還好預料到了覺會趕忙去維持平衡的,早季就沒有在意。
“真的哎。但是,這個。”
直徑約有七、八厘米呈杯狀的巢由三根粗壯的蘆葦杆支撐,結構精巧得令人歎爲觀止。巢中躺着五顆像鹌鹑蛋一樣有着茶色斑紋的小蛋。
“……這真的是大葦莺的巢?不是假巢蛇的?”
不得不承認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大家都分不清楚這兩種動物的巢。
假巢蛇雖然也在芒草原上築巢,不過實際上在河灘上用蘆葦搭窩的假巢蛇呈壓倒性的數量優勢。
“這個是真的。”覺沒有起身,答道。
“因爲假巢蛇要造很多的巢,但是又不一定都在裏面育雛,所以它們造得很草率。而且這個巢處在很難從空中發現的位置對吧?假巢蛇的巢都是建在很顯眼的地方的。”
“話說看巢的邊緣也能分辨出來的。”瞬作了補充。
“如果是大尾莺的巢的話,雌鳥會踩住邊上停下,所以邊緣稍顯平坦。但是假巢蛇的巢會一直保持建好時的形狀,所以邊緣會翹起來。另外,真巢會混有雌鳥的羽毛,假巢蛇連一根毛都沒有,巢裏自然也是幹幹淨淨。”
對于男孩子們來說,假巢蛇的卵從小就是他們惡作劇的玩具,自然會對其知根知底。至于女孩子們則對這個會放出惡臭的東西一點好感都沒有。
原天化在旁邊也較有興緻,因爲這玩應可以當做是一種化學類的手雷了,殺傷力還是可以的。
大家在筆記本上幾下發現大葦莺巢的地點,簡單地配上了插圖,就又開始劃船尋找河邊的鳥巢了。
夏季野營并不僅僅是試膽,更是教學任務的重要一環。因此各班需要在野營開始前選定一個研究課題,野營結束後在課堂上發表研究成果。我們一班選擇的課題是“利根川流域的生物相”,非常寬泛的題目。在最終決定課題的過程中自然有侃侃谔谔的議論,不過最初的契機照例是覺的恐怖小故事。
“氣球犬?”早季不由得笑了出來。
“那種奇怪的生物不可能存在的啦。”
“說了那是真的啦。”
覺闆着臉不服氣地說着。因爲他平時總是不顧大家的冷嘲熱諷一直在一邊自說自話,大家這些聽衆開始的時候一笑了之,後來竟變得有些半信半疑了。不過這次他的大話實在是過分了一些。
“而且最近據說出現了目擊者。”
“目擊者,是誰呀?”真理亞問道。
“不知道名字罷了。”
“你們看,和以前一樣。說着确實有證人啦、目擊者啦,一問起究竟是誰,馬上就變得暧昧不清。”
早季的态度連原天化都覺得太傷人,但是覺卻完全不以爲意,接着說了下去。他到了這種地步依然想要捉弄人的熱情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啊。
“但是如果稍作打聽的話,大概就能問出他的名字來。據說那個人在去築波山的時候在山麓附近看到了氣球犬。”
“築波山?那個人去那裏到底要幹什麽?”真理亞上了鈎,證人問題被她抛到了九霄雲外。
“他當時奉教育委員會之名在那裏進行什麽調查,具體内容就不方便透露給小孩子了。不過,我果然還是覺得那應該是一種普通的生物。在威脅敵人的時候将身體膨脹的生物不是一抓一大把嗎?風船犬大概隻是其中一個極端的例子罷了。最後如果身體爆裂的話,對方也會受緻命的傷害的。”覺得意洋洋地陳述自己的意見。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聽到現在一言不發的瞬忽然作出了自己的發言。
“爲啥啊!”覺不禁有些惱火。
“如果真的這樣進行威脅的話自己不是反而會比對方先死掉嗎?若真如此,那麽氣球犬應該早就滅絕了才對。”
雖然很簡單,确是完美的反論。覺抱着雙臂,像是在考慮生物學上微妙的問題,實際上想必是無所辯駁吧。
本以爲覺會就此不再狡辯,誰知他跟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又說了起來。
“……對了,那個人在目擊氣球犬之後,據說又遇見了惡魔的蓑白。”
吓得早季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