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沒錯,秋寶笑着嗯了聲。
母女關系似有破冰的迹象,在場所有人都很高興,然後忽略了一點。誰家兒女不聲不響在親家擺了喜酒,不通知父母親人還能笑得那麽開心的?
當然是路人了。
還好,今世的父母親情她無福消受,從不奢求。
“對了,阿寶,你送給你龍叔的酒還有沒有?他最近酒瘾發作整天摸着酒瓶子,吃飯也不香了,又不好意思跟你要,你看……”秋蓮略顯無奈。
“沒有了,那些酒不好釀,每次才幾瓶。”秋寶應得很幹脆,唯恐秋家二老把自家的酒給秋蓮,索性胡謅一通,“而且不能多喝,喝多了傷身。”
果然,二老不希望母女倆因一些小事翻臉,正想說自己有,一聽說喝多了傷身立馬閉嘴不言,讓秋寶正中下懷。
秋蓮的額角跳了一下,随即笑道:“沒就算了,回去我叮囑他少點喝。”然後沒事人似地與衆人有說有笑,仿佛絲毫不在意。
那天之後,秋蓮常跟姥姥去月澤小區,一開始發現春妮母女住在二老以前住的套房,臉上的笑容明顯不太自然。
“你們一直住這兒呀?”
姥姥去秋寶那邊說她親媽的好話,想讓她們母女倆一起去外邊吃飯,秋蓮在這邊跟春妮媽叙叙舊。她難看的臉色被春妮留意到了,而春妮媽大大咧咧的沒發現。
“是呀,外邊房租太貴了,我還要交學費,所以阿寶讓我們先住着,等工作以後再搬出去。”春妮很有眼色地解釋。
秋寶曾說過不必給秋蓮面子,可是,對方好歹是老友的親媽,必須給面子。
難得秋蓮肯來,春妮媽也很開心,“對對對,唉,阿寶是個好孩子,要不是她,我家春妮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秋蓮笑道:“她們倆從小玩到大自然得幫一把,總不能看着你們在外邊吃苦受涼。隻是,阿寶結婚了,日後親家那邊的人過來得在這邊打擾幾天,人多嘴雜,恐怕要吵着你們了。”
這話就有點不對味兒了,說得好像她倆是主人家似地。她們是借住,絕對沒有鸠占鵲巢的意思。
春妮媽終于察覺不對,忙道:“哪兒的話,這裏是阿寶的家,是我們吵着你們才對。其實我們一直在攢錢買房子,等妮兒大學畢業可以全心全意工作,我們就有錢供房了。”
秋蓮聽罷,不以爲然地握住春妮媽的手,安慰性地笑笑:“不急,阿寶讓你們住就住,她不在乎那點錢。再說,你們想在城裏買房談何容易?城裏不比鄉下,房價漲得快,等春妮畢業就更厲害了,吃喝行住也樣樣要錢,憑打工就想買房子?難哪!”
她搖搖頭,松開手,似乎不抱希望地打量客廳的環境,瞥見整齊堆放在客廳牆邊的包裝紙盒,頓時一臉嫌棄手掌猛扇,仿佛空氣有毒。
“這是什麽?你們把垃圾撿回家了?”有沒搞錯!真當這裏是她們家?
春妮忙跑過去拿起一塊沒折成盒的硬紙塊,“不是不是,我們在做網購,這是包裝盒。”
“包裝盒?你們在買什麽?化妝品?還有營養品?呵呵,你們别爲了錢啥事都敢幹,我聽我老公說現在打假很厲害……”
站在一邊的春妮媽揉揉隐隐作痛的手,牽強地笑了笑,已沒了與她叙舊的心思。她再遲鈍也看出人家一點兒都不想叙舊,反而嫌棄她們大有趕客的意圖。
對方是城裏人,又是女兒好友的親媽,自己暫住她們家,盡管秋蓮對母女倆明裏暗裏諸多挑剔,兩人裝傻充愣總算混過去。
秋寶拒絕姥姥跟親媽出去吃飯的提議,怕消化不良。不管她想做什麽,自己旁觀可以,配合演出還是免了吧。
“她是不是說什麽難聽話了?”秋寶在亭台練字,問道。姥姥一直在耳邊唠叨,秋寶也沒有偷聽别人說話的習慣。母女倆表面看着沒什麽,但她能察覺屋内的氣氛異樣。
春妮喜歡蓮池,一有空就跑來這邊工作,見問便說:“沒有,隻是有篇論文要寫,生意上又有點忙,還要時刻應付客人的各種刁難,整個人顯得好煩躁。”
秋寶頭也不擡,“哦,我明天有空可以幫幫忙……”
“不用了,我媽好不容易才上手正在鍛煉效率,你就讓她自個兒練練,我以後的工作室可全靠她了。”春妮打斷她的話。
好友與親媽之間的關系難得有些好轉,大家喜聞樂見,若爲了自己的事害得這對母女重生戰火罪過就大了。
可是,有一天下午春妮沒課回到家來,意外地發現秋蓮來了,還帶着一個類似房産中介人的在屋裏四處打量,自己媽尴尬局促地站在一邊看着他們倆。
春妮眼眶一熱,上前直問:“秋姨,你們這是……”
秋蓮見是她,便大方地說:“哦,你回來了。沒事,我們就看看這房子如今市值多少,如果租出去的話大概什麽價位。沒事沒事,你們忙你們的。”
她沒鑰匙本應上不來,但春妮媽在家。房東親媽過來巡樓,她這寄住人敢不下來帶路?于是出現這一幕。
那兩人裏裏外外看了好一會兒,秋蓮才擺出一副房東的派頭笑眯眯地和那人走了。
等那兩人一走,春妮想起自己媽剛才那模樣,眼睛就紅了。
“媽,要不,我們在外邊租房住?”
春妮媽卻不同意,“不行,外邊房租那麽貴,平時吃喝用度都是錢,你還要交學費,這麽一來你幾時才能攢錢買到房?”
“可這裏終究是别人家,你也看見了,秋姨分明是想我們搬……”今天是她突然回來才碰見這一幕,那平時呢?她沒回來的情況下,老媽一個人在家是如何應付秋姨?
母女倆都不是好對付的人,問題是對方是好友的親媽,而且她們才剛剛有和好的迹象。如果被自己母女破壞了,她倆這輩子甭想安心。
經春妮一番細說,并保證有熟人幫忙能租到一間超低價的房子,春妮媽才勉強同意。
“唉,都怪我不好,如果嘴巴讨巧些或許……是媽連累了你。”
“沒有的事,秋姨一向是這脾氣。幸好有您在,讓我一個人面對她可不知怎麽好……”春妮安慰她說。
母女倆相視而笑,眼裏透着一絲無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