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女子,周冰的力量比石子碩略遜,卻比石子碩靈活許多。石子碩的攻擊有力快捷,硬铮铮的,像一塊頗有厚度的硬鋼闆;周冰是軟硬兼施,柔中帶剛,與太極的四兩拔千斤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可惜她的對手是秋寶。
秋寶對周家印象不好懶得跟她多作糾纏,正要一拳敲暈她,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都給我住手!”聲音洪亮有力,震憾整個客廳。
隻見門口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石晉龍,另一名是陌生男子。他們身材高大,像兩座鐵塔般杵在門口,目光犀利似箭,極其威嚴地看着室内打鬥的四個年輕人。
唉,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一個個隻顧着胡鬧,沒個省心的。
外邊那麽熱鬧,死人也能被吵醒。
石子軒早就起來了,正躲在角落吃着餅幹暗暗替小妹喝彩加油,結果被老爸逮個正着,押去秋姥姥家開批判大會。
那位不到五十歲的陌生男子是周冰的父親,叫周東海。這次來一爲落實石子軒去軍校的事,二來找石晉龍聊聊如今各家的形勢。本該今早就回京城的,沒想到石子軒見勢不妙撂下狠話,第二天一早翹家抗議。
石子軒的脾氣一向溫和,跟他父母一樣,如此強烈的抵觸情緒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擔心他反彈得厲害做出蠢事,例如不參加高考啥的,所以周家舅舅留下來,希望能幫忙說服石子軒。
姥爺姥姥正在家裏給孩子們準備飯菜,得知他們在秋寶那邊打架也是吓了一大跳。
于是,四個大人坐一邊怒瞪,五個年輕人坐另一邊挨訓。
石晉龍氣得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你,你們一個兩個……老師教的本領就是這麽用的?能啊你們,日後不管什麽事都不用講道理了是吧?”誰拳頭硬聽誰的?荒謬。
“爸,你誤會了,我們是在切磋……”石子碩不慌不忙地解釋。
周冰連忙點頭,“對對,就是這樣……”
秋寶與候杉也很有誠意地點頭,本來就是切磋,認真的話對方早輸了。
兩個外表謙恭内心張狂的小年輕同時想道。
得,眼前四個翅膀硬了,沒法教,找罪魁禍首算帳去。
“小軒啊……”周東海和顔悅色地正要說話。
“我不去軍校。”石子軒破罐子破摔,搶先表明立場。
“你必須去,這也是你媽的遺願……”石晉龍怒道。
讓他像父親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亡妻摸着孩子的小臉蛋溫柔一笑說。
吧啦吧啦,雙方開始辯駁接力賽,眼瞧着即将到中午了,秋家二老繼續開始煮飯。由于多了石家父子與周家父女,又要加菜了,一時間顯得非常熱鬧。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沒良心二人組一個繼續回隔壁朗誦外語,秋寶留下來幫二老準備飯菜,石子貝被周冰抱着坐在客廳時不時插兩句嘴,苦勸小表弟。
事情的結果是,不管大家怎麽說,石子軒仍不甘心就範。最後逼得狠了,他賭氣地說了一句:“逼我去也行,大不了我盡快就義成全你們兩家的期望就是了。”
氣得石晉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第一次被父親扇耳光,石子軒不惱不恨。眼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回秋寶那邊收拾行李,心如死水般扔下他們回了石家。
石晉龍打了兒子一巴掌,過後心裏後悔了。可是後悔又有什麽用?不打也打了。
“阿寶,叔知道你跟小軒最要好,不如你幫龍叔勸勸他?或許他肯聽你的話。”石晉龍無奈地對秋寶說。
按理說,繼父對她有恩,她應該幫他的。
隻是……
秋寶默了一陣,最後說:“龍叔,我可以幫你其他忙,隻有這一件……我最讨厭受家長的擺布。”她是不孝子女的個中翹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勸不出口。
石晉龍一愣,倒也是,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不由得雙手搓搓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下。
反而是周東海,他對秋寶這位身手了得的俏嬌娃頗感興趣,笑道:“那得看是什麽事情。家長畢竟是過來人,很多事情看得比你們透徹,錯不了。”
聞言,秋寶淺淺一笑:
“對也是你們對,不是他。羽翼未豐已被削去鷹的翅膀,抛棄對人生的熱情,抛棄充滿沖動與激情的理想,乖乖去完成你們的期望。他的人生,作主的卻是你們,事業取得成功是因爲你們眼光準,在不擅長的領域犯錯卻是他的責任。若他僥幸長命百歲,在長輩們的扶持之下一生衣食無憂,可是龍叔,一段沒有期待的人生,一個對人生沒有激情與沖動的人,他快樂嗎?未來成就有多大?又能走多遠?孩子的未來,隻要家長們快樂就可以了?”
石子軒跟養在溫室裏的孩子不同,在父親的開明與暗中相助之下,他出去闖蕩過,見識過很多新鮮事物。他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标,嘗過追求夢想失敗的痛,同樣享受過成功的快樂。
他是十八歲,正是意氣風發、勇于面對挑戰的年紀。他的人生有無限可能,即将被扼殺在家長們所期待的藍圖中……
客人們一批一批地來,最後浩浩蕩蕩地走了。
由于小兒子不讓人省心,頭疼的石晉龍沒把女兒接回去,繼續讓二老看着她。
姥姥姥爺很擔心石子軒,對于這個平常老是笑嘻嘻又對外孫女特别照顧的大男孩,他們是真心喜歡。可是,他畢竟是女婿的兒子,秋家是外人,不宜過多幹涉。
秋寶安慰他們幾句,這才回到自己家。出來屋檐坐下,當着候杉的面拿出手機給石子軒拔了個電話,想聽聽他的聲音有沒異樣,萬一想不開她可以及時搭救。
“什麽?!你在機場?!不參加高考?”秋寶倏地站起,努力忍了忍,保持冷靜道,“小軒,逃解決不了問題。你十八歲了,很多事你得學會面對,然後想辦法解決。當初被隊友背叛是不是很痛?你撐過來了,而且重新找到一群有質量的隊友。你隊友高中未畢業?他們是一群遇難就逃的人?如果都不是,這樣的你以後有資格跟他們在一起談理想,一起談音樂?面對高素質的群體,你不會自慚形穢?”
接過旁邊遞來的一杯水喝了一小口,潤潤嗓子說:“簡單直白說一句,萬一小杉以後對我不好,見異思遷欺負我,有勇無謀、無權無勢的我們兄妹倆隻能雄糾糾拿着酒精與火去跟他同歸于盡?”
坐着中槍的候杉一時無語。
機場那邊,石子軒被她的話逗得發笑,發熱的頭腦在漸漸冷卻。
是啊!現實那麽殘酷,人微言輕,想讨回公道?你得交遊廣闊,還得有些分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