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死。
女孩驚異的發覺了這個事實,旋即她看到了組隊界面的hp條顯示。四條紅色殘值的hp條像是在宣布一則殘酷的消息,讓她的呼吸在一瞬間停止,所産生的假想窒息感令胸膛填堵得極爲難受,沒有死去的緣由在這時顯露無疑。
因爲被保護着啊!
嘭!
忽然,後方傳來一道與怪物死去聲效類似的聲音,悶悶的,還略帶尖銳。
雨希不需要回頭便知道那是什麽聲音,因爲視角左上方的其中一條hp條降到了零界點,原本亮着的名字也暗了下來。
”不…”
那暗下去的名字如此熟悉,那一刻她想大聲尖叫,卻發現所有的力氣都無法使出來,隻能從嘴裏發出毫無意義的低吟聲。
苦苦支撐的防線終于垮掉了一面,這代表着支撐一面防線的某人消失在了這個世界。hp條歸零就是死亡,很多人都不相信,或者說難以接受,可更多的人卻選擇了相信。
汪洋不需要去質疑這個可能性,因爲他最清楚這殘酷的事實。
“可惡啊!”
眼睜睜看着一個人死在眼前,汪洋怒吼一聲,用掉一瓶恢複藥水後沖入小型食人草的包圍中,發狂似的揮舞着風花劍,在自身承受大量傷害的同時,也對小型食人草造成大片的傷害。
就在他斬殺掉兩株食人草的同時,一道很短促的慘叫聲響起,随後便是玩家爆成碎片的聲效。
第二個人…
根本來不及!
看着第二個人死去,腦袋裏浮現出這樣的話,可汪洋揮劍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減緩,瘋狂得完全不顧體力的消耗。
爲什麽會這樣…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理會的直接轉身走人,起碼不會有這種無力感。
嘴裏發出低低的吼聲,汪洋瞪着雙眼,使盡左手臂所有力量甩動野豬的忏悔,将位于左側方向的食人草砸出幾公尺的距離,之後狠狠驅使風花劍刺入擋在前面的食人草,使其爆成碎片。
就在這又向前跨出一步的時候,第三聲玩家死亡時的聲效傳了過來。
汪洋不禁擡頭看去,彼此間的距離隻有短短兩公尺的距離,而現在的小型食人草還有九株,使得這短短兩公尺的距離變得難以橫越。
那個最初喊出讓他不要過來的戰錘使,也許下一秒就會步上前三個玩家的後塵。
“我趕過來的舉動究竟有什麽意義啊!”
汪洋眼底流露出懊悔,而這時,他看到那個擋在女孩前方的戰錘使被從右邊方向抽過來的藤蔓擊中,整個身體頓時微微一僵。
汪洋看到這一幕,仿佛有所預感,那是死亡前的迹象。旋即,他看到那個戰錘使對着他投來一個眼神,這個眼神很快的随着hp歸零而同戰錘使的身體一起變成飛舞的碎片,幾秒後便消失在這個世界,可汪洋看得分明。
請求…那個眼神所含的光芒,是請求,而且其中不摻雜任何的恐懼,在死之前,這個男人挂念的是身後的女孩,在死之前,他隻能無聲的請求着汪洋替他們保護住女孩。
而那個失神的女孩正呆呆望着前方,普通細劍早被她丢在一旁,而她正用那原本握着細劍的手向前方不停撈着,仿佛要将那紛飛在眼前的碎片給挽留住。
在她的四周,還有六株的小型食人草,戰錘使死去後,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起碼不能讓這個被拼命保護下來的女孩死去。”
汪洋怒吼一聲,絲毫不顧後方尚還有三株小型食人草,向前猛踏一步,旋即發動單手直劍,無目标的瞬間突擊兩公尺距離。
這時,十二條藤蔓抽向失神的女孩,使用完劍技而處在硬直中的汪洋隻能眼睜睜看着女孩承受住一輪的攻擊。
力道十足的藤蔓抽在那瘦弱的背上、胸膛、可女孩卻沒有半點聲響,隻是呆呆而無神的望着前方。
沒有死…這一輪攻擊隻帶走了女孩一半的hp值。
汪洋漆黑的眼眸中忽然大亮,兩步做一步的逼近最近的一株食人草,沒有使出冷卻時間完畢的垂直斬,隻是一劍斜上斬過,随後不停留的奔向站位相距很近的幾株食人草,腳尖抵住草地,整個身軀猛然旋轉一圈,風花劍的劍尖在每一株食人草身上留下一道傷口。
在短短的時間吸引了在場九株食人草的仇恨,汪洋不由松了一口氣,他hp隻剩下了不到一半,小瓶恢複藥水的效用也在這時消失了,在藥性抵抗的buff消失前無法在使用第二瓶恢複藥水,不過身上還有一個可以無視藥性抵抗的回複水晶
等于說,隻要仇恨全在身上,那麽這個女孩算是安全了,而他,也處在絕對安全的境況。
瞥了一眼在不停喃喃自語的失神女孩,汪洋不由歎了一口氣,開始掃除最後的殘局。
十分鍾之後,在汪洋hp隻剩下不到60的時候,所有的小型食人草都被他斬殺殆盡,同時獲取的經驗值讓他成功的升上了5級。
用力過度的後遺症在戰鬥之餘不客氣的爆發出來,汪洋腿軟無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疲勞感遍布全身,連輕輕一動的念頭都沒有。
“這究竟算什麽啊!”
身後忽然傳來女孩凄涼的大聲質問。
“這究竟算什麽啊!”
凄涼的質問聲第二次響起,回蕩在幽暗的森林裏,汪洋聽着那質問聲,不由垂頭默然。
是啊,這算什麽…
汪洋轉頭望去,卻見不停大聲質問的女孩已經淚流滿面,從發紅眼眶中所滑出來的淚水似乎無法停歇,如同暴雨天氣之中決堤的堤壩……
“原來,在這裏還擁有哭泣的權利啊……”
汪洋忽然間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酸,不由得握緊拳頭。
耳邊傳來的質問聲從沙啞至沉默,他看着那無聲流淚的女孩,蓦然間有種想抱住她的念頭。
過度用力和疲勞使得身體的狀态很差,這是真正體現在身體上的狀态,無法依靠回複hp而使得這種狀态消失,隻能通過休息和睡眠。
吃力的起身,汪洋默默的走到跪倒在地的女孩前,也半跪下來,沉默的把女孩擁入懷中。
幽暗的森林之中隻剩下風吹過枝梢發出的摩挲聲,百公尺外一處陰暗的半人高草叢中,一雙冷厲的眼睛一直盯着汪洋的後背。
眼睛的主人手中正把玩着一個被磨利的石片,低聲自語:“啧啧,竟然在殺掉最後一株小型食人草的時候升級了啊,可惜了。”
低低的聲音随風而逝,草叢裏的那雙眼睛随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