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睜開眼時,才知道……是剛剛将自己打成重傷的七星龍淵劍,救了自己一條性命!
“嗡……”
被辛岚掌鋒打到,藏于華貴劍鞘之中的七星龍淵,不由發出清脆的劍吟,劍柄直指烈日,好似呼之欲出一般,但任憑辛岚滿頭大汗,如何動用心神,七星龍淵雖然顫抖,但卻如山似嶽般擋在魯雲鶴的面前,巋然不動!
“這……這到底是什麽回事,爲什麽七星龍淵,不受我的控制了!?”
心底暗驚,辛岚手上的動作一直未曾停止,饒是魯雲鶴早已被衆弟子裏三層外三層的擋住身形,他也沒有放棄心底埋藏了三十多年的殺心!
終于,就在辛岚原本就不多的真元耗盡,丹田氣海一片虛空時,他才放棄了,而浮于辛岚面前的七星龍淵劍,就在他放棄殺念的一瞬間,清脆的摔在了地上。
“将……“
華貴劍鞘摔在石闆之上的清脆聲響,才讓魯雲鶴感受到被冷汗浸濕的後脊傳來的陰冷,就連他一直緊繃的心弦,都在這一瞬間,松弛下來。
倚靠在兩名弟子胳膊,魯雲鶴自然是看不到辛岚的所作所爲,而辛岚此時,也懶得再多看他一眼。
微微彎身,将七星龍淵劍撿入手中,望着劍鞘上的灰塵石屑,辛岚輕柔的伸出手掌,如同孩童對待他最深愛的玩具一般,緩緩的擦拭起來。
動作很輕,時間很長,但星辰殿中,沒有一人膽敢打擾辛岚擦拭劍鞘的動作。
終于,将劍鞘上的最後一絲灰塵擦掉,辛岚那英俊不凡的臉上才揚起一絲溫煦的笑意,口中的輕喃,都帶着幾分親切:“師父……徒兒總算明白,您當初的良苦用心了,您放心,無論徒兒再不才,今生也不可能堕入魔怔之中。”
中字剛落,辛岚便灑脫扭身,腳下步伐輕穩,作勢離去,而目光停在他身上的衆弟子,卻沒有一人說半句話,就連身形,都保持着方才的怔僵。
看玩笑……上去幹嘛?難道指着人家鼻子怒火沖天的問問,辛岚你個劣子,不是要屠我星辰殿麽?怎麽現在屁也不放一個就走了!?
能入天辰宗的,雖然隻能身處外宗最低的星辰殿,但衆弟子中,沒有一個是傻子,當然也就沒有一個人,說出白癡的話語來。
唯能稱得上還有幾分心智的魯雲鶴,渾濁的目光之中閃爍着某種晶瑩的液體,微微張開的雙唇也不斷顫抖着,就在辛岚禦劍而立,将要離開的那一刻,他才好似用盡畢生的力氣,嘶啞的喊道:“敢問少俠,卿師安身之處,立于何地?”
“玄清洞旁,楊柳樹下。”
問者話簡,回答的辛岚,自然是短短八個字,便淡然一笑,輕輕的踏在七星龍淵劍上,留給衆人一個灑脫的背影。
“清祭之時,好酒好肉,吾定當前去與玄清師兄叙舊!”
“嗖……”
腳下七星龍淵劃過的勁風,也讓辛岚耳邊的話音越來越弱,就這麽,來如浪花,去如浪散般,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内。
而伴随着辛岚身形消失的,還有他心底三十年未曾解開的羁絆,或者說是促使他三十年苦修勤煉的心魔!
隻是……站于七星龍淵劍上,辛岚雙目望天,未曾注意到,被勁風吹得舞動的白袍之中,那塊翡翠玉镯閃爍着微弱卻滲人心魂的青芒,直到他嘴角的弧度揚到最溫煦時,才緩緩的黯淡下去。
玄清一脈修行的山洞,自然叫玄清洞,而那顆楊柳樹,自然也叫楊柳樹。
辛岚站于山洞之外,望着比上一次走出山洞更爲破舊幾分的古屋,輕笑一聲,才腳步輕易,推開了那扇木門。
“吱呀……”
木床,依舊是那木床,木窗,也依舊是那木窗,隻是木窗之中撫進的輕風,卻無論如何也吹不到曾經訓斥自己的師父身上。
這種感覺……應該就是物是人非吧。
将七星龍淵劍靠于一旁,辛岚也不管木床上的灰塵,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從離開星辰殿就一直挂在嘴角的輕笑,到現在也沒有消散。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可謂是雲裏霧裏,自己的實力,雖然在這天辰宗如同九天繁星一般不顯眼,但最起碼……能夠孤身一人,将整個星辰殿打敗!
這,就足以讓心性比剛從凡世入天辰宗成熟了一點的辛岚欣喜的了,隻是欣喜之餘,劍眉之間的疑惑,卻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其實……埋藏在他辛岚心底最大的秘密,是,這柄陪着他苦修了三十載的七星龍淵,并沒有和他簽訂心神血契。
心神血契,本是修行者爲了讓自己的兵器更爲得心應手的一種方法,當然,從古至今,不乏有些對武器愛惜的人,簽訂血契時抱着一股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念頭。
不過……就算是沒有簽訂血契,這柄七星龍淵自從自己的師父死後,就算得上無主之物,三十載的陪伴,辛岚和他,好歹算得上心神相通的境界。
隻是今天,自己将要取魯雲鶴性命時,七星龍淵不受自己心神控制,救他一命,難道……是師父冥冥之中在守着自己?
“難不成,我這些年境界猛增的原因,是因爲師父他老人家的真元保佑?”
手握七星龍淵,辛岚額頭之上的劍眉緊皺,口中喃喃自語,一臉解不開的疑惑,隻是這話音剛落,白袍懷中,便傳來了輕微顫抖的感覺。
“哼,好一句真元保佑,就能将本姑娘這三十年的功勞全部搶走,你可真是忘恩負義啊!”
宛若出谷黃莺的嬌嗔,卻如同平地炸雷般響起,讓辛岚松弛的心弦,瞬間緊繃起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