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側臉,斑白的鬓角,無神的眼睛,嘴角向下咧着,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巴裏灌酒,顯然,他有煩心事。
“那貨能是警察?如今的警察,哪個不是意氣風發的?”我故意撇了撇嘴,想要繼續從酒吧老闆的嘴中套話。
酒吧老闆扒着我的肩膀,将嘴巴湊到了我的耳邊:“老弟,實話告訴你,聽說老趙遇到了挺邪門的一件案子,上面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再破不了案,就調他去交警隊。”
“開玩笑的吧,這又不是拍電影,怎麽可能說調離崗位就調離呢?”我和他喝了一杯酒,随意的問道。
“聽說是人命案子,而且聽說在調查案子的過程中又死了人,這可不是小事啊,上面能不動怒嗎?”酒吧老闆也喝了不少酒了,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行了兄弟,哥喝多了,得回去睡了,你喝着啊,這頓算我的。”
他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我端着酒杯坐到了趙剛的身邊。
哪知,我剛一坐下,趙剛便扔在吧台上幾百塊錢,拿着衣服離開了。
我趕忙也扔下兩千塊,跟了出去。可是,等我到了門口才發現,長長的弄堂裏,并沒有趙剛的身影。
“真是奇了怪了!”我嘟囔了一句,猛然感覺有一個人從竹子裏鑽了出來,速度極快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不許動!”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戳在了我的後腰上,冰冷的聲音從我後面傳來:“你是誰,爲什麽跟着我?說!”
聲音中帶着濃重的酒氣,不用說,準是趙剛那貨。
我無語苦笑,不愧是幹刑警的,這警覺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大哥,别開玩笑,我就是看到你帽子落下了,出來給你送帽子的。”我舉起手,手裏捏着的正是他的帽子。
他确實把帽子落在吧台上了。
“哼。”趙剛冷哼一聲,一把奪過帽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看的分明,他的手裏哪有手槍,剛剛頂住我後腰的分明是他的手指,特麽的。
“老大,我們不跟着他了?”劉芸走了出來,站在我旁邊問。
我嘴角一勾:“我在他的帽子裏放了一張跟蹤符,隻要他的帽子不沾水,我們就能找到他。走吧,陪我看看上海的夜景。”
我說着,拿出羅盤,摟住劉芸的肩膀,裝成情人的樣子沿着弄堂跟了上去……
一個小時後,我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一個老舊小區的門口。
這小區不僅老舊,而且有些偏僻,害我走了足足四五公裏。劉芸穿着高跟鞋,腳跟都被磨破了,這一路她幾乎是光腳跟我走過來的。
好在這是晚上,若是白天讓行人看到,一定譴責我不心疼女生。
站在小區外的街道上,我拿着羅盤确定了一下具體的方位,根據羅盤的顯示,趙剛就住在我前面的這棟臨街樓裏,不是住在三層就是四層,畢竟羅盤不是現代的儀器,不可能精确到厘米。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将手機調整成了靜音模式,把羅盤交給了劉芸,讓她在外面等我,她穿着裙子和高跟鞋,翻牆什麽的也不方便。
“頭兒,小心點。”劉芸囑咐了我一句。
我點點頭,張望了一下,老舊的小區并沒有安裝攝像頭,這倒是免去了我的一些麻煩。
我竄上牆頭,然後輕手輕腳的跳了下去,幾個閃身到了樓下面,雙手扒着下水管與參差交錯的空調室外機,不一會兒便爬到了三層,我掐訣施展跟蹤符,确定到底是哪裏,卻感覺一股非常隐晦的怨氣從四層傳了出來,我趕忙爬到了四層,貼着玻璃往卧室看了一眼,隻一眼,吓得我魂都飛了。
屋子裏,趙剛上吊了。
當然,看樣子不是他自願的,而是被人拴在了上面,黑色的繩子勒得他的臉都變成了豬肝色,眼睛也有些凸出,眼看着就要挂掉了。
我來不及多想,一腳踹碎了玻璃,一閃身鑽了進去。
我托住趙剛亂蹬的雙腿,他費力的解了半天的繩子,才把自己解脫出來。
他落到地上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渾身都是汗水,緩了足足五分鍾,才跟我伸出兩根手指。
我趕忙給他點上一根煙,他抽了一口才說:“謝了。”
“沒事。”我說。
他又抽了一口煙,問道:“你怎麽會出現在我家?”
他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子,審視的打量着我。
“我是一個道士,在酒吧裏看到你身上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息,這才跟了過來。”我自己點上一根煙,說道:“你能和我說說,是誰将你弄上去的嗎?”
我指了指房頂,那裏有一盞吊燈,剛剛趙剛正是掉在了那個上面,但我相信,絕對有外力作用在了吊燈上,否則就算一個吊燈再怎麽結實,也不可能禁得住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的,特别是在掙紮中的重量。
趙剛知道我是道士後,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是好人,我謝謝你了,不過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吧,那個東西,不是你能對付的。”
他說着,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顯然,剛剛的驚吓讓他有些脫水。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說。
“在你之前,已經有一個老道士死了,我不希望你年紀輕輕,步了他的後塵。”趙剛沒有回頭,但我卻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一絲來自心靈上的絕望。
“你還是說說吧,我師父是中國最厲害的道士,他給了我一件寶貝,無論什麽樣的髒東西都能收服。”我随便編了個謊話。
“好吧,那我就和你說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剛,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在警局工作将近二十年了,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案子。”青煙缭繞中的趙剛,給我講述了一個離奇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