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的距離大概十多米,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我,但我可以看到他,操蛋的是,這貨帶着一張黑色的,如同竹炭面膜一樣的面具,使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黑影躲進陰影地下不久,便看到一胖一瘦兩個男人走了過來,兩人穿着一身保安服,離得老遠就聞到一股酒氣,看來沒少喝。
兩人邊走邊聊,瘦子說道:“剛哥,這都月底了,你說咋還不發工資啊,再不發錢我都要喝西北風了。”
“急啥急,你才來第一個月就這麽沉不住氣?”胖子白了瘦子一眼,老氣橫秋的說:“小莫子,哥跟你說,做人要踏踏實實的,隻要你踏實肯幹,總有一天你也能坐到苟隊那個位置。”
“得了吧剛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幹好幾年了吧,不照樣還是小兵一枚?”瘦子說:“要不咱哥倆合計點賺錢的買賣呗。”
“錢難賺屎難吃,這年頭哪有啥賺錢的買賣啊,就算有,咱爺們也投不起資啊!”胖子一邊感慨,一邊走到停屍房的門口抓起鎖看了看,然後拿着手電四下照了照,不得不說,他還是挺敬業的。
“剛哥你咋那麽不開竅呢,這年頭什麽人的錢最好賺?”瘦子跟在胖子的身後,問道。
“那還用說,女人呗。”胖子拿着手電向我這邊走來,随口答道。
“除了女人呢?”瘦子側目看着胖子。
胖子放慢腳步的想了想,吐出兩個字:“孩子。”
“除了孩子呢?”
“哎呀,别拐彎抹角了,想說啥你直接說吧,我腦袋不好使你又不是不知道。”胖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嘿嘿,剛哥,那我給你點提示,咱哥們是幹什麽的?”瘦子耐心的引導着胖子。
“咱哥們是保安啊,這裏的保安,哦,哦……我知道了,你是說賺他們的錢,對吧?”胖子恍然大悟,朝着身後停屍房的方向指了指。
“剛哥你真聰明!”瘦子先恭維了一下胖子,繼續說:“沒錯,這年頭就屬他們的錢最好賺,但是想要大把大把的賺,卻必須想點方法才行。”
“是啊,白事服務業現在基本已經飽和了,況且咱兄弟一沒錢二沒權的,能有什麽門路啊?”胖子停下腳步搖頭歎息,一副生不逢時的樣子。
而他停下的地方,正是我和黑影所在的地方,隻不過胖子和瘦子站在路中間,而我倆則分别隐藏在兩邊的建築下面。
他倆聊的挺嗨,卻不知道有個大活人在他們旁邊呢。你大爺的,沒錢沒權就好好上班呗,要不你倆趕緊巡視,巡視完了回屋去商量不好嗎?非站我旁邊聊,弄的小爺大氣都不敢喘,腿都快站麻了,而且最操蛋的是,他倆擋住了我觀察黑影的視線,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那黑影是否還在原來的地方。
“嘿嘿,剛哥,我都想好了,現在墓地這麽貴,好多人都死不起,所以咱們不如搞個水葬,倡導人們把骨灰撒進河裏,這樣既能省下買墓地的錢,咱哥倆還能讓大賺一筆,你說這主意怎麽樣?”瘦子搖頭晃腦的一陣嘚瑟。
“小莫子,你喝多了吧?他們把骨灰撒進水裏關咱們什麽事啊?”胖子不明所以的問道。
“剛哥,你咋那麽……”瘦子一着急,本來想說胖子笨的,笨字到了嘴邊卻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轉而說道:“國人都講究入土爲安,想要讓他們水葬,誰能樂意呢,但墓地又買不起,所以咱們可以雇兩個道士,再買條小船,弄個隆重的水上超度,既能打消那些後人的顧慮,又可以讓旁人覺得後人對前人足夠孝敬,豈不是兩全其美?”
“你說的有些道理啊,看不出你小子的腦袋還挺靈光的,這個點子不錯,有搞頭。”胖子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突然問道:“小莫子,你小子腦子這麽好使,爲啥不自己幹呢?”
“嘿嘿,剛哥,不瞞你說,我沒錢。”瘦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嗨,錢那玩意就是王八蛋,哥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一些的,趕明兒回家我去拿銀行卡,回頭咱哥倆調研調研。”胖子對瘦子一拍胸脯。
“跟着剛哥混,幹嘛嘛都順,跟着剛哥走,吃啥啥都有!”瘦子又拍起了馬屁。
“哈哈,說的好,以後就跟哥混!”胖子心情大好,摟着瘦子一陣大笑。
他們的對話被我一字不差的聽在了耳朵中,說實話,這個叫“小莫子”的瘦子還真的挺有經濟頭腦的,他的辦法還真的可行,弄的我都一陣熱血澎湃的想要辍學去搞這玩意了,不過仔細一想,這東西其實也是有風險的,畢竟河流屬于國家的,聽說還有排污費一說,往裏面撒骨灰,國家還不跟你要錢啊,到時候治理不好再把責任推到你頭上,那還不得被老百姓罵死?要知道現在可是中國經濟轉型與治污減排的關鍵時刻,一個搞不好就會成爲環境治理的罪人。
“剛哥,咱趕緊回去邊吃邊聊吧。”瘦子撺掇道。
“咱倆快點走,巡視完那邊就回去。”胖子并沒被瘦子的馬屁沖昏頭腦,依舊盡職盡責的往火化間的方向走。
他倆一走,我提着的心也一下落了地,但卻根本沒敢放松,畢竟對面還藏着一位呢,可是當我定睛望去才發現,那個黑影早就不見了。
嗯?怎麽會呢?我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這是真的。
他是什麽時候走的?怎麽在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走了?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我的腦海,困擾着我。
一個人能夠在三個人的面前悄無聲息的跑掉,那得多恐怖!
我正暗暗咋舌呢,就聽停屍房的門口傳來了“咔吧”一聲。
鐵鎖被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