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漆黑的戒指出了會神,冷不丁的聽到家人招呼我爺爺的聲音,我擡頭一看,可不是爺爺他老人家麽,我趕緊跑過去攙扶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當爺爺看到我後,他眉頭一皺一舒,渾濁的眼睛居然亮了一下。
我扶着爺爺上了主位,介紹了一下小馬哥和韓曉琳,他倆乖巧的叫了聲爺爺,我爺爺笑呵呵的跟他倆打招呼,問他倆都是哪的人。
這頓飯吃的很融洽,我吃的都撐了,我想韓曉琳也一定是這個感覺,我媽和我奶奶輪流給她加菜,她碗裏的菜一直堆積如山。
小馬哥見我們都吃飽了要抄桌,制止了我們的動作,甩開腮幫子一陣風卷殘雲,就差把盤子吃下去了,看的我爸這叫一個高興,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估計他頭一次這麽有成就感吧,畢竟他的廚藝比我媽可是差遠了。
當然,爲了不打擊我爸,我是不會告訴他,小馬哥幹吃饅頭都能吃十多個的。
吃完飯,我奶奶和我媽依舊拉着韓曉琳跟那唠,我爸拽着小馬哥大談如何烹饪,而我,則扶着爺爺到了院子裏的柳樹下,那裏有一把搖椅,是爺爺的專座,每次吃完飯,他都會躺在上面聽半個小時的評書,要麽是白眉大俠,要麽是童林傳,反正聽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爺爺看着我脖子上金黃色的挂墜就問我:“小洛,這東西哪來的?”
我把挂墜的來曆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爺爺,爺爺聽完就喊我爸,讓我爸給他整個手機去,我爸問他要手機幹哈,我爺爺吹胡子瞪眼的說老子要個手機你還問這問那,反了你了?
然後我爸就灰溜溜的出去了,幾個小時後,我爸給我爺爺買回來一個老人機,我爺爺讓我試試,我撥了自己的電話,還真通了。
爺爺讓我把我的電話号碼存他手機上,我也記下了爺爺的手機号。
搗鼓完手機,爺爺又恢複了老态龍鍾的樣子,吧嗒吧嗒抽起了煙,不理我了。
我很納悶,因爲長這麽大,我從來沒見過爺爺用手機,别說手機了,就是家裏的座機他都很少用,他基本都是靠吼的。
我進屋一看韓曉琳和小馬哥跟我家人聊得熱火朝天呢,我給他們弄了點水果就出來了,仰望天空,娘的,我咋感覺自己這麽多餘呢,明明是我家,卻沒人理我。
我出了家門,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走着走着就碰見了鐵頭,上次我媽生病的事還是老憨嬸告訴我的呢,碰到他正好問問他媽是不是真的如葉添龍所說已經去世了,事後我可一直認爲那是惡作劇的。
“鐵頭,老憨嬸還好嗎?”我跟鐵頭扯了兩句,就把話題扯到了老憨嬸的身上。
“小洛,我媽已經沒了。”鐵頭雙眼一紅,跟我說。
“啥時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我心裏一緊,開口問道。
“四月中旬的事了,知道你要高考了,就沒告訴你。”鐵頭歎了口氣,跟我說。
“怎麽走的?”我又問。
“讓車撞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斷氣了。”鐵頭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下來了,他還告訴我說當時爲了追查肇事者,就耽誤了下葬,等出殡那天,已經是頭七了,别人一聽是頭七出殡都不敢登門幫忙,最後還是我爺爺幫着操辦的葬禮,就連擡棺匠都是爺爺給找來的。
我一聽,心裏咯噔一下,看來葉添龍說的是真的,老憨嬸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确實已經不是活人了。
看着鐵頭一大老爺們哭的挺傷心,我趕忙安慰了他兩句,然後又聊了點别的,我們就各奔東西了。
得知老憨嬸去世,我心裏除了驚詫她給我打電話那件事,難受了一會就不難受了,這倒不是我冷酷無情,而是我跟這村的人并沒有太深的感情。
十三歲之前我跟随父母在城裏生活,隻有到了寒暑假才回這三台河玩,後來爺爺眼神和腿腳都不好使了,爸媽和伯伯們都想接爺爺奶奶去城裏住,可是爺爺倔得十頭牛都拉不動,說啥也不去城裏,最後實在沒轍了,我爸媽就帶着我回來了,回來後我也幾乎沒咋在村子裏呆過,頭兩年在鎮上讀初中,後來就考上了高中,所以這村裏的人我還沒認全呢。
我有些感慨,看來這老憨嬸是想報答爺爺爲她操辦葬禮的恩情啊。
我走着走着,擡頭一看,居然到了葉添龍的診所門口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想到這我就走了進去。
他的診所今天顯得冷冷清清的,我進去的時候就一個拿藥的,看着葉添龍像模像樣的給人家拿了藥,我就推門進去了。
“小洛,你小子啥時候回來的?哪不舒服哥給你看看。”葉添龍說着就從冰箱裏給我拿了瓶飲料。
“大葉子,晚上一塊喝點啊?”我接過葉添龍給我的飲料,也不客氣,擰開就灌了兩口。
“行啊,就這麽說定了!對了,你學會喝酒了?酒量咋樣,先說好了啊,五瓶起步!”葉添龍聽見“喝酒”兩個字的時候眼睛直放光,畢竟村裏跟他年紀相仿的人并不多,而喝酒這事原本喝的就是一個熱鬧,一個氣氛。
“五瓶不是小意思麽,你啥時候下班?”我看了看時間才兩點多,就問他。
“艹,這是老子自己的診所,老子說啥時候就啥時候,咱這就買肉去,自己穿串自己烤,可帶勁了呢。”葉添龍說完就關上了電腦,開始換衣服。
葉添龍想自己穿串,不過我可沒那耐心,最後我提議,讓賣肉的給穿好了,掌櫃的說每串加價一毛五,我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
我能在乎這點錢嗎?别忘了,我手裏還有鄧珂給的二十萬以及捐款剩下的那幾十萬呢,算算起碼也有八十萬,買二十斤羊肉拉五箱啤酒,多大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