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四年前,崔宇因剿匪受傷,而且是毒傷,請了好幾位郎中前來診治,郎中都是唉聲歎氣,束手無策。
說如果三日内不得到救治,就會傷口崩裂,毒發生亡。
聽說裕源村的鄭員外曾在發迹前在定州是開醫館的,而且當時還很有名氣,後來有了兒子,就想回老家過清閑日子,就放棄了醫學之道,做了個土财主。
得到消息後,崔家就馬上派人去請鄭員外,鄭員外本來不喜歡和官宦子弟攙和太多,開始有些不肯去,後來招架不住了,無奈隻能去看看能不能醫治。
到了崔府,鄭員外發現崔宇中的毒是三種毒蛇混合的毒,如果解毒的藥有一種和這三種蛇毒對不上号,崔宇就肯定要一命嗚呼了。
其實前面的幾位郎中也看出了其中端倪,隻是不想說而已,救好還罷了,救不好,說不定還會有牢獄之災呢。
所以說,誰會甘願冒這種沒有把握的風險呢?
鄭員外是那種看不到就罷了,看到了心就軟的人,縱然有些有風險,豈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着一條人命從他眼中消失呢?
于是他配制了一副解毒的方子交給了崔家的仆人快馬加鞭去城裏的藥房抓藥。
崔家仆人回來後卻哭喪着臉說,方子裏最後一種草藥根本就找不到,跑了兩三個州縣的藥方醫館都沒有。
鄭員外無奈之下,隻能親自上山去采這一種最難找的草藥,黑骨藤。
毒蛇最喜歡纏着黑骨藤睡覺,而這種草藥,當時隻有深山老林裏才有,采集起來十分艱難。
鄭員外冒着被毒蛇咬的風險,前去采藥,讓崔家很是感動,後來每逢過年過節,崔宇都會鄭員外家拜謝救命之恩,兩家也就有了一些來往。
如今崔宇的兒子竟然把恩公家的小公子給打傷了,這讓崔宇以後可怎麽有臉再去鄭家呢。
不過事已至此,也隻能前去賠罪了。
于是崔宇給他兒子接待了幾句,便騎着馬帶上鄭良才和樂文去裕源村鄭員外家賠禮道歉。
“老爺,小公子回來了。”
“你這個孩子,跑到哪了,讓爲父派人到處找你。”
鄭員外聽到家仆的喊聲,馬上從屋裏跑出來,還沒見到人就先訓斥道。
“噢,崔兄怎麽來了?”
鄭員外走到大門前,剛要再說什麽,一看他的兒子身後的崔宇不解的問道。
崔宇走上前來,抱拳躬身道:“恩公,請受崔某一拜。”
“你……這是何故啊?”鄭員外被搞的一頭霧水。
“哎,都是我那不肖子闖的禍,在金鳳泉打傷了您的兒子,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啊。”崔宇一臉愧疚道。
“良兒,你受傷了?”鄭員外聽到崔宇說自己的兒子被打傷了,就趕緊走到鄭良才身前,撫着兒子上下打量,關切的問道。
“哎呦,爹,别碰孩兒的胳膊。”鄭員外不小心觸到了兒子的手臂,鄭良才往後一躲,失聲痛叫道。
“快讓爹,看看你的胳膊怎麽了。”鄭員外把兒子的袖子輕輕往上一推,看到是他兒子左臂上方,一大塊皮肉有些淤青發紫。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鄭員外聲音有些微顫道。
鄭良才就把事情的經過給他爹講述了一遍。
“哼,這就怪不得别人了,誰讓你不經爲父的允許就跑去金鳳泉的?”鄭員外臉色微變,一擺手道。
“爹,孩兒知道錯了。”鄭良才被訓斥了一頓,一對招風耳變的通紅通紅的,低下頭小聲嘀咕道。
“哎,恩公,此事怎能怪您家公子呢,還是怪我那不肖子太過張狂啊,崔某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
崔宇說着狠狠的在自己胸口錘了一下。
“诶,崔兄你這是做什麽啊,走,我們還是進屋再談吧。”鄭員外這時才想到大家還都在門外站着呢。
走進大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
其院中隻覺異香撲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蒼翠,牽藤引蔓,累垂可愛。
兩邊是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着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後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挂着各色鹦鹉、畫眉等鳥雀。
台矶之上,坐着幾個穿紅着綠的丫頭。
鄭員外先讓女仆把公子帶回廂房,在手臂淤青處敷上專治跌打損傷的金創藥。
一幹人進了堂屋,分賓主落座,仆人端茶倒水,好不熱情。
“你是浩軒家的兒子吧。”剛進屋坐下,鄭員外對樂文和藹的微笑道。
“回員外,家父正是浩軒,晚輩名叫樂文。”樂文趕緊起身微一躬身施禮道。
“好,我和你父親浩軒也算有些交情,就不必客氣了。”鄭員外看到樂文彬彬有禮的樣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哎,由于崔某忙于軍中事物,無暇管教我那不肖子,才讓他變的有些嚣張跋扈,實乃崔某之過啊。”崔宇還是覺得心有愧疚的歎了口氣,自責道。
鄭員外擺了擺手,勸慰道:“崔兄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小孩子打打鬧鬧,受點小傷不算什麽的,你又何須自責?”
樂文看鄭良才的手臂也無傷大礙,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來,便起身告辭了,還是早點回家,免得又讓母親擔心。
“你這臭小子,又跑到哪裏去瘋了?”
回到樂家大院,剛一進門,樂文便被娘親劈頭蓋臉的狠狠罵了一通。
“娘,孩兒隻是去同學家裏玩了一會,才回來晚了。”樂文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道。
“哦,是這樣啊。”王氏半信半疑,點了點頭,面露一絲期盼道:“你爹去城裏參加了院試了,要十天後才能回來,你這幾天多在祖宗的牌位前念叨念叨,讓你爹考個秀才,知道嗎?”
“娘,孩兒知道了。”樂文乖巧的答道。
“嗯,真乖,娘先去廚房準備飯菜了。”王氏誇獎了樂文一句,便轉身朝廚房走去。
“文哥,你撒謊,我明明看到有個人騎着馬,帶着你和一個長着招風耳的小子從清雲村往東頭去了。”
母親剛走進廚房,坐在旁邊默不作聲龍超就得意的開口笑道。
“噓,你小聲點。”
樂文無語的直翻白眼,爲啥每次他幹點啥壞事,都會被龍超這小子看到呢,這小子難道有千裏眼不成!
……
……
明朝隻有通過了縣試、府試兩場考核的學子才能被稱作童生,成爲童生方有資格參加院試,成績佼佼者才能成爲秀才(生員)。xh:.234.4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