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宜倒沒注意江佐的反應,繼續說道:“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哦,說到我們的主要研究成果。
第二點重要的研究成果,我想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就是腐蝕流水。
腐蝕流水的出現,可以說是一件颠覆性的武器,它的重要性,想必你們極地審判應該也很清楚了,這是一件能改變我們和死侍戰鬥規則的武器!
以往我們對抗死侍,靠的是氦缽乙钛。
審判者需要氦缽乙钛,武器也需要塗抹氦缽乙钛,才能對抗死侍。
而氦缽乙钛這種東西,其實大部分都在審判教派的手裏,審判教派的審判者多,擊殺的死侍多,得到的氦缽乙钛多,如此循環下來,導緻皇室在審判者數量上,和審判教派相差甚遠。
但是腐蝕流水的出現,将徹底改變這一局面。
想一想,腐蝕流水大規模生産後,皇室的軍隊裝備上腐蝕流水,對付起死侍,那還不是勢如破竹!”
說道腐蝕流水時,張元宜有些興奮,在江佐面前毫不掩飾的說道:
“那群審判教派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以爲掌握了過去的秘密,知道我們不知道的過去,就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對我們不屑搭理。
實話告訴你,我對審判教派感到很厭惡。”
張元宜說的倒是很直接,江佐在旁邊幹笑兩聲,血死病毒研究中心和審判教派間的矛盾,江佐算是一個外人,張元宜有些交淺言深了。
江佐準備轉移話題,沒想到張元宜慢慢收起了笑容,在江佐面前歎了口氣。
三人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條走廊上,走廊的一面全是玻璃,透過玻璃,能夠清楚的看到不遠處奔騰的大日川。
張元宜看着大日川,對江佐說:
“其實要隻是那點矛盾,我對審判教派還談不上厭惡,頂多有些不對付。
你知道我真正讨厭審判教派的是什麽嗎?”
江佐搖了搖頭,他感覺張元宜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張元宜說道:“審判教派,他們已經忘了自己的本心。
審判教派的任務是什麽?對抗死侍,保護帝國百姓的安全,這是審判教派的職責所在。
要是不對付死侍,不保護帝國的安全,那就是他們的失職!
他們失職了。
這麽多年來,我也算是帝國權力核心的人了,對審判教派和皇室的所作所爲,我不能說全都看透了,起碼也看了不少。
審判教派越來越迷戀于權力,他們不再将對抗死侍當作自己的第一任務,他們現在眼裏,隻有和皇室的博弈,他們在追逐權力中,逐漸忘記了自己的本心。
南洋市的血潮,審判教派的所作所爲,實在太讓我失望了,也讓我的很多同事失望。
我們帝國每年花費大量資源,供應給審判教派,可是當災難出現的時候,他們做了什麽?十萬多的審判者,他們隻抽出了五十多人!看看這數字,你不覺得可笑嗎?
何其可笑,讓人心寒。
皇室的審判者有一千多人,大部分都跟随十二位将軍中的幾位,分散在邊境地區,按照分工來看,審判教派是對付死侍的中堅力量,這是審判教派的職責!
審判教派卻隻會給自己找借口,他們說根據以前的經驗,這麽多審判者就夠了,那些借口,在我眼裏,都太可笑了。
審判教派十多萬的審判者,南洋市血潮剛爆發的時候,幾十萬的死侍,十萬審判者,還打不過那些低等級的死侍?
可是你看到了什麽,一百多審判者,這其中還有皇室的審判者,他們審判教派竟然隻派了五十多審判者過去!
就算是審判教派之前錯誤估計了,但是直到血潮結束前,他們都還有大把的機會能夠補救。
你們極地審判還有早前派過去的審判者,一共一千多審判者,就救下了幾萬的人。
審判教派完全可以抽調更多的審判者,不說多了,再多派去一千名審判者,想想看,那得能救下多少的人。
可是他們并沒有這麽做,他們沒有補救,因爲他們根本就不想補救,後來派過去的杜原,他是去奪不祥之晶的,根本不是去救南洋市的。
我姐姐一家就住在南洋市,我姐夫,還有我外甥,他們一家都在南洋市。血潮過去後,人都沒了。
像這樣的情況,乘以十萬、幾十萬,就是血潮下的南洋市。
那麽多人本可以不死的,但是他們卻死在了血潮中,審判教派是唯一可以拯救他們的,卻選擇了袖手旁觀。
你說,審判教派是不是有罪?
你知道審判教派爲什麽不救嗎?”
說到這時,張元宜苦笑着搖搖頭,“說起來我都感覺到好笑,還不是因爲權力。
審判教派的人都分散在各個城市,每個城市的審判者,要麽是皇室的,要麽是審判教派的,這些名額都是有限的。
審判教派在幾乎所有城市,都保證了他們的審判者數量,占據絕對的優勢。
一旦抽調走了人手,審判教派的人就少了。
我看的很清楚,審判教派就是怕他們的名額丢了。
審判教派擔心,再把人派回其他城市的時候,會被皇室從中阻攔,所有審判教派甯願不抽調人手,就那麽冷眼旁觀。
歸根結底,還不是爲了權力,皇室和審判教派相互博弈,審判教派爲了權力選擇了冷眼旁觀,爲他們埋單的卻是南洋市。”
說到這時,張元宜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江佐歎了口氣,“抱歉,我們沒能救下你姐姐一家。”
張元宜搖了搖頭,“不,這不怪你們。
其實我對你的極地審判,挺有好感的。
我對權力鬥争不感興趣,皇帝本來讓我當總大臣,但是我拒絕了。
我選擇了血死病毒研究中心,我更願意用我的畢生精力,去找到治療血死病的方法,找到更多對付死侍的方法。
我這段時間,将我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了腐蝕流水中,我希望用這件颠覆性的武器,來對抗死侍。
氦缽乙钛被審判教派牢牢掌握,他們忘了自己的職責,他們拿着氦缽乙钛,卻不全身心地投入對抗死侍。
對此我們無可奈何,但是一旦我們大量生産腐蝕流水後,我們就有了對抗死侍的能力。
我曾經很多次的站在窗邊,看着南洋市的方向,心裏一遍一遍的問自己,如果腐蝕流水這種強大的武器,能早一些出現,南洋市的血潮又會是什麽情況?
審判教派不做,這些事總得有人來做。
我了解過你們極地審判的所作所爲,在血潮最危險的時期,你們本可以守在營地,但是你們沒有這麽做,你們主動派人,在全城搜救幸存者。
還有盧武他們,他們也在全城營救幸存者。
你們極地審判讓我看到了希望,朝氣蓬勃的希望。
我覺得,審判教派剛剛成立的時候,應該也是像你們這般朝氣蓬勃,但是現在,審判教派已經垂垂老矣。
不過也不能這麽說,審判教派的十多萬審判者,還在守護帝國的安全。
但是整個審判教派的元老,那些掌握審判教派權力的人,卻讓我提不起好感。
所有審判教派的元老中,讓我敬佩的隻有宋恒一個。隻有他還在帶領着一群審判者,走在對抗死侍的最前沿。
其他的像是公鵬海,還有審判教派的前任教主,我真的很難對他們有任何好感,他們已經不是帝國的朋友,甚至從某方面來說,他們已經成了帝國的敵人。”
“敵人?”江佐忍不住問道。
張元宜點了點頭,但是他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後,才緩緩說道:“這些話我不方便直接說,我帶你去看幾個地方吧。”
随即,張元宜帶着江佐和張猛行,來到了一個房間。
房間的們很厚重,看上去是用鋼鐵打造的,很結實。
張元宜按下了門鈴,很快便有人從裏面将門打開了。
江佐看到了房間裏的景象,看到這般景象後,讓江佐不由得有些驚訝。
房間的窗戶邊,依次擺放着三挺重機槍,旁邊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房間的角落堆放着一箱箱彈藥,俨然一個強大的火力點。
“我們走吧,你們繼續忙。”張元宜對開門的士兵笑了笑,帶着江佐離開了這裏。
走了一段距離後,張元宜敲開了另一個房間,房間裏又是一個火力點。
“像這樣的地方,我們這裏還有很多。樓頂上還有炮兵陣地,都是在我們生産腐蝕流水後才增加的。”張元宜向江佐說道:
“其實我帶你看的這些,已經不算是什麽秘密了,你們知不知道其實無所謂,因爲不該知道的人,已經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了。”
江佐沉默不語,他的腦海在飛速思考。
這裏要是有很多審判者,江佐倒是能理解,因爲這畢竟是一個對付血死病毒和死侍的地方,說不定會成爲死侍襲擊的對象。
可是在這裏,布置這麽多的火力點,卻有些反常了。
血死病毒研究中心,位于通古西都内,周圍有皇室的軍隊層層保護,除了暗元會的死侍外,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其他的威脅存在。
那些武器,肯定不是用來對付死侍的,不用來對付死侍,那是用來對付誰的?
江佐并沒有想太久,回想起張元宜的話,江佐漸漸得出一個結論。
張元宜說,這是在生産腐蝕流水後,才布置的這些武器。
腐蝕流水對誰的威脅最大?很顯然是死侍,但是除了死侍外,江佐想到了一個勢力——審判教派!
毫無疑問,腐蝕流水的出現,将會極大地改變對抗死侍的格局,到時候,有了大量腐蝕流水,審判教派的地位肯定會受到影響,而且影響還很大。
可是,再怎麽樣,審判教派難不成還敢襲擊血死病毒研究中心?這太瘋狂了!
江佐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他看向張元宜。
張元宜從江佐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震驚,張元宜知道,江佐應該想到了。
張元宜看着窗外的通古西都,他的目光看向審判教派的方向,緩緩說道:“有時候,比死侍更可怕的,是一群爲了權力而喪心病狂的瘋子。”
江佐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吧,從南洋市的血潮後,我就看開了。審判教派的做法太讓我們心寒了,我們已經對審判教派失去了最後一絲幻想。”張元宜說道。
江佐點了點頭,“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們爲你們提供什麽幫助?在我能力範圍内的,我會盡量幫助你們的。”
江佐不知道張元宜爲什麽要告訴他這些,江佐能看得出來,張元宜對極地審判很有好感,但江佐也想不明白,這些應該算是秘密了,爲什麽要将這些秘密告訴他這個外人。
張元宜搖搖頭說道:“謝謝你的好意,這種事你們極地審判插不上手的。
我們這些人在決定生産腐蝕流水時,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不過我們血死病毒研究中心也不是好惹的,我們背後還站着皇室。
這些應該算是半公開的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即使我不說,你總有一天也會從其他渠道知道的。
我對你們極地審判很有好感,你們在南洋市血潮中的付出,讓我頗爲感動,我想爲你們做些什麽。
當然,我做不了太多,别看我是血死病毒研究中心的主任,但是我掌握不了太多的權力,我和你分享的這些半公開的秘密,就當作我送給你們的小禮物吧。
在對付死侍上,我将你們當作難得的盟友。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能帶你們參觀的,我基本上全部帶你們參觀了一遍。”
張元宜有些感概,他在通古西都工作了二三十年,直到最近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失去了本心的審判者,居然比死侍還要可怕,這讓他心寒不已。
他之所以告訴江佐這些,其實也是當初他在被審判教派寒心後,聽說了極地審判在南洋市的所作所爲,對極地審判頗有好感。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江佐,但是張元宜卻有預感,這可能是他和江佐最後一次見面了。
腐蝕流水投入南洋市,發揮了不小的威力,正好最近又是腐蝕流水批量生産的關鍵時候,最近審判教派的幾個元老,除了宋恒在對付死侍外,都在不知道忙着幹什麽。
張元宜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他才和江佐多說了一些,是怕再沒機會和江佐說這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