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秦濟民不再上前伸手撫摸,而是站直了身子,挺立在陵墓跟前。
他鄭重道:“君父、娘親。既然六國視我秦國如蠻貊,從不肯與我秦國平等相處。
那麽濟民也不願再強求,将來不是秦亡,便是六國滅。
今孩兒在此立誓,不破六國誓不上骊山。”
誓畢,又叩首道:“君父、娘親。或許這是孩兒今生最後一回上骊山,若你們有靈,便在暗裏護佑孩兒功成罷。”
守陵人遠觀過來,便是新秦王對已故秦王夫婦的孺慕,少年逐漸高大的身影,在這樣的時節裏,倒顯得有些單薄了。
不過在秦玄水三姐弟上前,合抱着秦濟民之時,這點子單薄便不足爲計了。
如此血親,當真讓人羨慕。隻是還未完成長大成長,便遭遇父母離逝,又叫人惋歎。守陵人一時也不知該羨慕,還是可憐兄妹幾人。
靠近陵墓的魏無忌等人,卻被秦濟民立的誓言,震得胸懷澎湃,胸口發麻。
秦嬰複上前一步,躬身一禮,道:“王兄、王嫂,嬰弟願助濟民一臂之力,還望你們護佑。”
又轉身行禮,道:“王,嬰願鞍前馬後,爲你馳驅。”
冷小帥也不甘落後,與其做出同樣舉動,後道:“我冷小帥亦願四下征戰,爲王攻城掠地,誓要破六國都城門。還望洛姐姐、姐夫護佑。”
魏無忌亦跟着上前一步,躬身一揖,道:“王,先前無忌教你身陷險境,是無忌的失職,今無忌亦立誓,将來不會再教王陷入如此境地。”
言下之意,六國盡滅,便不存在如此大的危險。
秦玄水三姐弟,始終穩穩的站在秦濟民的身後,亦表明了他們的态度。
白小月、春婷二人從始至終便支持秦嬰冷小帥二人的。
在這期間白小月不忘拉扯着不太安分的冷家小姑娘,反觀一旁得秦玉英同樣意動。
秦玉英二話不說,身形一閃,繞過了春婷,噔噔噔就來到了秦玄水身邊,親切得挽着對方的胳膊。
雨仍在滴滴答答,滋潤在大地萬物。也滋潤着大家悲痛的心。
衆人又在此,靜立了半晌,方才陸續離開骊山。
在回去的路上,春婷發現,秦嬰變得有些不對勁。
一路上對魏無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總看這人不順眼。
魏無忌隻能默默的摸着鼻翼,來化解這樣的局面。
略一思忖,春婷便想明白了。
原來在方才,秦玉英跑過去抱秦玄水時,或許是天公不作美。
地上得台階有些濕滑,秦玉英在踏上台階之前,腳下一滑,差點兒摔倒。幸好及時抱着身邊的一人,這才穩住身形。
瞧着這一幕的秦嬰,鼻子裏都氣出了白霧,好他個魏無忌。
這麽多年身邊都沒個知心人,莫非就是在等着他家閨女?
秦嬰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暗戳戳得在兩人之間來回查看。
一打量,便察覺出了不對勁兒來。
秦玉英小姑娘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總得來說,比幾個哥哥還哥哥,今日竟破天荒的羞紅了那張精緻得玉顔。
本就肖母,又有其父的玲珑勁兒,含羞起來,顯得更加靈透動人。
但凡此時秦嬰問上一問,便會知曉秦玉英那是窘态,而非害羞。
魏無忌也無任何念頭,畢竟在陵墓,誰有心情談情說愛啊。
就是差那麽一問,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秦嬰,自是扼腕長歎不已。
秦濟民一行人,輔一回鹹陽,便将身心都投入了國事之中。
至天黑方才停下來,各自回府休憩。
魏無忌回到府邸,除了阍者、管事迎上來,丞相府竟然與清明得清冷,情景相容。
回到内室,孤凄之感愈發明顯,強烈的刺激着魏無忌的感官。
不期然的又回想到了白日裏得意外,本來是無心之失。
可是在路上,秦嬰私下‘惡狠狠’的威脅,倒讓這一切變得不可捉摸了。
唔,好似也并非全然如此,至少他魏無忌眼前得迷霧,已經被一隻手掌給撥弄開來,教一切清晰無比。
魏無忌腦海裏一開始還是天人交戰,一會兒秦嬰,一會兒秦玉英。
到得後頭,竟全然隻剩下一人。
一陣溫香軟玉撲送過來,随後便是布滿霞光得臉頰。
鼻翼間,甚至傳來陣陣幽香。
至此時,魏無忌的腦子裏全是那一幕,周身好似都籠罩在那若有若無得香氣裏。
翻來覆去睡不着的魏無忌,至天明時方才入睡,雞鳴複又醒來。
幾乎整晚都未入睡,整個人卻十分精神,瞧不出失眠的痕迹。
另一頭的秦玉英同樣有些難以入睡,下晌的意外本就讓人窘迫不已。
回家之後,還被父親耳提面命,說甚即便對魏無忌動心也不行。
都已是而立之年,竟然還是孤身一人,不是身子不好,就是心裏有問題。
又說甚那人再長幾歲,都與你父親一般大了,我秦嬰的閨女,如何能這麽委屈了去。
其實秦嬰的話不無道理,畢竟魏無忌确實年長秦玉英十餘歲。
孑然一身至如今,身邊除了灑掃的蒼頭外,哪裏還見得着半個姑娘。
說不得當真有問題呢?險些被自家父親說服的秦玉英又忍不住質疑。
當初魏無忌在魏國時,仍舊年少,魏王岚寵愛他,還未開竅得魏無忌,自然無須過早參與,那些纏綿悱恻的情情愛愛。
後受到其兄長迫害,逃離魏國,整個人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幸好遇見冷小帥,得其誤打誤撞的開導,方才放下那些不愉快。
後又遇得韓公子愍出手,重傷過一段時日,撐着一身的傷,去參加玄應離、冷小帥的婚禮。
魏無忌也就此沉寂在魏國,後得秦王昭世看重,方才出任秦國丞相。
繼任秦國丞相後,又開始了東奔西走的日子,經常忙得不見人影。
去歲又遇六國出兵,戰事都蔓延到了鹹陽城外,當時城内人心惶惶。
仍是魏無忌等人,站出來,相互配合,方才穩住,大亂得民心。
與秦濟民被困敵營,後又無恙而歸。
一樁樁,一件件,皆表明魏無忌是生不逢時,且有些倒黴,當才無緣姻緣。
所以,這人并無問題,可堪婚配?
察覺自己多思得秦玉英,拖起被子,蓋過頭頂,免得教人發現,那一張绯紅的臉頰。
可是,秦玉英忘記了内室除了她自己,并無其他人,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罷了。
捂着被子有些透不過氣來,秦玉英悄悄掀開,露出一雙水盈盈的眸子,還有憋悶之後,愈發紅顔的臉頰。
故作輕松得扇着滾燙的臉頰,秦玉英望着床榻頂上的圖案,漸漸睡去。
夢裏翹起得嘴角,與魏無忌别無二緻。
……
秦昭世、洛惜賢:我們是不是死太早了?
衆人:呵呵,你們覺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