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說我們的王,什麽時候能在諸位大人的手中勝出呀?”一張幾案四周圍了個水洩不通,其中一人壓低着嗓子問道。
另外一人同樣壓低了嗓音說道:“這我們哪裏能夠知曉呀,眼見着要敗了,又不知哪裏吹來的邪風,瞬間又将王給吹正了。”
“是啊,瞧着快倒了,竟然又殺出了重圍,果然是弑兄上位之人。不過這朝臣與我王倒是有些不合呀。”其中一位,似是讀書人的模樣,搖頭晃腦的說道。
“豈止不合,天大的不合呀。”
時光疏忽,眨眼間炎炎夏日,裹挾着熱浪撲面而來。
這般熱的天兒,莫說各國軍士各自歸營,暫止兵戈,便是百姓無事,也是不愛出門的。
隻有那拼命的佃戶才會早出晚歸,即便再拼命,也會在日頭最濃之時,尋上一塊陰涼之地,歇息片刻,躲過這毒辣的日頭。
還有便是做些小本買賣,經營生計的百姓,會頂着烈日,或在城中叫賣,或是沿官道設棚,賺上一些路過商人的銀錢。
蘇季便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楚國境内。
魏國曆來尤爲富庶,此來楚國,魏國使者覺得,可算是遭了大罪了。
趙國在主父趙琪的帶領之下,有過一段胡服經曆,如今仍是沿用,是以,對楚國這粗犷之風,倒有幾分親切之感。
韓國曆來瞧不上五國的作派,自認乃是周禮正統。對于各國的風土人情,民俗面貌,早已是見怪不怪,倒也能接受,左不過比不了他們韓國。
齊國向來文華之地,哪見得這般山野之國。前不着一個村,後不挨一個店的。先是迷茫,到後頭竟有幾分欣喜,如此曠野之處,倒是當真适合修習仙術啊,屆時回國可與王彙報一二。
受不了的魏國使者蘇季抱怨道:“蘇季丞相你看這楚國地廣人煙稀的,行了半日亦不見一處人煙,再這樣下去,不止人受不了,隻怕馬兒也受不得這樣的勞累了。”
魏國使者話音剛落,便聽見趙國那位,有幾分武力傍身的使者說道:“咦,蘇季丞相你們且往那處看,是否有一個棚子,上有帆在動,不過看不清上頭寫的是什麽。”
除了蘇季等人,還有一個個汗如雨下的随行之人,皆循聲望去,果見得有一個棚,隻是夏日風少,帆未晃動起來,如同他們這一行人一般,焉焉的挂在杆上。
是以,衆人也看不清上頭寫了什麽字。不過,在這官道之上,設了棚,總不至于賣上一些貴重瓷器,亦或者衣裳飾物罷。
那設棚之人,倒也是會選。一路之上,所過之處,盡是荒蕪,莫說是找片成林的綠蔭,便是尋一處綠茵,都是有些困難的。
因此,蘇季一行人方才這般馬不停歇的,着急忙慌的趕路,實在是無處可落腳啊。就那樣站在光秃秃的大地上,還不如躲在辒車裏,好歹還一個車廂蓋子,可以擋住這烈日啊。
此時得一處可落腳,哪管得那許多。一行人轟隆隆便朝着棚子行去。
棚子所設之地,背靠着一處有稀拉綠蔭地,倒也勉強可以乘涼。蘇季亦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若再這樣,他都不知曉自已能否撐下去了。
好在此處并非是那沙土之地,所見之物,就在不遠之處。然雖非是沙土之地,可也不如秦國修築的官道,此時五行人快馬奔來,揚起的塵,夠這設棚之人,吃上好大口了。
棚中兩人早早的便聽見了車馬之聲,聞聲愈近,不防車馬滾塵而來,給嗆了個正着。萬幸的是,早已習慣此地風沙,一應食用之物,皆以厚布掩蓋着。
見來人陣仗之大,棚裏的人,先是抖落了一身的塵,才笑着迎了上去。
蘇季一行人見兩人一身粗布麻衣,卻不見髒污,連日啃着幹糧的他們,倒是對這棚中的吃食倒是多了幾分期待。總算可以歇息了,這是衆人的心聲。
從人一部分陪着蘇季幾人入了棚子,便守候在其身邊,另一部分則是留下來看管辒車及行李,還有一部分則是去将馬匹喂飽。
蘇季坐下之後,倒是突然之間有了閑情,四下打量。
此處雖然簡漏,但是一應物什俱全,且收拾齊整。經曆過前頭那段荒無人煙之地,在此地歇息的人,倒是有了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對這兩人十分好奇的蘇季,問道:“敢問兩位兄弟在此營生了多久啊?”
兩人不妨蘇季會問話,年長的那人笑呵呵的答道:“公子想必是頭回來楚國罷。”
蘇季不意有人竟能猜出,他是初次踏入楚地,愈發好奇,連連追問道:“這位大哥此言,何以見得?”
那年長一些的說道:“若是公子多來幾回,便不會如此問啦,且我兄弟二人,在這入楚必經之路,也是頭一回見着大人。成日與過往行人打交道,我們肯定沒見過公子,這點兒子記性還是有的。”
竟是常在此地的人,想來是經營了許久了。
欲再問時,年輕一點兒的那人,已是端了吃食來,連日的幹糧,幾人早已吃得嘴中無味了,此時見了這粗茶淡飯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一時之間,隻剩下食用食物的動靜,與這四周揮之不去的躁熱。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幾上如同風卷殘雲。
一向最爲守禮的韓國使者,難得的面色有幾分赧然。隻不過蘇季與其他幾位使者,根本沒在意韓國使者心中的那點子小心思。
待兄弟二人将幾案收拾幹淨之後,正是烈陽高照之時。一行人并不着急離去,蘇季将先前被打斷的話,重新問了出來。
他問道年長的那人:“你兄弟二人怎的想着在此處營生,多久了才能見着一個人啊。”
年長的那人,滿臉苦澀道:“我家中兄弟多,不過會營生的少,父母年事又高,家中所需實在太大。且在街上營生那可是要給銀錢的,我二人本就是爲了賺點兒補貼家用的,如何能給了旁人去。況且公子說錯了,此處乃是去往郢都的必經之路,雖是荒了些,人卻是不少的。”
“哦?敢問兩位兄弟,此地距離郢都,尚還有多少路程?”蘇季好似随意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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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