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先前因陸逢年重病,而積壓的沉悶,見下一掃而光。
張大夫等人膽子也大發了起來,将注意力放在洛惜賢的身上,偏生的,講起話來,吱吱唔唔的,好半晌,室中的人,都未聽清,張大夫幾人在說甚。
止不過幾人來來回回,也就那點兒事兒,在場的也就伺候的從人,與蒼頭一知半解罷了。
陸逢年尤其看不過眼,好歹也是方才立下誓言,便算得上是自家人了,如此畏畏縮縮,怎能算是他陸逢年的人。還教這鬼丫頭瞧見了,豈不笑話他陸逢年。
因此,他道:“有甚事便在此處說道罷,我陸逢年這把歲數了,有甚事見不得的。”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其間。
張大夫幾人也是無奈,在病人面前讨論其人的病情,無論輕重緩急,乃是一大禁忌,止不過若是病人執意要知曉,那麽也是沒有辦法之事,隻得如實相告。
同時幾人在心中暗自祈禱,一會兒陸老太爺,可一定要撐住呀,畢竟出大家族呢。又懷揣着幾分隐秘的擔憂。
仍是張大夫開口問道:“王後,方才我兄弟幾人探脈之後,方才探出老太爺的熱極似寒之症。此症爲熱結明陽之腑實急下證也,其口渴熱飲,乃是熱極似寒之症。”
偷瞥了陸逢年一年,接着說道:“瀉下清水,乃是熱結旁流;下肢不溫,則是熱深厥深。而我兄弟幾人,先前初診,便将其診爲熱入營分之證。”
先前還不覺有甚的陸逢年,此時覺得極爲尴尬,若此時止洛惜賢便罷了,可将其當作一位醫者,閉眼便過了,然孫媳婦亦在此處,聽得這污穢之語,簡直羞臊得他老臉都紅了。
且在病中之時,便是秦雪早先得知過病症,他當時迷糊,可不計較,見下隻得渾身不自在,想他在陸家之時,何曾将這些東西,拿到面上來說過。
止不過瞧着洛惜賢一國王姬,如今又是王後,尚且不懼此物,他陸逢年不過一行将就木的老頭子,何來懼之?應當快活過日子方才是。
想通了的陸逢年,若非是不懂醫道,想來亦會參與其中研讨起來,絲毫不在意商讨的乃是自身,津津有味的聽着。
張大夫見陸逢年,面上神色自若,遂也不再顧慮,接着說道:“熱入營分之證,我們便着手清營透熱,養陰生津。
主藥有犀角三克、細生地十五克、玄參十克、竹葉心五克、麥冬十克、丹參十克、黃蓮五克、銀花十克、連心連翹六克。還有一道導赤清心湯。
哪知藥下去了,病情半分不減。還請王後教我等如何區分這些細微的差距。”
洛惜賢知曉問題在何處,便着手處理了。
她點了點頭,道:“《黃帝内經》雲:黃帝問于歧伯曰:人焉受氣?陰陽焉會?何氣爲營?何氣爲衛?營安從生?衛于焉會?老壯不同氣,陰陽異位,願聞其會。歧伯答曰:人受氣于榖,榖入于胃,以傳與肺,五藏六府,皆以受氣,其清者爲營,濁者爲衛。營在脈中,衛在脈外,營周不休,五十而複大會,陰陽相貫,如環無端。
凡醫者皆會這一本内經,我便無須過多的解釋了。”張大夫幾人點頭應是。
洛惜賢雙說道:“這内經上講的營衛之氣,便是醫者論證的根本,人的一身精血皆集于此也。而陸老太爺的症狀,便與這息息相關也,從氣與營之上,便可區分開來。
張大夫先前有看過陸老太爺的舌,可還記得?”張大夫回憶了前前後後所觀察到的舌苔情形,遂點了點頭。
“區分此症,便從這舌上可區分開來,凡是熱邪入營者,舌必是绛紅之色,舌苔亦漸少,舌上苔多都,必是在氣分也。
其次,氣分證尤甚口渴,引人飲水;而營分證則是口不甚渴,抑或是極少飲水。另還有一件,便是這發熱之上,亦可探得分明。”
張大夫等人,此時猶如拔開雲霧見太陽,先前的疑雲此時茅塞頓開,令人豁然開朗。
先賢之人,總有些話,教人值得傳揚并誦記的,譬如見下,幾人便想說上一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矣。
誰說不是呢,自家若是回家仔細研讀醫書,假以時日能将陸老太爺的病情,弄個清楚明白,止不過那時,陸老太爺墳頭的草,也不知幾丈之高了。
人也要因時制宜呀,眼下需一位良師良醫,否則陸老太爺,當真危矣。而非是守着死理,拒絕接受他人的好意,執意回家翻閱那早早便遍翻過的醫書了。
張大夫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遂齊聲與洛惜賢道謝。後者道:“于我不過舉手之勞,費幾句唇舌罷了,諸位能學多少,便是他人之福也。”
秦雪素來喜王嫂,覺得其人做了甚,都是值得她誇贊的,此時一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張大夫幾人則是驚得不行,知識藏于人,便可高人一等也,如何肯輕授他人。王後這般氣量,非一般人能所及也。
最爲震驚的,莫過于床榻上的陸逢年,一位年輕的小丫頭,便比他的眼界高遠,倒是他乃是真的固步自封了也。随後便陷了沉思之中,後來做出了一個爲世人所不解的舉動。此時屋的人幾人,尚且不知也。
洛惜賢見陸逢年還有精神思索事情,便也不在此打擾,隻是與幾位大夫囑咐道:“近兩日,可莫要忘了,陸老太爺這邊要随時留有人,年紀大了,萬莫要生出其他的事端來。”
張大夫等人齊齊應下,洛惜賢遂與秦雪相攜離去,在外道别之時。
洛惜賢再次囑咐秦雪,與張大夫等人的有别,她道:“阿雪,老太爺當真無礙了,明日我再來探望,止不過你要記得一點。
老太爺喜食肉,他先前空腹幾日,隻飲滾熱之水,如今你且莫要讓他偷了肉來吃,小心肚子又犯了毛病來。”
秦雪安心的點了頭,挽着洛惜賢的手,依依不舍的說道:“王嫂若是與阿雪住在一處便好了。”
洛惜賢輕點其鼻翼,道:“好啊,你且莫要嫁進這陸家,與王嫂一道留在宮中呀。”
秦雪還來不及做甚反應,洛惜賢便笑着,随後飄然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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蔔算隻是其一也~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