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圖淡笑道:“自然有法子,諸位莫不是忘了,先前丞相大人所忙碌爲何?”
陸清塵近日來,方才歸于栎陽城,先前也是往返奔走,同樣是史圖所提議,欲建築宮室。
如今宮室已成,秦國君臣卻是毫無動靜,這史圖莫不是擔憂,将來朝臣尋他麻煩,胡言亂語,建築宮室無用,這才有此“卦象”罷。
一時間衆朝臣心思百轉,各有所思,不過俱是懷疑史圖此卦意圖不軌。
史圖見衆人的懷疑神色,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偏生又不能上前去解釋清楚,隻得冷哼一氣,道:“諸位若是不信,便留在此處罷。将來栎陽主血光之時,可莫要怪我史圖未曾提醒過諸位。”
朝臣一時間驚疑不定,見史圖欲甩袖離去。
忙上前将人拉扯住,道:“史圖大人莫要急呀,這不是衆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嘛,好好的世代居住于栎陽,此時提出搬走,有所争議再所難名嘛。”史圖臉上的神色這才有所緩和,然還是出奇的臭得很。
四海歸一殿中,濟濟一堂,各有各的意見,争相辯解,七嘴八舌的。宛若城東頭數十個采買的嬸子,襯得四海歸一殿熱鬧非凡。
一朝大事,本就要百家商讨,非是一家之言也。
譬如早已倒戈的應龍傑合時宜的上前說道:“臣以爲遷都一事,可行也。”
立刻便有那眷戀故土的撲上來問道:“龍傑大人此言,可有甚根據,若是無的放矢,栎陽城中的百姓可得受苦了。”
應龍傑回道:“王大人不必憂心,此次遷都所需耗費,龍傑方才大緻核算過所需耗費,國中所存便有餘也。且民生安頓,自有内史大人是也不是。”
猝不及防便被拖進來的周正,便知曉這事先得知個中内情,并非甚好事。好在他是一位有擔當的内史大人,尤其大方的出列,一拱手,道:“王,周正定教栎陽城的百姓無虞也。”
亦有擔憂遷都之時,趁火打劫的諸國,道:“若是趁着我秦國遷都之時,六國又卷土再來,屆時應如何應對?”
陸清塵含笑道:“此時方才正則大人已爲我們提及,已有解決的法子也。”見諸臣朝他看來,陸清塵點頭道:“正是如此,上将軍回了栎陽城,一路的護佑,可交由上将軍也。”
反對的朝臣不過也是明面上的走走過場,畢竟偌大的都城早已修築功成,若是空置無用,豈非才是天大的浪費也。
君臣幾乎都默認了遷都一事,總覺得事情過于順利的朝臣,心中呐悶之事,殿外傳來三道蒼老的聲音:“王果真要遷都?”
秦王昭世聞聽來的聲音,立時起身迎上前去。躬身一揖之後,道:“三位叔公仔細着身子,有甚事着人來便是了。”
秦伯赢、秦仲赢、秦叔赢三兄弟同時冷哼一聲,道:“着人前來,王可會聽人言。遷都這般大的事,竟也不早早告知一聲。”三位叔公此時選擇忘記了陸清塵修築宮室,功成歸來一事,頗有幾分‘無理取鬧’。
秦王昭世耐着性子下來,說道:“三位叔公對于史圖大人所蔔的卦,可是甚獨到的見解?”
秦仲赢與秦叔赢二人齊齊扭頭,望向了秦伯赢,顯然将期待着他先開口。因此秦伯赢道:“我兄弟三人并無甚獨到之見,止不過關心我秦國遷都之後,是否還會有人記得我秦國先祖赢開,而在鹹陽新修築的繁華之地,恣意享樂?”
興頭之上的君臣,罕見的沉默了。新都鹹陽,比栎陽繁華,乃是肯定之事,若是有人就此懈怠,豈非天大的災難也。
不若就此在栎陽城,遭受六國鐵騎踐踏,倒在血光之下,也好過國人奢靡,驕奢淫逸,再轟然倒塌的好。老秦人乃是血性男兒,甯肯站着生,也不可跪着死呀。将來得了那般場地,再回首時,已是百年之身,無可轉圜也。
秦王昭世再次躬身深深一揖到底,道:“三位叔公的憂心,昭世明白,縱觀諸國及秦國過往,總有愛好那享受安逸之輩,鐵血之志便在此中消磨,天下大勢便這之中分合。乃成了如今的七國鼎立之勢,且六國合一,虎視秦國,但凡秦國有一絲漏洞,便能教諸候鑽了進來。”
又道:“昭世今日便在此明了,三位叔公口中之輩,決不會在昭世的身上出現,乃至将來繼位的濟民同樣如此。”
頓了頓,接着道:“至于濟民往後者,隻能看秦國的造化了,我輩努力打下的每一寸土地,将來若是孩子們守不住,我等隻怕也是不會知曉的。便是有此一遭,也合該秦國的氣運在此了,不過我赢氏子孫的血脈在此,便是有甚大的危難,想必也是能挺過去的,譬如見下的秦國。”
是呀,說道衆人在心中已是認可了。當初六國合盟欲分秦之時,他們多少日夜睡好過了,夜裏枕戈待旦,時刻準備着,哪一日六國的鐵騎踏破栎陽城的城門沖進來,便與其拼上最後一口氣也。
三位老叔公得此番保證,心中已是滿意不已。
畢竟不肖子孫,誰家不會出兩個呢。君王之家則關系一國命運,這才教衆人多了些注意罷。瞧瞧他們三家,那小孫子,調皮的勁兒,一日不打,便敢上房掀瓦,不過性子不壞耶,隻待打磨便好了。
因此一衆君臣但見落座在四海歸一殿中的三位老叔公,眯着眼,摸着長白胡須,臉上輕點了幾分笑意,衆人不由松了一氣。
秦氏子弟中,如今德高望重者,隻餘這三位老叔公了,誰也不願将他們氣出個好歹來,也不願與之在這些事起了紛争,否則一件好事,因幾位老叔公的反對,鬧得人心惶惶,便不好收場了也。
止不過幾位老叔公止是滿意秦王昭世而已,君不見三位老叔公齊轉頭,望向了比他們年輕十來歲的史圖嗎?
兄弟三人中,年紀最小的秦叔赢,有幾分藏不住話的樣子,眯着眼瞧着史圖那副強自鎮定的模樣,心中疑慮又起,遂打算開口問上一問。
果然不能睡太多,晚十點到白天十點,第二天碼字就特别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