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其内的維護者們，比小攤‘老闆’的數量要少很多倍，每個人的表情不是嚴肅、就是瑟縮，基本上全是一副質疑的态度。
他們想的隻有一件事，這些食物真的是‘如文所述’嗎？
視覺馬賽克無處不在，程雙能聞見混合在一起的食物複雜的香氣，卻根本無法分辨攤位上煮的是什麽，因爲連招牌她現在也看不懂。
花花的一片馬賽克，連成了如大海般漫無邊際的‘海平面’，靜止看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出彼此。
小姑娘頭疼的捂着腦袋，有種想把眼睛挖出來的沖動，頭昏眼花，超想吐，密集人群或場所，視覺馬賽克的影響力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無可奈何之下，她翻找起空間格，準備把能佩戴的統統佩戴到身上，包括在單人往返票脫掉的‘愛麗絲的紅色鬥篷’，以及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場的小膽膽計步器……
程雙再一次感歎自己的貧窮。
她半合着眼，拿出仁參果丹皮，珍惜的咬了一口，又把花花綠綠看起來很廉價的塑料封皮重新包裹好，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口袋裏。
隻有兩根，不能浪費。
至少果丹皮的效果不錯，一口止吐，眩暈的感覺都似乎得到了改善。
小姑娘現在唯一慶幸的是，空間格不算外物，完全躲開了視覺馬賽克的影響，否則她這個死亡領域一定過得驚心動魄。
大帽檐和水電組合跟四個年輕人道了别，往兩個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便融入了那一片馬賽克裏不見了蹤影。
“咱們也走吧！”阿樂帶頭問道，他主要看的是程雙和大白，顯然小七已經和他組了臨時團隊。
大白歪歪頭，音調毫無波動，“他們都是二人組，你們也是嗎？”
問的特别直接，沒有一絲掩藏質疑的意思。
小七撇了下嘴，“才不是，我是後上車的。”
阿樂也撓了撓腦袋，“你們别多想，我見你倆是女孩子，維護者中女孩子太少了，不是說你們弱，人數多一些，總能讓你們省一些麻煩，我怕你們一路被……”
大白不等阿樂說完，再次直白的開口，“謝謝，再見！”說完，低頭看向程雙，無聲的詢問她的選擇。
莫名的，程雙GET到了大白的想法，她嫌棄阿樂太婆媽，疑似有聖父的嫌疑，所以不願意和他臨時搭檔。
小姑娘也更願意和這個真性情又呆萌的小姐姐待在一起，她乖巧的擺擺小手，“兩位大哥哥，再見！”
等她的手落下，立刻被大白握住，牽着她往人群最少的地方走。
“喂！”阿樂還要說些什麽，小七阻止了他，“咱們也走吧！”
等到和各個攤位拉近了距離，程雙才勉強分辨出怪物和櫃台的區别，畢竟攤位是一動不動的，但更多的不同就别妄想了。
在她眼裏，面前的人和事物不過是馬賽克多或馬賽克少一些的區别，所以她選擇跟大白走，有人指路，而且這小姐姐的殺傷力比兩個哥哥要小的多。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現在完全把自己當做殘疾人，常說眼盲心不盲，至少大白的性格不難猜測。
每隔500米有一個積分兌換點，程雙是記賬結算的方式，不知流浪者們如何區分，反正她到的時候，櫃台裏的三頭馬賽克怪物看了她一眼，立刻取出一個胸牌交給她。
程雙接過，聽那三頭流浪者發出三道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的聲音，卻異口同聲的說：“請保護好名牌，消費時需提前出示，離開美食風景街前統一結算賬單。注意，每日有最低消費，餐飲100積分、住宿50積分。若達不到低消，将驅逐美食街一晚。若連續兩日達不到低消，請前往遊樂中心的客戶服務部，以工抵債。若連續三日達不到，後果自負。”
同樣的話，三頭流浪者又和大白說了一遍。
大白從積分櫃台處用食物換了300積分份額的餐飲卷和150積分的住宿卷，她邊走邊掰着手指頭，喋喋不休的計算着，“三百加上一百五十，四百一十五……不，是四百三十五……不，是……”
程雙一頭黑線，聽着這位姐姐已經從三位數算成了四位數，趕忙打斷她，“是四百五十積分，你已經花了四百五十積分了，大白姐！”
最後三個字透盡了無奈。
大白歪歪頭，手一伸。
程雙立刻感覺到手心裏被塞了什麽，她摸索兩下，很好，是積分卷。
“你數學好，全放你這裏！”
小姑娘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話可說，被誇獎卻一點兒都不自豪！
她禮貌一笑，不但把積分卷還了回去，還附贈一個計算器。
不是程雙認爲兩人的交情尚淺，自己沒資格收，而是她壓根分不出來積分卷上的數字……
她可不相信等她付錢付錯的時候，這位大白姐會注意到數字的不對，出聲提醒。
大白收到計算器，愣了愣，随手翻出一個小本本，在後面記下一個數——59。
不用程雙問，她主動交代，“我丢過58個計算器，這個要是再丢了就是59個。”
程雙總算明白了大白爲什麽‘一見鍾情’似的選擇和她組隊了，他倆一個腦子不好，一個眼神不好！
連兩位數都需要特意記下來的姐姐……
小姑娘捂臉，她現在回去找那兩位小哥哥還來得及不？！一想到她們這兩個殘疾人組合用不到半天，就把自己丢失在這個充滿美食的海洋裏，她就瑟瑟發抖，想要抱住瘦弱無力的自己。
“沒事，我隻是數字不敏感，腦子沒問題。”
越這麽解釋，莫名的小姑娘越忐忑，以至于她把認字認得最多的羅安抱了出來，哪怕它被自己影響也是馬賽克狀态，但……聊勝于無吧！
許是程雙臉上的表情過于凝重，大白再次歪歪頭，發了會兒呆，随後指向排在積分兌換處的隊伍裏的最後一個人，“要不然，三人組？”
程雙望去……一片馬賽克。
小姑娘特别迷茫和誠懇，“誰？”
不等大白反應過來，羅安就湊到她耳邊，悄悄提醒，“可能是想容，衣服上的血腥味很濃。”
它話音剛落，大白開口，“想容！”
程雙頓時對羅安刮目相看，鬼娃娃咧着僵硬的娃娃嘴，笑容腼腆，“十個我的嗅覺比較靈敏。”
小姑娘秒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