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外的舞蹈教室燈火通明，女學生們排列整齊的站在把杆前，收腹挺胸擡頭，各個精神的像顆小白楊。
一臉慘白的女老師穿着修身的練功服，腰間圍着一片式薄而不透的長裙，手握把杆，歪頭朝着更衣室的方向，緩緩展開一抹笑容。
程雙慢步走來，輕輕對老師颔首緻意。她回過頭，沒看到眼鏡娘也就不去在管它。
“洛琪，不是不舒服嗎？怎麽出來了？”老師語調輕柔，語氣卻十分冷淡。
“我想旁聽，不想功課差大家太遠。”程雙很熟悉這樣的關心，體育課上她經常被老師點名要求去休息，可謂應對自如。
“坐那邊吧！别耽誤同學們上課。”對于這個答案，舞蹈老師顯然很滿意，她指了角落裏的長排凳，便不在理會程雙，轉頭低聲喊：“繼續，把腿甩起來踢。支柱腿要立直不能打彎，壓完筋，要把腿踢開了，踢開了就不疼了！聽口号，1、2、3……”
一排排大長腿甩了起來。
不說個别舞蹈條件好的女學生，就是天賦一般的，穿上了舞蹈服，腰闆挺直的站在把杆前，一舉一動便透出了筆墨難以形容的優雅與自信。
唯獨一人，令程雙側目，如同一群天鵝中混進了一隻醜小鴨。
那排在最後的少女窩縮着背，踢腿踢的龇牙咧嘴臉色慘白，隻有在老師巡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時，才會勉強挺直胸膛，裝模作樣的把動作做得規範一些。
她的左臂綁着粗陋的白布，每動一下，血迹擴散一分，表情痛苦中又隐隐帶着恐慌，跟同學們遊刃有餘的認真态度截然不同。
受傷的隻可能是張寶，他占用了林碧之的形象——一個外表貌不驚人的女學生。
或許是林碧之本身的性格就有點畏畏縮縮，沒交到什麽談得來的朋友，以至于到目前爲止，沒有一個‘學生’或‘老師’發現張寶的可疑的地方，所以大方的‘放過’了他。
當然，最大的原因肯定在于新人的保護期，鬼怪們可以做遊戲的目标太多，隻要他不作死去惹怒鬼怪們，在保護期内，性命是無憂的。
之前在校門口喪命的兩個新人，但凡冷靜一些，也不至于死的如此凄慘。
這可能是鬼怪和其它怪物不同的地方？鬼怪更任性？
程雙腦子閃過這個念頭，更多的是疑惑也湧入心頭。
因爲在看到張寶後，她忽然想起被自己忽略掉的一點。
原以爲三年級三班試卷上留有名字的學生，會由四名維護者‘扮演’，然而其他維護者的胸牌卡上并沒有出現徐安雅的名字。
徐安雅去哪兒了？
程雙一一掃過每位女生的學生牌，直到對上一雙彎眉巧笑注視着她的漂亮眸子，她下意識的回以甜笑。
班長的笑意更深，溫柔清純的臉龐似是帶着柔和的光團，親和可人。
陡然，笑容一斂，班長漂亮的眸子若風雪般目光刺骨冷冰的注視着她。
程雙微怔，漸漸她意識到班長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緩慢的轉過頭，一個薄如紙片、五官清晰卻扭曲的‘鏡面人’正緊貼在她的背上，發覺她的視線時，讨好一笑。
仿若鬼片在線！
程雙差點被吓得竄起來，好歹也算經過風浪，手比腦子還快，先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因爲動作太大，躲在後面的鏡面紙片怪完全落入班長的眼裏，她半眯雙眸，神色逐步陰沉起來。
下課鈴響了。
鏡面紙片怪渾身一哆嗦，把自己和程雙貼的更近了，還不待小姑娘反應，便低低說：“貓貓，我是眼鏡娘，救我！”
原來眼鏡娘不是沒有跟來，而是選擇将自己‘隐藏’在了她的身後……
程雙微妙輕笑，停下那隻想要扯碎紙片的手，擡起頭，看向了大步向她走來的班長。
纖瘦的少女明明穿着體現形體之美的舞蹈服，走路的步伐卻是大刀闊斧、氣勢洶洶，眉目間的怒意毫不掩飾，和平時的笑面虎清純風大相徑庭。
一個林間小鹿、一個沙場女将，完全像是兩個人。
别說本來就心虛的眼鏡娘，便是早有敵對心理準備的程雙也免不了有幾分吃驚。
“救我！”
眼鏡娘的哀嚎喚醒了程雙的心神，她先一步的一把扯下紙片眼鏡娘，當着班長的面把它折巴折巴塞進了裝着舞蹈服的空布包裏。
眼鏡娘情不自禁開始哎喲哎喲的喊停，可惜，郎心如鐵的程雙充耳不聞。
疼兩下總比要命強。
班長腳步頓住，忽地噗嗤笑出聲，腳步頓時輕松起來，鹿兒般輕巧雀躍，背着手湊近，打趣道：“怎麽了，找到什麽好玩的了？不能分享一下嗎？”
程雙揚眉，“我可小氣了！你呢？”她若無其事的看了眼舞蹈教室，明明老師和學生上一刻還在踢腿，而這一刻教室竟是空無一人，包括張寶，仿若之前熱鬧的教學環境都是她的幻覺。
本能的，她将班長的危險度往上提了提。
“我也是！”班長倒不介意她轉移話題，反而順口接話，語氣陰恻低啞：“是我的，誰都别想碰！”
似是察覺程雙的分神，她伸出手指撩動她額間細碎的發簾，讓小姑娘瞬間将注意力移回到了她的身上，當桃花眸對上一雙極深極黑的漂亮眸子，若冬天無星的夜晚，單是看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栗。
莫名的，小姑娘鼓鼓臉，挑釁反問，“要不是你的呢？”
班長露齒一笑，彎腰壓低身體，附在她耳畔，“會是我的！”
“這麽自信，真是棒棒的喲！”程雙禮貌性吹捧，歪頭送她一個大拇指後，她站起身，走向更衣室，“下節課是自習嗎？一起去？”
班長亦步亦趨，很快追上來，一把挽起小姑娘的胳臂，心情愉悅的巧笑兮兮，“好呀！不過你不請假嗎？”
“請假？爲什麽請假？”
“當然是因爲你表現的很精彩，我很開心呀！”
程雙嘴角一抽，她的開心可是自己一步一步從危機裏換回來的，頓時憋氣道：“那真是我的榮幸哈！”
“别氣啦！我是開玩笑的！”這個并不好笑的玩笑惹得班長嗤嗤笑了幾聲，許是察覺到對方并不和她一樣開心，班長清了清喉嚨，回歸正題，“晚上是迎新會，一年級的學生今天開學，詩詞課暫停一節換成自習課。可是有舞會喲！咱們兩個請假吧！我邀請你做我的女伴如何？”
程雙下意識反駁，“爲什麽不是你做女伴！”
班長比劃了一下彼此的身高，一臉嘲諷。
小姑娘：好氣喲！爲毛都‘長到’十六七歲了，還是比别人矮！
越寫越不滿意，删過一次了，總覺得已經全部被猜到，一點兒都沒有懸念了，不夠機智就是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