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太子妃産子的時候,皇陵旁邊的常青樹被雷劈,還有京城附近也遭火災。這種神迹一般人出生的時候可沒這待遇,可是有這樣的神迹還不如沒有。
有人出來說,這個皇孫是妖星降世,會給整個國家帶來災難。也有人說,這是上天以及晏家祖宗的警示,因爲這個皇孫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孩子,而是太子妃與盛郡王通/奸所生。
負面的八卦永遠比誇獎别人的話受歡迎,流傳的速度也最快,很快關于太子妃與别人通奸産下妖星的消息,就傳遍全國各地,甚至在偏遠一些地方,傳言已經變成太子妃與野男人苟合,産下一個似人非人會帶來災難的怪物。
人類對神怪之說雖然不是全然的相信,但絕對是抱着敬畏之心的,更何況關于皇孫的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讓那些原本不那麽相信的人都開始半信半疑起來。
“所以,外面的傳言就是你這位皇孫長了三隻眼睛,六隻手臂,皮膚烏黑,獠牙森森?”華夕菀喝着茶,搖着扇子掩嘴笑道,“這都什麽跟什麽亂七八糟的。”
紅纓笑眯眯道:“外面的人誰也沒有見過皇孫,這謠言越傳越離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華夕菀笑了笑,轉頭卻想,這事也太巧合了,眼看着要雷雨要來,太子妃就要産子了,這雷哪都不劈,就劈皇陵的常青樹,還有遭火災的房屋,雖然燒毀了一些财産,但是人卻沒有傷到,就好像有人知道會鬧火宅,把人提前救出來似的。
“白夏,發生火災的時候,那些房屋裏的人,是誰救下的?”她輕輕捂着小腹,今天來了月事,不僅不能吃冰碗,屋子裏連冰都不能放,這又熱又難受得,真是全身都不舒服。
“聽說衛尉寺巡邏隊剛好經過,便把人救了出來,隻可惜火勢太大,人雖然救了出來,但是房屋卻燒毀了一些,”白夏知道華夕菀苦夏,便打來了熱水給她擦手擦臉降溫,她擰好帕子遞到華夕菀的手裏,繼續道,“說來也巧,這支衛尉寺的巡邏隊以前是張厚張大人管理,後來張大人去了大理寺,便提了他的副手出來頂替空缺。”
“張厚?”提到此人,華夕菀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張老實臉以及挺拔的身軀,“聽說他在大理寺受了不少委屈,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前段日子有人彈劾大理寺卿,大理寺卿被革職後,就有張大人填補了空缺,現在他已經是大理寺卿了,”白夏接過華夕菀用過的手帕,“外面的人都說張大人是傻人有傻福,渾然忘了不久前他們還嘲笑過張大人爲人倔強,不是擡舉呢。”
“世人大多如此,”擦了下脖子與手臂,華夕菀覺得自己身上總算沒有那麽黏膩了,便心情甚好道,“我看這個張厚的運氣也挺好的。”
她擡頭看了眼門外,外面忽然狂風大作,似乎又要開始下大雨了。
“王爺回府了沒有?”她突然想起晏晉丘近來似乎特别的忙,雖然每天仍舊盡量擠出時間來陪她,但是從他晚上入睡速度來看,最近他耗費的精力絕對是平時的好幾倍。
“奴婢不清楚,不然奴婢去問問吧。”白夏看了眼外面被大風刮得東倒西歪的枇杷樹,把面盆遞給旁邊的紅纓,就要準備出去。
“就快要下雨了,你别出去了,”華夕菀走到門口,享受着大自然狂風的力量,然後指了指不遠處衣袍翻飛的晏晉丘,“那不是回來了嗎?”
白夏轉頭看了一眼,見王爺正帶着幾個近侍走了過來,便笑着退到旁邊站定。
“風這麽大,站在門口做什麽?”晏晉丘進門摸了摸華夕菀的指尖,發現她手上薄薄一層冷汗,有些擔憂的問,“怎麽這麽熱的天氣還出冷汗,身體不舒服?”
“熱才站在門口吹風,”華夕菀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見他面色變得不怎麽自在後,才撫着小腹道,“這下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晏晉丘幹咳了一聲,看了眼四周的下人,揚手讓他們退下後,把華夕菀一把抱起放在床上,然後伸手輕輕揉着她的小腹,“既然你不舒服,就先睡一會兒,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我再叫你。”
也許是因爲第一次做這種事,晏晉丘的動作十分的生疏與僵硬,并且不敢用太大的力氣,揉了小半天,也隻是在原地蠕動,惹得華夕菀不滿的抱怨道:“你這是揉肚子還是給我撓癢癢呢?”
晏晉丘力道加重了一些,揉了一會兒後,見床上的人呼吸變得均勻,沉沉睡了過去後,才輕輕的收回手,替她蓋好蠶絲涼被。
外面突然傳來噼裏啪啦的響聲,就像是從天上突然潑了不少的雨水下來一般,他走到窗戶邊,看着被風雨打得東倒西歪的芭蕉樹,心情極好的眯了眯眼睛。
突然一聲驚雷響起,他猛的回頭去看床上的華夕菀,見她并沒有被雷聲驚醒,快步走到床沿邊坐下,伸手輕輕拍着隆起的被子,聽着窗外的雨聲,眼底的溫柔幾乎可以讓人化成一汪清水。
刷刷的雨聲,給人帶來的不是吵鬧,更像是另一種甯靜與安詳。
華夕菀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旁邊坐着一個人,扭了扭頭,見晏晉丘靠在床頭捧着書看,她掩着嘴打了個哈欠:“屋子裏這麽暗,怎麽在這看書?”
“沒事,這裏安靜,”晏晉丘把書扔到一邊,起身走到窗邊把窗戶關好後,才再度坐到華夕菀旁邊,“晚膳等一會兒就好,你先起來洗個臉。”說完拍了拍手,候在外面的下人魚貫而入。
“你怎麽把窗戶關了,好熱。”華夕菀從床上下來,伸手讓丫鬟們伺候着穿衣。
“你剛從被窩裏起來,一冷一熱容易生病,先把衣服穿好了再說,”晏晉丘無奈的歎息一聲,“晚上我吩咐過膳房,讓他們做的全是口味清淡的菜。”
“哦,”知道對方是對自己好,華夕菀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所以隻能乖乖的穿好衣服,梳好妝以後,才讓人把窗戶打開。
她趴在窗戶上惬意的吹着風,還不忘把晏晉丘也拉過來跟自己一起趴着:“外面的雨下了多久了?”
“你睡着不久後就開始下了,”晏晉丘伸手把垂落在她臉頰旁的發絲繞到耳後,然後道,“這些日子你一直待在府裏,會不會覺得無聊?”最近因爲時局緊張,各府都減少了娛樂活動,他擔心夕菀天天待在屋子裏,會悶出病來。
搖了搖頭,華夕菀笑眯眯道:“我此生的目的就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不出門就誰也别叫我出門。出門多累,說話處處小心便罷了,遇到地位高的還要行禮奉承,你說煩不煩?”
“這麽憊懶的性子,真不知是怎麽養出來的,”晏晉丘輕笑出聲,“不愛出門就不出門,以後總有一天,你再也不會向任何人行禮。”
華夕菀:呵呵,就算有一天他當了皇帝,就他不讓她行禮,頭上還有個太後在呢,她能不行禮?
“報!太後病危!”
華夕菀發誓,她絕對沒有詛咒太後的意思!
“怎麽回事?”晏晉丘的反應出乎華夕菀意料的平靜,她沉默不言的看着進門來禀報的木通,然後恍然驚覺,似乎每次發生大事,上報給晏晉丘的人幾乎都是木通。
她的眼神在木通與晏晉丘兩人身上溜了一圈,看來木通十分受晏晉丘的信任?
“聽說下午的時候,皇後娘娘給太後送去一盤糕點,太後用後不久,便覺得身體不适,結果太醫還沒來,就吐出一口血來,太醫來了過後就發現,太後中了毒,所中的毒與皇後送來的糕點一模一樣。”
皇後自己端着糕點去給太後下毒?皇後她又不是腦殘,她會做這麽蠢的事情?
看來是皇後被人算計了。
“皇後呢?”華夕菀開口道,“皇後被關押起來了嗎?”
“大理寺的人已經把皇後押進天牢由重兵看守了,”木通愣了一下,“隻是現在案子還未定,太後也尚在昏迷中。”
“備馬車,我與王妃要進宮去探望皇祖母。”晏晉丘拉着華夕菀的手道,“走吧。”
木通剛想提醒王爺他身上的袍子有些皺了,要不要換一件,可是轉念又一想,也許不換更好。
天牢裏,皇後披散着頭發坐在床上,她雖然是毒殺太後的嫌犯,但畢竟是一國之母,所以也有誰敢怠慢,牢獄中什麽東西都不缺,唯一不能做的就是無法出去而已。
太子妃站在牢門外看着皇後,冷笑道:“母後,您還好嗎,兒媳來看看你。”
皇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以爲在穩婆身上下功夫,就能去母留子?”太子妃嗤笑道,“沒那麽容易。”
“生下了一個妖星,又有什麽好得意的,”皇後譏諷道,“你以爲從出生開始就背負着這樣一個名聲的皇孫,能繼承皇位?”
太子妃沉默片刻,突然道:“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讓這個孩子去争奪皇位。當年我本本分分的嫁給太子,也從未想過要走到這一步,當年你苛責我,太子冷落我,甚至當着我的面,與其他妾侍打情罵俏,我可有半句怨言?”
“可是即便如此,你仍舊覺得我處處不好,”太子妃說到這,又突然笑開,“你落得今天這個地步,那是老天有眼。這些年,爲了不讓其他妃嫔有孩子出生,你做的惡事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