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此舉,無疑是向華夕菀示好,并且透露出一個意思,那就是她老人家并沒有逼着顯王納妾的意思,顯王妃很好,她很滿意,其他人不要亂猜測。
誰也鬧不懂太後這一反一複的究竟圖什麽,有人突然想起顯王一天前去過太後寝宮,而且在裏面待了不少的時間,頓時恍然大悟,這事恐怕不是太後想明白了,而是顯王去求了太後。
顯王此舉,頓時引起京中閨閣後院女子的贊譽,連帶着原本隻覺得他有幾分相貌的女眷也覺得他不錯起來。世間大多正常的女都會格外欣賞這類疼愛自己妻女的男人,所以不知不覺間,晏晉丘在衆多女子間又得了一個好男人的稱号。
見多了犧牲自己妻子的喜怒一貫愚孝的男人,顯王這樣的男人就讓人覺得難得,又女眷稱贊晏晉丘,自然也有女眷羨慕華夕菀,也有一些男性同胞覺得自己近來日子似乎過得不那麽暢快,原因就是他們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參照物。
華三爺府上,華楚雨與林家公子的婚期訂在了秋末,雖然還有半年時間,府中也給她備下了不少嫁妝,但是姚氏還是整日吩咐下人張羅着各種新奇玩意兒,那架勢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華楚雨當成陪嫁。
華三爺一家在京城裏雖然算不上什麽特别耀眼的大人物,可是他們後面有侯府撐腰,上面還有一個受盡顯王寵愛的顯王妃,所以盡管華三爺沒有多少實權,但是派出去的采買在各鋪子裏都很有臉面。
這日府中的采買看重了一匣子珍珠,連定金都交了,結果後來被端和公主府的采買強行買走,華三爺府的采買沒有法子,隻好空着手回去跟姚氏交差。
姚氏聽完前因後果,恨恨的罵道:“一個死了丈夫死了兄弟的寡婦也如此猖狂,看她能得意多久。”
“母親,”華楚雨忙止住姚氏的話頭,勸慰道,“不過是些珍珠而已,又不是難得的東西,有沒有也沒什麽的。”
“傻姑娘,我這是想給你做一件珍珠衫做嫁妝,誰知道端和公主竟如此不要臉,明晃晃的跟我們府搶東西呢,”姚氏雖然不甘心,但她自己也明白,端和公主性格素來強硬,她看上的東西,一般人也隻能拱手相讓。這些日子他們家采買能如此順利,更多的也是借着侯府與顯王府的勢,如若不然,他們家就算也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這麽多的好東西。
想到華夕菀,姚氏有些不自然的問:“你跟王府那位現在有來往嗎?前幾日外面傳太後對她不滿意,可是真的?”
“顯王待妹妹一片真心,隻要顯王沒有其他心思,三妹也就無礙。”華楚雨想起昨日聽到的傳聞,說是顯王府一個婢女有心勾引顯王,結果被顯王發配到洗衣房,連帶着管事也吃了挂落,便道,“你不用擔心三妹,她如今在王府過得很好。”
“誰關心她了,”姚氏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人家是侯府嫡小姐,又是王妃,哪用得着我們這些寒門小戶操心啊?”
華楚雨笑了笑,了解她嘴硬心軟的性格,便轉移話題道:“聽說二伯府上鬧了些小矛盾,上次在祖母屋裏,我瞧着大姐神情憔悴,就想着要不要接她到我們府上小住幾日……”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姚氏打斷了。姚氏沉着臉道,“你一個備嫁女,接她到府裏來住,多不吉利。”姚氏頓了頓,擔心自己這話說得太不講情面,歎息道,“不是我不講情面,隻是大姑娘的性子實在不招我喜歡,這些天性格更是變得怪異深沉,我怕她哪天發瘋傷着你。你哥哥的性子随大房裏的世子,平日裏用不着我操心,唯有你這個孩子,看似聰明機靈,偏偏卻還重感情,叫我怎麽不擔心?”
華楚雨沉默,她原本也隻是随口一說,沒有想到母親竟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實際上她們三姐妹中,她與華夕菀的感情更爲親密,從小她便覺得大姐性格有些内向敏感,偏偏還比較要強。與大姐在一起,不如與三妹在一起來得有趣輕松,她也不是重感情,隻是見大姐如此憔悴,擔心她出什麽問題而已。
“母親,你這話……”華楚雨猶豫了一下,“大姐性格雖然敏感了些,但還不至于如此……偏激。”
“你才多大?”姚氏輕笑一聲,“像大姑娘那樣的人,我曾經也是見過的。不僅是我,就連大房那頭母老虎也不見得多喜歡她。你沒見這些近來三姑娘回娘家探望他們時,那頭母老虎已經不愛叫二姑娘過去陪三姑娘說話了麽?每次請你到侯府時,她說的是什麽理由?”
華楚雨這才想起,這些日子三妹回侯府,她去陪三妹談話的這幾次,從未見到過大姐出現。她此刻才恍然大悟,打來大伯母已經如此不喜大姐了嗎,可是去年冬三妹回侯府時,還是好好的啊。
見她臉色疑惑,姚氏隻好把話說得明白一些:“那頭母老虎雖然沒啥優點,但是也不是什麽小心眼的人,隻要不動她的孩子,其他小事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但若是敢惦記她的三個兒女,她就敢跟人拼命。”
華楚雨聽到這,心中默默想,母親平日喜歡在嘴上占大伯母便宜,不會就是吃準了大伯母這個性格吧?
“去年冬三姑娘回府的時候,你可曾注意大姑娘看三姑爺顯王的眼神?”姚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那死丫頭心思不正着呢。”
華楚雨背後一涼,額頭冒出細汗,難道大姐竟然對顯王起了那種心思?可顯王是三妹的夫君,她怎麽能起這種不能有的心思?
“若隻是這樣便罷了,年底三姑娘回府時,你瞧大姑娘穿的那模樣,啧啧啧,真是我見猶憐,你說說,弄出這副容貌勾引誰呢?”姚氏不屑的嗤笑一聲,“張氏那個女人,說什麽書香門第,可瞧瞧她是個什麽東西,教出來的女兒又像個什麽東西。竟然連自己的妹夫都惦記,我都替她臊得慌。”
姚氏雖然自認不是什麽賢良淑德之輩,但是也瞧不上張氏那副自作清高,實則惡心人的做法,至少她做不出賣女求榮的事,她的女兒更做不出惦記妹夫的事。
“就她那副樣子,也好意思去勾引顯王,也不去照照鏡子,瞧瞧她自個兒哪處比得上三姑娘。”
姚氏這話雖然說得糙了些,但也十分的有道理,華楚雨也不是黑白不分的人,聽完這些話,便下定主意日後離華依柳遠些,不爲别的,隻爲了華依柳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且不說三妹與顯王夫妻情深,隻說三妹幫過大姐脫離苦海,大姐便不該也不能有這樣的心思。她瞧不上這樣的人,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便是如此了。
顯王府中,華夕菀把私庫裏的一些顔色鮮亮喜慶的寶石翡翠之類找了出來,讓白夏紅纓分類整理好,然後從裏面挑選了一部分出來。
“這些東西讓嬷嬷送到三叔府上去,二姐秋末就要出嫁,這些東西給她做嫁妝正合适,再遲些就趕不及了。”當初華依柳出嫁的時候,她是添過妝的,所以現在華楚雨出嫁,明面上她也隻能按華依柳的例來給。但她與華楚雨更爲親近,私底下多送些東西那是人之常情。
人與人之間,本就有親疏遠近之分,合不合眼緣,她待華依柳是堂姐妹情分,待華楚雨那是好姐妹的情分。
“王妃您放心,東西已經分好了,等會我便與兩位嬷嬷一道給二姑娘送去,”白夏笑着把一匣子紅寶石放進要送出去那一堆中,然後把禮單遞到華夕菀面前,“你瞧瞧還有什麽疏漏的?”
華夕菀仔細看過一遍後,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木通不是讓人送來了一匣子珍珠嗎,我瞧着成色很好,也給二姐送去。放得久了,顔色便不好看了,二姐皮膚細膩,佩戴珍珠最是好看。”
紅纓又去私庫裏取了滿滿一匣子珍珠放好,華夕菀才總算滿意。
晏晉丘走進屋裏,見桌上擺滿了各種寶石珍珠瑪瑙之物,當下便笑道:“這是在做什麽,準備做新首飾了?”前幾日還在說首飾太多,瞧着晃眼睛,怎麽今天有興緻弄這些玩意兒了?
華夕菀拉着他在身邊坐下,給他說明原因後,指着禮單道:“若是二伯母知道,會不會鬧起來?”
“你當初替她女兒脫離苦海,她可曾對你說個謝字?”綜合各種原因,晏晉丘對張氏沒有丁點好感,所以華夕菀對張氏有所疏遠,他是喜聞樂見。原本他還擔心因爲嶽父與華二爺是親兄弟的關系,華夕菀會對華二奶奶也就是張氏會比較親近,現在看來,這就是白擔心了。
“她愛鬧不鬧,東西是你的,給誰不給誰,那也是你的自由,”晏晉丘倒是半點顧慮也沒有,“這事你不用擔心,東西整理好後,我讓木通明天送過去,看誰敢多嘴。”
華夕菀:……
再足智多謀的男人,在後宅一事上,多半也是粗暴簡單的。
不過,她就喜歡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