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的傳言白夏等人也知道,從表面上來看,郡王與郡王妃确實挺親近的樣子,但是作爲在郡王妃身邊伺候多年的她們,怎麽會沒有看出郡王妃與郡王交談時顯得客套又生硬,更别提郡王妃私下言談舉止中,并不常提起顯郡王,好似郡王爺不過是個搭夥過日子的人。
“白夏姐,單子上的東西都看過了嗎?”紅纓拿了一張常常的單子走進屋子裏,見白夏正在做郡王妃貼身穿的襪子,放下單子道,“你的繡活越來越好了,難怪郡王妃愛穿你做的貼身衣物。”
不是紅纓有意吹捧白夏,而是那一雙襪子上繡着的并蒂蓮暗紋栩栩如生,若是不仔細看,還很難讓人發現,偏偏摸上去還細膩貼身,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不過是閑暇時做上幾雙罷了,”白夏放下針線活,把針線筐放到一邊,讓紅纓坐下後道,“如今郡王妃身邊有專門針線房的人伺候,王府的繡娘們有精通蜀繡、蘇繡的,還有好些個有祖傳技藝,豈是我能比上的。不過是郡王妃穿慣了我做的貼身衣物,念舊情罷了。”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紅纓看了眼窗外已經開始綠起來的芭蕉,“王府的繡娘技藝确實難得,可你對郡王妃的貼心,那些繡娘可是比不上的。”
白夏聞言笑了笑,伸手拿過紅纓拿進來的單子,仔細比對一遍後道:“上午我已經跟木總管到庫房裏對過了,單子列的東西沒問題。”
紅纓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世家庫房裏好東西不少,可是有時候因爲東西積壓太久或者下人手腳不幹淨,庫房裏的東西會與入庫登記不同,就連侯府有時候都會出現這種意外。沒有想到郡王府上連一個女主人都沒有,竟然把府上管理得如如井井有條。
“這樣明日一早郡王妃回門就不會出什麽差錯,”新婚中講究的就是一個吉利,若是回門時帶的禮物之類出現破損,那就要出亂子了。紅纓朝禮單望了一眼,“郡王爺待郡王妃面上倒還不錯。”
新嫁娘回門時,帶的禮物如何,就代表着夫家對她的敬重程度。若是太少,不僅她自己心裏難受,隻怕連娘家都要遭到其他人取笑。
“行了,禮品沒什麽問題,”白夏歎了口氣,剩下那個最大的問題,就是要看郡王爺願不願意陪同郡王妃一同回門了。她望了了眼外面的天色,“郡王妃午睡快要起了,我們這會過去吧。”
紅纓點了點頭,她自己心裏也明白,郡王府上并不缺這些東西,郡王爺究竟好不好,看的也不是這些,而是日後。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光是最公正的見證人,珠寶首飾,華服美食,不過是外面精緻的點心,至于内裏滋味如何,不吃到最後一口,誰也不知道。
“郡王妃,您醒了?”
華夕菀坐在床上,看着紗帳外站着的幾個丫鬟,揉了揉額際:“把簾子打起來。”
紗帳簾子被兩個丫鬟打起來,華夕菀就着白夏端上來的溫水淨臉,擦幹淨手上的水後,低聲道:“明日回府的東西都備好了?”
白夏把用過的污水遞給身後的小丫鬟,扶着華夕菀在鏡前坐下:“回門的東西都備好了。”
華夕菀挑選玉镯的手微微一頓,随即露出一絲笑意道:“嗯,這就好。”白夏說得對,明日她去義安候府不是回府,而是回門。
“給我挑件松快的衣服,”華夕菀從首飾盒裏挑出幾隻發簪,利索的把頭發绾成一個簡單的髻,這輩子她雖然爲人懶散,不過懶那麽幾天,還是要去鍛煉一下身體,比如說打/打女子自衛防身拳之類的東西。
本朝名門貴府世家女子平日裏喜歡弄什麽詩會,打馬遊花之類。她是個懶得出門的性子,所有隻有原地幾步内範圍的運動比較适合她。
木通匆匆進了主屋院子裏,就見郡王妃站在院子裏,四周還站了不少的丫鬟,他還沒來得及朝郡王妃行禮,就看到郡王妃輕輕松松的踹翻一條雕花實木椅,那周身的氣勢,震的他腳下有些發軟。
傳聞義安候夫人乃是武将世家之女;傳聞義安候二十多年不納妾,是因爲義安候夫人行事彪悍,義安候打不過他?傳聞當年義安候求娶夫人時,還曾被将軍府上的衆人威脅了一遍。
雖然這些傳聞有真有假,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義安候府人是個比較強悍的女人,他們家郡王妃……是得了她母親義安候夫人的真傳?
腦子莫名浮現出一幅郡王爺被郡王妃打趴下的畫面,木通揉了揉嘴角,讓自己臉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一些:“小的見過郡王妃,郡王爺在宮裏遇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留了郡王爺用晚膳,所以讓小的來給您彙報一聲。”
“我知道了,”打完兩套拳腳,華夕菀慢慢收勢,慢慢呼出一口氣後,接過紅纓遞來的手絹擦着額際的細汗,“郡王爺還有什麽事情讓你來告訴我的嗎?”
木通搖了搖頭:“郡王爺隻說了要您早些休息。”
所以……讓貼身太監跑一趟就是爲了告訴她,他不回府吃完飯了?
這麽體貼細心容易讓人動心的行爲,完全沒有感化到華夕菀,她從頭到腳打量了木通一眼,腿長人瘦,這都是跑出來的?
郡王妃沒有說什麽話,木通也不敢走,察覺到郡王妃在打量自己,木通讓自己站立的姿勢更加恭敬。
“有勞木公公跑這一趟,,”華夕菀覺得自己的發髻有些松散,便取下绾發的發簪,重新绾着頭發道,“白夏,送木公公出去。”
“不敢勞煩白夏姑娘,”木通擡頭見郡王妃潇灑的把頭發绾了起來,忙又把頭低了下去,等退出主屋後,才舒了一口氣。
長得好看的人怎麽都好看,連揚手绾發的動作都滿是風情,就是動作上略彪悍了些。
傳聞中沉默寡言,自卑無鹽的義安候府嫡女,究竟是爲什麽變成了一個與傳聞沒有任何一點相像地方的人?
仔細想想,好像還是有地方相同的,比如說……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