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伯伯,好歹您和家父也是舊友,咱們這般生疏真的合适嗎?”
顧言一窘,随之也笑了,總算放松下來,“這麽多年了,暖暖你還是沒變。你這性子若是在皇家準保吃虧!”
“所以我連帝都都不敢待不是!”武暖冬不在意的聳聳肩,想了想,“顧伯伯,您知道跟羅将軍關系不錯的人還有誰嗎?”
顧言一愣,微微搖頭,“羅将軍是上峰,我是不敢妄自打聽的。”
她垂眸抿了口茶水,遮住了眼底的異樣。
羅玉寒是顧言的上峰不假,但是羅玉寒也曾在無意中跟她透露過顧言和羅掌櫃是故交,羅掌櫃的身份對于别人來說不甚了解,可武暖冬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雖然羅掌櫃姓羅,卻并非羅家家仆。羅玉寒的母親對他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羅玉寒是他親眼看到大的,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仆似友更似親。當初爲了羅夫人的清譽,羅掌櫃很少現身,隻是在苦學醫術之外,努力幫着羅夫人調養身體,可惜仍是敵不過紅顔薄命。後來羅玉寒入了軍營,他便當了随軍的軍醫,平常沒有過多的往來,故此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而顧知府亦然,是羅夫人資助過的貧民子嗣。他雖和曾經賀州城富有一脈血緣,卻是掙紮在貧困線徹頭徹尾的農戶。當初巧遇羅夫人,羅夫人賞識他勤奮好學,所以出錢資助他入學和科舉。
這些都在羅夫人的手劄裏一筆帶過,她在姑娘時期就做過不少此類好事,隻是最終成材的寥寥無幾,後來嫁人生子,反倒沒有出門的機會了。
是以武暖冬肯定顧知府在刻意隐瞞什麽,頓時心頭五味俱全。
顧言有些心虛,好在在官場磨練了不知多少年,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
“暖暖,作爲郡主和賀州城的我建議你該與賀州的大小官員會面,他們的罷免升遷調職都與你有關。”
武暖冬詫異的瞪大眼,“我不就是個挂名嗎?”這種實質性的封地體制不是在大唐初期就被取締了嗎?
“當然不是。要不能封地的皇室公主少之又少。”不光是怕公主擁兵自重,更擔心她們被驸馬迷惑,讓外姓人占據了屬于皇室的江山。
武暖冬頓悟了,是她的主觀意識又在作祟。
“那就一起吃頓飯好了!”她鄭重的點點頭,聽的顧言一怔,反問,“吃飯!”
要不然大家在一起不是捧來捧去就是打官腔,不如吃頓便飯,吃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好!”顧言笑了笑。
官場不可能清白無暇,他倒要看看那幫人在飯桌上如何行事。
果然這頓飯吃的很符合顧言的心意,所有歸順不歸順的下屬都是戰戰兢兢,吃不準郡主的心思。若是個王爺、皇子也好,燈紅酒綠、推杯換盞一番,在酒桌把酒言歡還有什麽底是摸不出來的,但是此人是個女子還是賀州之主,俗稱土皇帝,他們還真不知該怎麽在飯桌上讨親近、求生存。若不是這般倉促卻又算是正式的會面,他們大可帶上自家夫人,女人和女人總該有的聊,偏偏……
武暖冬不管賀州官員吃的多如鲠在喉,她吃的很好,認識了人又吃飽後,自然要告辭。她一起身,頓時鬧得所有人立刻放下本就捧的不算安穩的碗筷,立正站好。
她一怔,随即掃了眼抿嘴淡笑的顧知府,勾勾唇,反倒坐了下去。
原本賀州是屬于羅玉寒管轄的地界,很少有别的官員插手,自從羅玉寒離世,這裏就如同脫缰的野馬。顧知府不肯依附别的上峰官員,那些人自然不甘心,尤其是災後複蘇的賀州,繁榮興旺,明擺着是塊肥肉,故此安插了不少小官小吏,導緻顧言處處受挾制。
武暖冬雖對時政不敏感,卻也不是傻子。
她矜持的笑了兩聲,笑得令衆人越的沒譜了。
和顧言不同,她的身份才是真正的肆無忌憚,甚至能很直白的不給某些高階位官員的面子。太子繼位已成事實,除非有别的皇子做出逆反的舉動,否則沒有任何能阻礙武秋止成皇一路。
如果這些一品、二品的高一級官員懂事,絕不會在武暖冬的地盤胡亂來,要是不識相,武暖冬也不會手下留情。
留情幹什麽?給他們機會積累資金,然後跟自己三哥對着幹,别逗了!
“顧知府,等下統計一份名單給本郡主。”說完,顧知府立馬順應的領了命,武暖冬一一看過在坐的各位,不管他們情緒如何,甩袖離去。
“哎呦媽呀!”一位年紀尚輕的官員等見不到郡主身影時徹底松了口氣,埋頭扒拉兩口冷飯壓壓心悸。他是顧知府親手提拔上來的,本該是不會感受到來自于郡主的壓力。剛一見面,也确實如此。他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看到漂亮姑娘沒有不眼直的,眼直過後便是感慨,這傳聞中的郡主不愧備受關注和寵愛,光憑那張花容月貌的小臉,就能當個禍國殃民的禍水。可是後來他便察覺自己關注點錯了。這半路出家的郡主舉止大方,卻不是帶有皇室貴氣高人一等的感覺,而是說不上來的一種體會。她看向每個人的時候不是審視,而是既定的感覺,比如這個人能一掌斃命,這個人能玩兩招,這個人肚大無力是廢物……種種詭異的既視感。回顧這位郡主在沙場上充當的決策性作用,他便覺得不足爲奇,莽夫和漂亮姑娘本來不匹配,但是融合到郡主身上卻有一種反差萌,還是呆萌,不得不說,顔好确實占便宜。到後來,郡主吃飽喝好,一起身竟與知府對上了心靈感應。再然後那輕飄飄的一笑,讓他産生了異樣,再也不敢小觑郡主的異樣。
他立刻明白,郡主不是拼蠻力的傻大姐,她不是看不明白賀州而今混亂的情況,她是懶得管,想來不止他,就算其他官員也會有這種敏銳的察覺力。
而郡主直接跟知府要名單的舉動,在他意料之外。可是想一想,随之釋然,不管從郡主的武力值還是身後的勢力來說,都是不畏不懼的,如果她不這麽做直接閃人,反倒會讓賀州這群頗有私心的官員産生輕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