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不敢躲閃,硬生生的挨了一下,平滑緊緻的額頭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順着臉頰滴落在地上。
“主子,你前兒個吩咐我負責洗衣,我才……”小丫頭顧不得傷口的疼,急切的解釋着。她哪裏有這種令人厭惡的龌龊心思,别說主家不能容她,就連她自己也會覺得臊得慌。
“呸!前兒個吩咐的,不代表今天你也能如此!”田氏怒不可遏地罵道,“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個心大的,哪家下人不是奴才、奴才的稱呼自己,就你,在主子面前不服低賤!”
小丫頭臉都白了,主家沒有刻意命令他們自稱奴才,幾個有經驗的婆子、嫂子倒是叮囑過,可沒哪個主子在意,所以他們這些丫頭小子也就沒有形成習慣,沒想到會被自己的主子嫌惡。她嗚嗚的低泣着,好似感到自己是做錯了。
“你是誰調理出來的,半分規矩都不懂,滾,别讓我說第三遍!”
小丫頭乞求的擡起頭,撲通跪地,期期艾艾地哭着,“求您了,我……奴才無處可去,求您不要轟奴才。姑娘說過,武家就是奴才們的家,奴才怎能離開自己的家呀!”
“真是給自己長臉!你家?那我男人也能是你男人了?”田氏冷笑,掃了下丫頭面額上的血痕,那張秀氣的小臉估計是毀了去。此刻她端莊的面容透着幾許猙獰和解氣,“你是什麽奴才!奴婢、奴才都分不清,還說什麽靈巧的下人!呸!我就知道,送到我這的都是些别人挑剩下的。”
武天德牙齒咬的咯咯響,這是趁着家裏沒人指桑罵槐,拿下人撒氣哪!
“爹,您甭管,這事我解決!”武暖冬望了眼叫青瓷的丫頭。見她深深給田氏磕了個頭,突然鎮定下來,“是奴婢讓主子失望了,奴婢愚鈍。卻也知主子是天,不可冒犯。主子,奴婢可以誓死保證對男主子沒有任何奢望!”語罷,起身就要往牆上撞。
田氏沒想到青瓷會這般決絕剛烈,吓得一怔。啊的叫了出來。
青瓷是下了必死的決心以示清白,誰知生猛的撞過去,卻撞到一片柔軟。她一睜眼,發現竟然是她家姑娘用細小嬌嫩的手臂抱住了她,那雙絕望又倔強的眸子頓時淚流一片。
“姑娘,奴婢真的沒有!”
武暖冬墊腳安慰似的拍了拍青瓷的肩膀,語意不明的開口,“田嫂嫂,武家在此一年多了,還沒出過主子逼死丫鬟的事情!您若覺得這個丫頭不好。我可以給您換一個,即便是下人,也不能無緣無故的草菅人命,您說是嗎?”
田氏氣絕,她又沒料到這丫頭會以死明志,在青瓷打算死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不過不是因爲人命的貴賤,而是怕行俠會認爲她惡毒。即便如此,她也不願在武暖冬面前低頭,“我的下人我願意怎樣就怎樣!武暖冬。你若閑得慌,管你那院的丫頭去!不要以爲長輩寵溺你,就能在家裏無法無天,管到大房頭上來!”
“你錯了。這宅子裏的下人全是爺爺的,他們的死契在爺爺手裏,要打要罰,該是爺爺行使的權利!”武暖冬娥眉輕揚,淡然如故,“我隻是暫代家裏管事。你若是有意見,大可跟爺爺請示自主權,不必要與下人過意不去!咱們是一家人,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一家人?”田氏摟着兒子的腦袋,如泣如訴的低吟,“一家人就能嚣張跋扈的欺負我兒嗎?一家人就能讓我兒病的毀去容顔嗎?”
武暖冬捏捏眉宇間,向前走兩步,軟糯的聲線爲了證明心意,刻意朗聲道:“田嫂嫂,之前是我偏聽偏信、年少無知,傷了小山,我不會對自己曾經的錯誤避而不談,今兒個我當着這個院子裏所有人的面跟您和小山正式道歉!”她規規矩矩的鞠了個躬,“小山,小姑姑傷害過你,小姑姑錯了!田嫂嫂,我做錯!請你們原諒!”
田氏死死的瞪着武暖冬,心中恥笑不已,小山已然這樣了,毀去了容貌,以後根本無法走上仕途之路,老爺子又不許家裏人從武,官場一行便是徹底絕了。她家小山難道要一輩子幹些地裏刨食的苦活,還是要當那毫無地位的銅臭商人?仗着年紀小就能獲得原諒嗎?殺人還要償命呢!她武暖冬打的真是好主意!
武暖冬察覺到田氏不友好的目光,自然明晰她的歉算是白道了!
她擺擺手,令院中面露不忍的小童、婆子和丫頭散去,包括身後的青瓷,認真詢問着,“田嫂嫂,如何你才會滿意?”她求得不多,無非是家和萬事興,她不願意讓年邁的爺爺爲了她整天堵着火氣傷害身體,也不想疼愛她的大嬸娘和大伯日夜苦惱爲難。
田氏噙笑,低低道:“把你的臉劃花了,我和小山就原諒你!”
武暖冬笑了,眸色幽暗跳動着意味不明的光亮,“我敬你是嫂嫂,你卻行事陰損沒有容人雅量!歉我道了,接受不接受是你的問題,我已問心無愧!我指派的下人你看不上,那便自己去買好了!”真當她是軟柿子嗎?古代女子的臉有多重要,她不知道嗎?若是毀了容,那一輩子也就毀了去。有多少容顔不再的女子無可奈何下參破紅塵,皈依佛門。又有多少容貌受損的女子承受不了旁人的惡言惡語斷絕了自己的性命走上不歸路。
田氏要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她的命!
或許是武暖冬眸光裏透出看明一切的清冷,過于瘆人,田氏不禁後退半步,避開了她清亮的雙眸。
“啊?我讨厭你,你欺負娘親!你滾,滾出去,這是我的家,我是武家的長房長孫,以後武家都是我的!”武山河敏感的察覺到娘親的膽怯,跳了出來像隻小獸氣勢洶洶的大吼着,“你這個臭丫頭片子,賠錢貨!你滾!我不要看見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