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反差

泰和樓是程家的店鋪,三層樓高的建築在靈山縣靠街的位置,周遭商鋪林立,也有兩三家背景頗深的大酒樓相互競争,難得的是泰和樓有新鮮海貨供應,相對來說價格适中,是靈山縣較受平民歡迎、宴請親朋好友的地方。

按說此刻正是酒樓最爲繁忙的時候,泰和樓卻清冷異常,裏面的夥計閑散的坐在椅子上情緒低落,掌櫃的也不知去了何處。

武暖冬幾人剛要進去,被一個守在門口的小二攔了下來,說是暫停營業三天。問起東家,小二以爲是來買鋪子的買家,指向街口意興闌珊道:“東家少爺和管家在程記布坊,你們現在去或許人還沒走。”

程記布坊有三層樓,一層是成衣和布料,二層是定制男衣和童衣、三層裝飾隐蔽是特意爲女子制衣的地方。平吉鎮也有一家程記布坊,僅有一層,比上縣上的規模小些。他們四個娃進鎮第一天買的粗布夏衣便是在程記布坊,隻是當初不知道是程家産業,後來知道了,也刻意避開,否則以程子境的性格絕對會一文錢也不收的。

程家布坊兩個掌櫃模樣的男子帶着夥計和繡娘聚在店鋪前廳,正在低語聊着什麽,表情亦是不大好看,當看到武暖冬等人走入,兩人迎面而來。

“幾位抱歉,東家有事,暫不營業。”其中一人歉意地告知。

“我們是來找程家少爺和程管家的。”武老爺子抱拳說道。

兩個掌櫃上下觀察了幾人一番,見是一位老者帶着兩個娃,門口又是馬車又是牛車的好幾輛,拿不準這些人的目的,有些猶豫不決。

武暖冬笑着說:“我們是高門村的,和子境哥哥熟識。”

兩人臉色好了些許,悄聲道:“少東家正忙着,不知有沒有功夫招待你們。”

“沒事,我們找程管家也可以。”武行舟心急的問道:“子境兄到底怎麽了,好端端的爲何賣鋪子?”

掌櫃們黯然搖搖頭,指指後院,不再說話。

看樣子是不好啓齒,武暖冬抿唇沉思了下,招手讓幾個下人擡着兩個箱子跟進後院。

程子境果然在此,後面是面色難看的老管家,對面則是一個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語調尖利的不知說着什麽,那高人一等的模樣實在叫人厭惡。

“你們也知道,一下子接手兩個鋪子,我家老爺也吃力,不如少些錢,賣給我們,你們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程子境苦笑着,“怎能再低?這鋪子是賺錢的良鋪,若非家中急用,斷然是不會賣的。”

“既然是急用,降降價,與人方便于己方便!”這人挑眼不耐道:“也就我家老爺好心眼,一下子接手你兩個鋪子,快快決定,我下午還要看别的店面,不要耽擱時間,磨磨唧唧像個娘們!”

“兩個鋪子給一個鋪子的錢,你家老爺好心好到染了黑!”程管家氣惱不已,可又不知怎麽規勸少爺,隻能拿這狗仗人勢的撒氣。

“喲!你一個下人随便插什麽嘴,越俎代庖,看着主子小,便把主子不當事,你這種不懂規矩的下人,放到我家老爺那,當即打發賣了!”男人是個精明的,看出程子境是個軟性子,成心挑撥離間。話畢,甩甩袖便要離開。

“程叔!”程子境爲難的咬唇,想要訓斥老管家又于心不忍,可他是鐵了心想要賣鋪子換銀錢,時間緊迫,等不得呀!

正僵持着,幾人邁步走進。

“子境哥哥?”武暖冬喚着,小臉笑盈盈的,讓本來盡是不滿和無奈的程子境眼一亮。

程管家則是滿目複雜,強打笑意,招呼道:“暖暖小姐,你們回來了?找到家人沒?”

“找到了,這是我爺爺!”武暖冬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大肚子男人,拉過武老爺子介紹着,“這是程子境,程家少爺,這位是程管家,他們都是好人,當初就是他們接納了我們,我們才會在高門村找到落腳的地方。”若非是打着程家遠親的旗号,村長也不會那麽輕易地降了價格,更不會随便接納陌生人在村中落戶。

武老爺子自然感激滿滿,揮手令下人把兩箱禮物送到程子境跟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賀州和梧州的特産而已,謝謝你們照顧我家的幾個孩子,老朽這方感激不盡!”說罷,抱拳緻意。

“喲!賀州來的?那裏可是瘟疫封了城,快出去,出去,我這裏可不歡迎你們!”大肚子男人尖着嗓子,誇張的蹦的老遠,捂住鼻唇一副嫌棄的模樣,見武暖冬幾人不動,眼神一橫,瞪着程子境吼着,“快讓他們滾出去,否則絕不買你家鋪子!”

程子境臉色一白,咬着唇走到男子面前,男子叉腰冷哧,“快快趕他們出去,求我也不行,你……啊……啊你要作甚!放手,放開我!”

卻見原本低聲下氣的程子境冷着臉,麥色臉龐繃得緊緊的,清冷的丹鳳眸半眯,單手就把這個又高又壯的男人拎了起來,咬牙切齒道:“敢讓我的暖暖滾,你是活膩歪了!”就這樣,拖着男人雙腳離地,快步走出店面,直接将他丢了出去。店裏的夥計掌櫃目瞪口呆,想來還沒見過自家少東家這般霸氣外露過。

男人顯然吓壞了,誰成想看着如此軟弱可欺的少年竟然是個暴力小子,想要嘴裏讨點便宜,卻見店門裏門外站着那麽些許人瞪着他,夥計們更是在掌櫃的示意下,發出震天的哄笑聲,男子又羞又惱,摔袖暗罵着,卻是不敢主動挑釁讨打,拍拍屁股灰溜溜的跑了。

跟在後面保駕護航的武行舟朝着程子境比了個大拇指,暗語道:“好小子,行呀!知道在娘家人面前出頭了,沒看我爺爺那眼裏的贊賞,會來事呀!”

程子境後知後覺的看了眼,裏院眺目瞄着這一切的武老爺子,臉騰的紅了,扭扭捏捏走到老爺子和武暖冬面前,抿唇讨好一笑,“武爺爺好!”

“好小子,是個練武的好苗子!”武老爺子眼神通亮,大力拍了拍程子境的肩頭,看的程管家眼皮直抽抽。

程子境呵呵傻笑幾聲,随後湊到武暖冬身側,低聲柔語,“暖暖,你爹呢?還沒找到嗎?店外那些是什麽人哪?這兩天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苦?看你都瘦了……”

武老爺子嘴角一抖,剛才那氣勢驚人的少年郎怎得一會兒功夫就成了纏人的小娘子,這反差萌讓老爺子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程管家直接捂臉,無顔見人。

武行舟見怪不怪,這才是程子境本來面目,有何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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