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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二丫虛歲整十,村長就是撿着這個漏洞到官府替鄭二丫和她姐辦了賣身紅契,并在村中祠堂入了冊,而今兩人正兒八經的成了武家的家養奴才了。
第二天經過村長的介紹,田家大柱叔和大秋、二秋跟武家簽了一年的短契,成了武家的短工。按月支付薪資,每月一兩,若收入大好東家另有賞頭。還有當初蓋房時請來做飯的秦嬸家、趙嬸家和吳嬸家的三個大叔和各自的兒子以及孫家花枝也簽了短契。
剩下的村民不是程家的佃農就是家有良田支不開人手,九個短工雖說不多,地上的活終是能幹起來了。孫花枝隻負責給短工買菜做飯,大丫和三丫偶爾打下手幫襯着。
大丫、三丫現已改名爲武甜、武蜜,目前跟在武暖冬身邊,平日幹些洗衣、打掃、喂養雞鴨這類的簡單活計,像是做飯還是武秋止親自打理,照顧武暖冬他最拿手,自然更懂暖暖的口味,交給那兩丫頭他才不放心呢!
一千荒地裏有五百多水窪地盤繞在大宅附近,當天,水窪地裏稀黃的蘆葦便被連根翻了個底朝天,埋到土裏充作肥料,整個大宅在窪地正中尤爲明顯。
田大叔正好會些木工活,武暖冬小手一揮,先讓他們在宅院大門口連接村頭的窪地上搭建出一座三米寬的木橋,将左右窪田分開。這樣後門的大道可以通向鎮上,前門的木橋可以直到村中,背靠神虎峰上山小路,算得上交通四通八達了。
日落前夕,羅掌櫃驅車前來,武家大門打開,門外聚集了不少湊熱鬧的鄰裏,那綠意蔥蔥的菜田和藥田果然是叫人眼熱,但是衆人皆知院内的田地是可以耕種的,頂多以爲武家娃是把種田好手,傳兩句閑話便也作罷。
炮制好的藥材深得羅掌櫃之心,坐在前堂上座,他掃了眼空蕩的大廳,眼含笑意,“暖暖,這家具尚未備齊,有需要幫襯的,盡管和羅大叔說。”
“謝謝羅大叔!”武暖冬坐在木椅上,小腿懸地擺動,笑眯眯的婉拒:“這是等着爺爺回來,由他老人家親自置辦呢!”
羅掌櫃贊同的點頭,“嗯,暖暖懂事!”
武家三兄弟在後院盯着大夫審藥、藥童裝藥,武暖冬本想和羅掌櫃閑聊幾句,便帶他到熱火朝天的田上轉轉,熟知羅掌櫃突然從身後取出一個方方正正包着緞面的精緻錦盒,推給了她。
“這是?”武暖冬不明所以,沒有輕易的接過。反而歪頭好奇的看向羅掌櫃,小臉滿是疑惑。
“打開看看!”羅掌櫃笑的高深莫測,倒叫武暖冬有些躊躇,誰讓他平素總愛繃着臉,這麽一笑怪驚悚的。
在羅掌櫃熱切的眼神下,武暖冬終是硬頭皮打開了錦盒,裏面居然是一副玉質打造的棋子,白玉墨玉分外分明,透着瑩瑩光澤,而那錦盒翻開便是簡易的榧木棋盤,棋盤木紋上有淡淡的粉紅色痕迹,金絲勾勒,淡雅香氣萦繞鼻尖,低調卻又華貴。
武暖冬瞳仁緊縮,粉色木紋的榧木棋盤可是有市無價的珍品,更不用說玉石打造的棋子,随後小臉流露出苦澀。棋盤上的這點事還是姥爺教給她的,可惜當初她對這種勾勾繞繞的棋術耐性不高,守着高手竟是沒有學會。
而今後悔已晚。
“羅大叔,我不會下棋,怕是讓您掃興了。”她蓋上錦盒,面容說不上悲喜,表情有些怪異。
“不會?”羅掌櫃驚訝的感歎,但凡識文斷字的女子亦是從小學習棋藝,更不用說舉國上下,連些販夫走卒也能下上幾手。不過一想到武暖冬的年歲,羅掌櫃倒自行替她開脫起來,“你尚小,該到習棋的時候了。潭夫子棋藝不菲,若得他指導,你會受益無窮。這棋你收好,算是大叔送你入學的禮物。”
小嘴微張,武暖冬自是萬萬不敢收,“無功不受祿,羅大叔,這麽珍貴的東西我不能要!”
“送你的便收下,長者賜不能辭,這是羅大叔的心意,權當是你給大叔送來了這些好藥,讓更多百姓受惠的謝禮!”
“這……這我更不敢要了!做生意賺錢哪有那麽高尚,羅大叔,我賣藥、藥堂買藥,跟别的無關。”武暖冬連連擺手,她賣藥隻是爲了賺錢,動機不純,當不起羅大叔的謝意。
“胡話!世上黑心商人多了去了,你的藥好,便救了多少貧苦百姓。你若提價,或者降低品質另賣他處,又會有多少病人倒黴,這裏面厲害種種,不用我多說吧!”
幾句辯駁,讓武暖冬無奈的露出苦笑,她調皮的吐吐舌頭,以小賣小的把話挑明,“羅大叔,你是拐彎抹角的警告我不許提價呢吧?您放心,等到藥田壯大,我們的價格隻會低不會高的。品質不敢保證各個精品,但絕對是良心藥材!”
羅掌櫃笑罵,“小機靈鬼!”随後臉色一正,“收下它,不要糟蹋了一片心意!”
武暖冬咬咬唇,想着以後以個人名義送給羅掌櫃些許珍惜藥材,禮尚往來麽,不能讓對她好的人寒了心。
見她不再抗拒,羅掌櫃暗自舒了口氣,好心情的起身,輕扶衣擺,“帶我去看看他們的進展,這天色已晚,不好久留!”
“留下吃飯吧!自家種的菜,剛摘下來,羅大叔嘗嘗鮮。”
羅掌櫃倒沒客氣,一笑而應。
無酒不成席,晚膳時,武暖冬取了自己泡制的藥酒,讓孫花枝和武甜做了十熱、八冷十八樣菜,并特意請了老村長一家、程子境和程管家,還有宋家兩個大叔作陪,幾人湊在一桌熱熱鬧鬧喝了起來。
“好酒!藥性都揮發出來了,暖暖,這酒泡的時候不短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宋二叔嫌酒不夠勁的時候,羅掌櫃道出了原由。
“原來是藥酒,這可是不少錢哪!”村長媳婦李奶奶咂咂舌,鄉下女人多少都能喝點,這麽一會兒,她就喝了三杯,酒入喉,身子就暖了,還帶着甜不幾的怪好喝,誰承想還有個名頭。
“自家做的,不貴!”武暖冬拉了下要說話的武行舟,武夏至直接一塊鴨胸脯肉塞進了他嘴巴裏阻止他哥亂說話。
羅掌櫃眼眸閃了閃,沒有戳穿孩子們善意的謊言,隻是提醒着,“藥酒補身,卻不能多喝。”
畢竟隻是晚膳,沒啥名目,幾個大人都有分寸,淺嘗即止。
席散,羅掌櫃微醺離開,武暖冬把多餘的菜分給了幫忙做飯的村長家兒媳和李奶奶,宋家兩個單身漢也拿了些,藥酒也一戶分了一壇。這藥不全是空間産的,還有平時去藥店買的幾種滋補草藥,合在一起藥效就沒那麽驚人了,送人剛好。
村長樂呵呵的走了,原本顫顫巍巍的身體居然有了幾分精神,讓李奶奶緊趕慢趕的追了過去。
程子境更不會客氣,和武暖冬約好時間,急忙回去收拾包袱準備早起出發。
眼見武家關上大門,一輛馬車才緩緩前行,羅掌櫃坐在車中,取出懷裏一方不大的畫卷,緩緩展開。上面畫着熱鬧紅火的街道,一個面容精緻、眉目傳神的粉衣小姑娘站在街心,淡然自若的舉着面人和風車,别看年歲小,可那氣質卻大氣不凡,整幅畫鬧中取靜,大有‘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的意境。
“告訴少主,人确定了,确是武家武暖冬,東西也已送到。”話音放落,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迅速閃過,取了畫卷又飛速離去,若非月光照耀,連他的衣角怕都是捕捉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