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說!”别看鄭大丫自己名聲不好,卻很注意弟弟妹妹的言行,這家裏離不開她,她也沒打算好嫁,但是妹妹們年紀還小不能如此草率的決定了一生。
“會有辦法的,會有的!”鄭大丫不想讓妹妹賣身爲仆,況且賣身錢也不會落到他們手裏正經過日子,可家有長輩,他們又怎麽做的了自己的主。
這時的鄭大丫哪裏還有一路上的刁蠻和嚣張,望着面黃肌瘦的弟弟妹妹小臉上盡是凄苦。
武夏至牽着暖暖高高興興往家走,他又不傻,鄭家丫頭打的主意哪有不知的。
武暖冬歪頭問,“二哥哥,你覺不覺得鄭家娃很可憐,聽說鄭寡婦自私的很,根本不管她的五個娃。”
“可憐,有這麽個娘,是怪可憐的。”武夏至中肯的點頭。
武暖冬好奇了,“那不覺得暖暖對他們很冷血嗎?”
揉了揉武暖冬的小軟毛,武夏至最喜歡自家小妹歪頭賣乖的萌樣,粉紅的臉蛋、水潤的圓眼睛,看的人心頭軟軟的,“要是咱們沒有大哥的一百兩或許日子過得比他們還要緊巴,可是就算再苦,哥哥們也不會欺騙别人,獲取不屬于咱們的東西,暖暖記住,爺爺經常說:習武之人要先學會做人。”
武暖冬大眼眨眨,崇拜的看着武夏至,果然見小屁孩傲嬌的昂頭偷笑,智商一秒拉低。
鄭大丫的名聲太不好,雖不至于偷雞摸狗可總是愛占便宜,村民不過是看着鄭家娃可憐偶爾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樣下去,她的弟弟妹妹有樣學樣指不定會造成什麽樣的果。
“二哥哥若是咱家有這樣的困境你會怎麽辦?”雖說離了大人,可在大哥所謂的一百兩和她的金手指之下,哥哥們倒是沒有吃什麽苦,武暖冬不想讓武夏至成爲聖父也不願他過于冷血,所以才有此問,希望他能通過鄭家娃的事情真正的思考些什麽,不要因爲日子順暢而變得盲目自大。
武夏至果然沉默了,似乎想到了這種可能,片刻略帶壓抑的說:“或許我人小力微,但是我會竭盡全力的讓暖暖不會挨餓。我會到鎮上找活計當小工,若是鎮上沒人要我,我就給村裏人幹活幫忙賺取一餐一飯。等到長大些,我會上山打獵,努力攢錢買地,有了地咱就不怕挨餓了。”
武暖冬終于放心了,心底還有濃濃的感動,先不論武夏至的計劃是否可行,至少他會盡所能的結合自身的特點,合理的安排生活,不會冒進也不會退縮,最主要的是他不會僅想着依賴别人,而且首先考慮到的是不讓妹妹挨餓。
“二哥哥最好了!”
“那是,二哥是幾個哥哥裏最好的!”武夏至繼續高昂頭,一副我是頂梁柱我老大天老二的臭屁模樣,惹得武暖冬好笑不已,完全掃空先前的沉重。
晚間兩個哥哥散了學,武暖冬将白日發生的事一一叙述,并且把問題同樣問了一遍,武行舟選擇上山挖陷阱捕獵賺錢,等攢了錢送弟弟妹妹讀書,武秋止則是準備上茶樓說書并且抄撰書籍賺取錢财。
總之各有各法,餓不着。
武暖冬開心之餘,小手一揮,全家包純肉餡餃子,犒勞三個哥哥。
男娃們高興壞了,平素暖暖總是要求葷素搭配,若有不服,咳咳,沒人敢不服,可是苦了喜食肉的小動物們,如今真真是天降大福利呀!
進入四月的天空逐漸加溫,小雨總是淅瀝瀝的下着,給空氣裏增添了些許的潮濕,過了寒食清明,今天恰好是上巳節,連綿春雨終于停了。
清明節這幾天私塾放假,武家忌鬼神又無祖墳可去祭拜,孩子們隻能窩在家中勤習武,全憋着到上巳節那天踏青、祓禊,放松心情。
農曆三月三日上巳之辰,是春遊踏青、臨水宴飲的時節,更是全年的三大節慶之一。
上巳節又稱女兒節、花朝節,《論語》有言: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就是描寫當時的情形。更有杜甫《麗人行》對慶典盛況描寫: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對于這小半年經曆的古節日,武暖冬隻有用仰望來表達自己的心情,那些熱鬧繁榮的慶典比起現代毫不遜色,更何況,不管是元宵節還是上巳節都蘊含着厚重的曆史味道,讓她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興奮感。
這天,武暖冬起了大早,待走出屋門,武家哥哥已把清明節時剩下的冷食打包攜帶,就等着她出門遊玩了。
看着殷殷期盼的三個哥哥,武暖冬鬧了個大紅臉。最近日夜習武,昨夜想着今天的節慶竟然有些亢奮,鬧得精神不集中,久久不能入定,反而耗到半夜睡了過去,一覺便已天色微亮。
她以爲自己會是最早,沒想到幾個哥哥比她還心急。
“暖暖,哥哥帶了你最喜歡的青白團子和子推燕。”武夏至殷切的搶過武秋止手裏的錦帕,沾濕想要給武暖冬拭臉,卻被武暖冬自顧自的接過,傲嬌的輕哼,埋頭洗臉不理他。
武夏至傻笑兩聲,又搶過武秋止接滿水的漱口杯子,絲毫不在意小妹的态度,繼續讨好道:“暖暖,漱口水,還是溫的呢!今天一大早哥哥燒火給你準備的。”
看着遞到嘴底下的杯子,武暖冬又是哼了一聲,屈尊降貴般輕低首,就着武夏至的手含口水,吐了,拿起柳條沾鹽認真的刷起牙。
武夏至高興壞了,朝武秋止擠擠眼,惹得武秋止無奈失笑。
事出有因,武暖冬想要考驗幾個哥哥的武藝,昨天特意設了場比試。武夏至善武喜武,是幾個兄弟裏武功天賦最爲出挑的,可偏偏有些小聰明又很是沖動。他年紀小心性不穩,卻自知自己的武功算是不錯,一會兒偷奸耍滑一會兒又自負輕敵,總之赢了合力對抗的兄弟兩人,卻惹怒了武暖冬。
若僅僅是行爲不妥,武暖冬倒也不會氣性大到無理取鬧,隻是将問題擺在武夏至面前,武夏至表面應諾,實則根本不以爲然的态度徹底惹到了她。
畢竟是哥哥,打不得罵不得,武暖冬索性玩起了冷暴力,無論武夏至怎麽讨饒,打定主意不理他。
直到上了牛車,武暖冬依舊小臉繃緊,不給武夏至一絲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