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收拾妥當,一個胖墩墩的男人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扶着桌子,一手指向武暖冬,喘了半響才開口,“那個……西瓜果還有嗎?我……我都要了!”
武暖冬扒開護着她的哥哥和程子境,笑眯眯的問,“就兩個了,您出多少錢?”
“十五兩一個,行嗎?”男人伸出手指,有些猶豫,沒辦法,家裏小少爺隻認這口,鬧了兩天了。
見小女娃垂着小臉不言語,另外四個男娃神色麻木(實際是聽傻了),男人顯然誤會了,忙不疊地伸出五個指頭,“五十兩,兩個,這……這不能再高了!”
“成交!”武暖冬痛快的把筐從後面拉了出來,讓男人驗了貨,收起銀子大方的說:“筐也送你了。”
“小娃,以後還有這種果子直接送到梁府,要是品質好,價錢不會少了你的。”
胖男人留下話,招呼後面的小厮擡起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走了,徒留下驚呆的三兄弟和程子境。
“乖乖,有錢人真是浪費!”武行舟摸了摸那五十兩,實在想不明白怎麽會有人花大價錢買點不解飽的果子。
“行舟哥你看他那雙鞋就值了五十兩,身上的腰配沒有幾百兩拿不下來。用五十兩買點稀罕的果子很正常!”武秋止相當有見識的說。
武夏至啧啧稱歎,眼睛亮晶晶的問,“還是暖暖有主意,要不我回家把剩下的西瓜抱來賣給他?”
武行舟敲了敲他的腦袋,“笨蛋,物以稀爲貴,抱一堆過去,價能高到哪裏去!”
程子境一臉羨慕嫉妒恨,“暖暖這一開口賺的錢趕上我家鋪子一月的盈利了。”
武暖冬笑而不語,今天算是宰大戶了,等到西瓜普及後價錢會很親民,當然在普及之前她還是有很大的賺頭的。
把鍋碗瓢盆送到驢車處暫存,五人開始興沖沖的逛廟會,最後一天,很多花燈都便宜賣了,正和武行舟的摳門心思。
皓月當空高懸,彩燈萬盞,所有人提着各式各樣的花燈滿街遊走,熱鬧萬分。幽坊靜巷的小戶人家在門前挂設數盞花燈,遠遠望去恍若仙境。
貫穿整個平吉鎮的小河裏飄着很多船燈,河邊不少男女放着船,在船體上寫着心願和祝福。
一路上耍猴的、皮影戲、耍拳賣藝的……全是武暖冬曾經耳聞卻從未見識過的古法表演,吸引了她全部目光,連什麽時候被哥哥們往左手裏塞了一個白兔的面人、右手裏遞過一個紅紙風車都不知道,直到看到更爲感興趣的,興緻勃勃地喊着,“是變戲法的!”一溜煙的鑽進人群裏。
“那邊有噴火的!”武夏至拉着武秋止使勁向噴火的地方拽。
程子境扭身握住武行舟的下擺往河沿拉去。
五個人莫名其妙的分開了,武暖冬那裏正不吝啬的鼓掌喝彩,娃娃嬌糯糯的叫好聲吸引不少人們善意的目光,看是個可愛精緻的小女娃總是不經意的将注意力投放到她的身上。
武暖冬無知無覺,等到看膩了回過神,幾個哥哥和程子境早不見了蹤影。無奈的拍拍腦門,人丢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原地不動,要不然大家找來找去,碰面的概率太低了。
小小的人獨自站在當街,任憑人群竄梭,她察覺不出什麽,倒是在茶樓二層的兩雙眼睛始終專注的望着她,從叫好到發現和家人走散,小大人般淡定自若,這樣的小姑娘着實有趣。
“要不要叫上來一坐?”十三四歲的少年淺藍色的長袍錦繡一派成熟,模樣俊秀優雅,雙眸如水溫柔、眼眸黑白分明,挺鼻紅唇,真應了那句唇紅齒白翩翩少年。隻是他舉止多了幾分清朗貴氣,若忽略嘴角牽起的趣意倒真有文質彬彬的唬人勁頭。
“那小娃肯定不來!”坐在他對面的少年十四五歲,随意倚在欄杆上,舉茶杯閑暇的說。一身深紫色錦袍松松散散的穿在身上,一舉手一投足半開的圓領口扯的更大了,露出兩側偏長的鎖骨如蝴蝶展翅,五官深邃精美,眼尾上揚平添了一股狂野風情,眸光幽邃泛着淡淡如狼的茶色,正居高臨下的望着武暖冬。
“賭什麽的?”淺藍衣少年把玩着一塊半掌大小、質地溫潤白皙的海洋玉髓,上面朵朵綻放的小花如飒意的水墨丹青,色彩飽滿、天然純真,襯着那隻修長的手如玉細膩半分不差。
“梁臻,好賭是病,得治!”羅玉寒漫不經心的放下杯子,拇指擦過唇瓣的水漬,本是粗魯的動作竟讓他做出幾分灑脫的味道。
梁臻見他始終專注的看着那小女娃,嘴角噙了一抹輕蔑的笑轉瞬即逝,指尖輕叩,後面侍候的小厮即刻輕巧的出了門。
羅玉寒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冷意,翹翹嘴角,邪魅的撩了他一眼,“賭這家茶樓好了!”
“好!本公子賭一個要求!”梁臻笑意加深,又喚來一名小厮附耳幾句……
武暖冬等來等去,等到的是個青衣打扮的小童,小童看着挺客氣,可眼裏藏了一絲傲慢,慢聲慢氣的拿着勁,“小姑娘,我家公子見你一人,怕你害怕,特意叫我過來請你去茶樓吃點甜果子。走吧!”說着就要扯武暖冬的衣袖。
如今武暖冬的婧女心經步入第一重境界,自然早就發現不遠處的茶樓有人‘熱烈’的關注着她,撇撇嘴,故作天真的大聲問,“你家公子誰呀?哥哥說不讓我跟陌生人走,你是拍花子吧?”
小童這下不淡定了,來往人群目光如刺,刺的他渾身難受,幸虧公子派了他哥哥來救場,才免去了他的尴尬。被自家哥哥瞪了眼,小童鼓着臉退到後面。
“小姑娘,我家公子沒有惡意,喏,這是五兩的銀魚給你買糖吃,拿了銀子記得要去謝謝我家公子!”這位段數明顯比剛才那位高,從懷裏掏出兩條銀魚遞給了武暖冬。
武暖冬毫不含糊的接了過來,笑眯眯的塞進了袖兜裏。
“走,跟哥哥上茶樓,給我家公子道個謝!”
“人家不是說大恩不言謝麽?小哥哥,你家公子要是真想見我,要不就請他下來一聚,我還能請他過去看耍猴戲!”白給的錢哪有不要的,把她當猴,就别怪她收錢不賞臉。
小童臉色一變,想着硬扯過小女娃上樓,可這周圍好些人看着實在不合适。
“哥,怎麽辦?”兩個小童嘀嘀咕咕的功夫,那邊陪着武夏至看噴火表演的武秋止終于發現武暖冬不再身旁,破天荒急赤白臉的吼了武夏至幾句,兩人趕忙沿路返回,當看到武暖冬身前攔着兩人,武夏至也急了,摞袖子沖了過去。
這邊的程子境也察覺到自己拉的不是武暖冬,和武行舟面面相觑自然沒有賞河的心思,趕緊往回趕。
四個男娃同一時間聚齊在武暖冬身前,武行舟面無表情的瞪着兩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小童,“你們欺負我妹妹?”虎目圓睜還真有幾分吓人。
“敢欺負我妹,湊你!“武夏至比劃比劃拳頭,身高雖然不如兩個小童,架不住身骨壯實,跟個小牛犢似的不容忽視。
“不是……是我家公子出錢……”
“出錢幹啥,我妹妹是好人家姑娘,歪的邪的,别污了我妹妹的耳朵!”武秋止正因爲自己大意讓暖暖差點走丢而心生惱怒,兩個小童撞到槍口上,立刻嘴不饒人的喊道:“還有沒有王法,想讓我喊來街坊鄰居評評理哪!”
“你……你不講道理!”
“衙門講道理,你拐人家的女娃還有理了!”程子境接口道,冷目橫對,“看着人模狗樣的,呸!”
人越聚越多,兩個小童難擋四張嘴巴,最終暗恨的瞥了眼裝無辜的武暖冬,灰溜溜的走了。
“最讨厭有錢人對别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做派了,讨人厭!”武暖冬聳着小鼻子朝茶樓二層扮了個鬼臉,五人不受影響的繼續猜燈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