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做别的?”武行義的聲音壓低,懷疑的追問。
“沒有!”武暖冬一口咬定,頓時三個人同時松了口氣。錢氏看了眼武秋止,對武秋止使了個眼色。
“暖暖,去幫田嫂嫂給哥哥們盛飯好不好?”武秋止擡手揉了揉武暖冬的腦袋,期許的說:“暖暖喂飯給三哥哥吃!”
“嗯!”武暖冬乖巧的點頭,裝作不谙世事的蹦蹦跳跳出了門。
“娘!”武行義神色不虞,悄聲說:“大嫂她先前取了小山膿包上滲出的膿水,合了點野蜂蜜……”
“大嬸娘,之前是暖暖小不懂事又經大舅家挑撥,說話得罪了田嫂嫂,現在暖暖經事長大了,這兩天不言不語都不敢多話……”武秋止越說越低落,都怪他身子不濟,暖暖定是又慌又亂,爹和爺爺要顧及整個武家也顧不上照看她。之前兩個哥哥要幫着爹幹活,大多時間都是武秋止陪着暖暖,偶爾兩個嬸娘和爺爺會來幫把手,可畢竟分家了,各家有各家的活計不能天天上家來,武暖冬等于是武秋止陪玩陪哄的拉扯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秋止呀!不用多說,大嬸娘明白,你們都是大嬸娘看大的,娃什麽樣我還能不知道。暖暖是被咱們慣過了,但是娃是好娃,懂事,就是那膈應人的……唉!”畢竟是四妹的親人,當着孩子面錢氏也不好多說啥。隻怕那一根筋的兒媳婦轉不過彎,恨上自家人做出錯事。
這時武暖冬奶聲奶氣的在門外喊起,“大嬸娘,開門,快開門!”
“來啦!”錢氏連忙推了門,眉頭一揚,“哎呦我的寶兒,怎麽拿這麽多東西,别燙着,你田嫂嫂呢?”說着,忙雙手接過武暖冬懷托着的三個大海碗,對田氏的不滿加深。
“田嫂嫂盛湯呢!”武暖冬從懷裏取出勺子,坐到床邊主動拿過一碗飯,睜着大眼認真的看着武秋止。
武秋止以爲暖暖餓了,連忙說:“暖暖先吃,三哥哥不餓!”
“暖暖喂三哥哥吃飯,啊——”武秋止一見飯勺靠近下意識的張開嘴,被武暖冬塞了滿嘴都是。武秋止的小臉一下子紅了,怎麽能讓妹妹喂他吃飯。
“暖暖我自己來!”
“暖暖喂的香,一口蛋一口菜一口飯,吃完長高高,啊——”冬天獵物少,武天崇和武天德并沒有什麽收獲,還是幾個孩子爬樹掏了鳥窩得了十幾枚鳥蛋,兩個大人則挖好陷阱,去河邊撈了幾條小貓魚,回來路上碰巧遇到一片竹林挖到了些冬筍。
糙米做的粥,把鳥蛋打進去,煮得稠稠的,小貓魚熬成湯專門給病人吃,魚撈出來和腌筍尖下飯。
武秋止心頭滋味百生,咽下嘴裏的粥,想笑淚卻流了出來,“暖暖還記得?”
碗放腿上,武暖冬抽出帕子給武秋止擦了擦蠟黃的小臉,心鈍鈍的痛,“三哥哥不哭,暖暖心疼。”武暖冬簡直是蜜罐裏泡大的,三歲時稍微知事了,知道自己是一家老小的寶,學會了挑食的毛病,遇到不愛吃的便不吃,大人忙農沒時間喂,全是七歲的小秋止追着、哄着才能喂飽,等小秋止吃的時候,飯菜已經涼個透。直白點說,武秋止算是武暖冬的半個小娘。
“不哭!”武秋止擦幹了淚,不好意思的埋頭吃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暖暖懂事,他的心倒酸酸的不好受起來。
兩兄妹你喂我吃、巧言輕語的氣氛融洽,一點兒都不用大人操心,錢氏便不再關注撥了小半碗稀飯安心的喂起武山河。
武行俠和武行義餓壞了,三口兩口吃的幹淨。他們也怪,别人生病沒什麽食欲,他們則是胃口越來越好,精神頭也越來越足。
田氏端着湯盆進屋,看到乖巧懂事的武暖冬給武秋止喂飯時眼神暗了暗,後面跟來的趙氏取了武行俠和武行義的空碗,一一盛滿魚湯。
“這湯可真鮮!”武行俠贊道。
“飯也好吃!”武行義接口,“二嬸娘,您做的飯越來越好了!”
趙氏憨厚一笑,“哪是我做的好,是這裏河水清甜。”
沒想到二嬸娘一下子看透了問題本質,水缸裏的水全由河裏打上來,兌了空間水不甜才怪了。
幾個人吃的很香,武山河小嘴鼓鼓囊囊的一口不剩,連打了好幾個飽嗝。
幾個女人收拾碗筷,武行舟剛好燒好沸水,趙氏把碗勺放了進去開始煮泡。
武家四兄弟進了茅草屋,幫兒子、孫子擦身,攙扶着解決大小便,換暴曬的幹淨衣服。之後一家人在院外開始了晚飯。
本來輕松的心情,到了第二天蕩然無存,老天又給了武家重重一擊。
武天賜和武行舟同時病倒了,連床都沒能起來。
天花向來對孩子更爲無情,武暖冬無法,親自喂水的哥哥又多了兩個。
隻有武山河沒有這種待遇,田蕙蘭提防武暖冬跟提防偷兒似的,一旦武暖冬靠近武山河,眼珠子不帶動窩的盯着。
武行俠想要勸說田蕙蘭,卻總是被田蕙蘭措不及防的轉移話題,他本身也沒那麽多精力,這事便不了了之。
等到快午時,天不亮就去查看陷阱的武天崇被去尋他的武天德和武行海背了回來。
武家在逃荒途中隻帶着武行俠的佩刀,三個月過去了,那把刀使用率過高鈍的不能在鈍,所以武天崇才會用挖陷阱的方式捕捉獵物,臨時制作的弓箭因爲材料有限,隻能獵殺兔子、山雞一類皮薄的野味,面對大型野獸便會束手無策,光憑武技。
今天不湊巧,武家人盼了許久的野豬被武天崇一人碰到了,一兩隻武天崇還能對付,問題野豬是家庭爲單位的出動,兩隻大豬、五隻小豬就這麽毫無芥蒂的和武天崇大眼對小眼。
說是小豬,體型大過一隻狼犬,七隻野豬武天崇萬不敢硬來,也算他時運不濟,一隻有些脫隊的小豬竟然掉入陷阱中,嚎叫了兩聲便沒了氣。
兩隻大豬急紅了眼,當下把仇視的目光投在了武天崇身上。
野豬是相當記仇的動物,武天崇千辛萬苦終于捶死了一頭大的,剩下的那頭大豬可能知道碰上不好惹的,扭頭帶着小豬跑了。武天崇也松了口氣,累的攤在地上動不了了,這才發現大腿根被野豬的獠牙紮出了一個大血洞,冬天山上寒涼,傷口竟然凍傷不出血了,黑青黑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