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關鎮方寸公司海馬加工基地裏一片的死寂!
方寸公司的幾個主要骨幹全部到了。
流水線的安裝已經停止了,工人們也都暫時被安排離開了車間。
普猜和鄭國标兩個人一根煙接着一根煙的抽着,腳下已經堆滿了一地的煙頭。
“告訴他們吧,怎麽回事。”
雷歡喜陰沉着臉說道。
“機器,機器根本沒有辦法用。”
鄭國标這話一說出來,現場頓時炸鍋了。
“怎麽不能用了?怎麽不能用了?”安妮第一個叫了起來。
“安妮,冷靜。”雷歡喜咬着嘴唇:“聽他們說。”
“這兩台流水線,我們一檢查就出問題了。”鄭國标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這根本就是十多年前就已經被淘汰的貨色,生産成本巨大,機器維護昂貴,現在已經沒有人再使用這樣的流水線了。”
莫胖子卻立刻想到了更加重要的一個問題:“别管什麽成本,你就告訴我安裝好後能不能成長,能不能及時完成了因坦納公司的合同!”
他現在關心的不是機器的問題,而是一旦無法按時完成和因坦納的合同,那麽方寸公司必然面臨巨額的賠償。
這個賠償的數額,将會讓方寸公司瞬間破産。
更加不用說還要面臨銀行貸款的償還壓力了。
“一堆垃圾,這根本就是一堆垃圾!”鄭國标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算勉強開始成産,從流水線上下來的産品也是絕對無法達标的,因坦納公司根本不會接貨的。”
吳家父子早就說過了,東南亞國家對這些産品的檢測标準非常高,任何的一點不合格都不會被允許進入的。
“混蛋!”平時既冷靜又睿智的莫胖子這次也忍不住了,他暴跳如雷:“我們被陷害了,我們被陷害了!就是你們!就是你們這兩個混蛋!”
“不關他們的事!”雷歡喜卻變得異常冷靜。
“怎麽不關他們的事?”莫胖子紅着眼睛:“他們是吳家父子幫我們請來的,他們都是一夥的!”
雷歡喜隻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如果他們和吳家父子是一夥的,用得着那麽急着告訴我們機器出問題了嗎?”
莫胖子也終于不再做聲了。
是啊,如果他們和吳家父子是一夥的,完全可以拖延,一直拖延到第一批産品走下流水線然後被因坦納公司拒絕的那一天。
那時候的方寸公司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可吳家父子爲什麽要派這兩個人來呢?
被吳家父子陷害了,這次真的被吳家父子陷害了。他們很早就挖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然後就等着雷歡喜他們自己跳下去了。
從機器的選購到市場的開發再到因坦納公司,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一個要徹底把方寸公司整垮的圈套。
現在完了,巨額的銀行貸款加上巨額的無法按時交貨的賠償,還有誰能有回天之力?
雷歡喜苦澀的看着面前那和廢鐵一樣的機器。
自己相信朋友,無條件的相信朋友,他從來不會懷疑友誼這兩個字。
而他的信任也爲自己赢得了無數的朋友,赢得了無數人最真誠的友誼。
比如莫胖子、比如劉爽或者其他的任何一個朋友。
可是這一次他卻徹底的倒在了信任這兩個字上。
雷歡喜倒現在還不相信會出這樣的事情!
他拿出了電話,撥通了那個之前親切無比的号碼。
“雷先生,你好。”吳海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爲什麽?”雷歡喜隻問了這三個字。
“什麽?爲什麽?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雷歡喜居然笑了一下:“流水線,爲什麽?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麽。”
“啊,你說的是流水線啊。”吳海好像恍然大悟一般說道:“雷先生,我正想和你打電話緊急通知你這件事呢,我們發現受騙了,可惡的騙子啊。機器不是合同上的機器,我們正在努力的和對方協商解決此事。”
努力的和對方協商解決此事?
雷歡喜沒有說話,而是聽着吳海繼續表演了下去:
“雷先生,我們當然也有錯,這樣,你可以起訴我們,要求賠償你的損失,哦,你準備在國内進行起訴,還是來泰國法院進行起訴?我們會不斷的上訴上訴再上訴,一直到上訴到我們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爲止。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對嗎?”
生意?朋友?
起訴?
在國内起訴就算赢了怎麽執行?去泰國起訴嗎?這更加不可能了,他們既然策劃下了這個計劃,就一定有了萬全的準備。
無賴?
雷歡喜發現自己正在面對一個無賴!
“我隻想問一個問題。”雷歡喜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我們之前的水蜜桃出口合作非常愉快,你們這次爲什麽要陷害我?就是爲了那500萬美金?”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的不再是吳海的聲音,而是他的父親吳平:
“雷先生,我們吳家父子很對不起你,我真誠的向你道歉。500萬美金的确是個很大的數目,但我吳家還未必就看在眼裏了,我們不會拿泰花公司的聲譽去賺這500萬美金的。我們真的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們必須要考慮到整個家族的生存問題。你要知道,吳家在泰國是個很大的家族,我們不能讓這個家族毀在我們的手裏。雷歡喜,當你的公司破産後,我們會賠償你500萬美金的,我保證。我再一次的向你鄭重道歉。”
當你的公司破産後,我們會賠償你500萬美金的?
看着自己的公司破産嗎?看着自己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然後從頭再來嗎?
道歉?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麽?
“朱晉岩?亞德裏恩?紅珊瑚資本?”雷歡喜一口氣說出了這三個名字:“告訴我,是不是他們讓你這麽做的。”
“我不能說,不能說。”吳平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疲憊:“說了,我們就完蛋了。雷先生,我知道你的生意很成功,可是吳氏家族在泰國的勢力那麽大,也一樣不敢得罪那些人。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永遠都不會是的,放棄吧,你的公司已經沒有救了。不過你的痛苦也不會持續很久的,我答應你的500萬美金在你破産後就會到你的賬上。”
“恩,是你答應的。”雷歡喜居然出人意料地說道:“500萬美金,一分錢都不能少。”
自己的公司可以破産,但還有那麽多跟着自己的朋友和員工呢?他必須對這些人有所交代。
而這500萬美金就是自己的交代。
就算被朋友出賣了,但雷歡喜還是選擇了相信其他的朋友!
“我再一次的向你保證。”吳平回答得非常肯定:“但我也必須要再次重申,這筆錢必須在你破産半年後才會到你的賬上,因爲我們還是不敢得罪那些人,隻能悄悄的給你。”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
“知道我爲什麽要聘請普猜和鄭國标來嗎?他們不知道内情,他們是無辜的,所以我知道你能夠得到他們及時的警告,還能夠做出一些必要的安排。”
這就是普猜和鄭國标來雲東最真實的原因。
“你說我是該恨你呢還是謝謝你呢?”
雷歡喜對着電話說出了最後的話:“你擡頭看,老天放過誰?去告訴那些指使你做這些事的人,我可以破産,但我絕對不會倒下。”
他就這樣挂斷了電話。
周圍一片的安靜。
每個人都在看着雷歡喜。
現在的雷歡喜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是他們最後的希望所在。
是這樣的。
每次在最困難的時候,歡喜哥總能夠相出辦法,總能夠轉危爲安。
這次呢?
這次歡喜哥也一樣能夠做到。
可是隻有雷歡喜自己知道這次已經無能爲力了。
“普猜先生,鄭國标先生,謝謝你們。”雷歡喜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你們隊工作很認真負責,也是你們及時的發現了問題并且第一時間通知了我。現在機器不用安裝了,你們可以好好的玩玩了。仙女山還是不錯的,很值得你們去玩玩。”
說完他把頭轉向了羅亞丹:“給他們三倍的工資,做爲我對他們的感謝。”
“不,不,雷先生,我們不能要。”鄭國标急忙說道:“沒有能夠完成任務,我們同樣也很羞恥,我們一分錢都不能要。”
“你們必須拿着!”雷歡喜卻表現得非常固執:“每一個付出的人都必須得到回報,如果不是你們,我們到現在還在傻傻的等待着安裝,傻傻的生産出第一批的産品。”
他說完伸了一個懶腰:“累死了,現在大家回家睡覺!”
睡覺?這個時候睡睡得着啊?
可是再看看歡喜哥輕松的表情,每個人的心情也多少輕松了一些,看起來歡喜哥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就說嘛,有什麽事可以難倒無所不能的歡喜哥?天塌下來還有歡喜哥頂着呢。要不然怎麽到現在了歡喜哥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睡覺,大家回去睡覺,也許等明天一覺醒來的時候,歡喜哥就會給大家一個天大的驚喜,然後用他一貫讨厭的表情告訴大家:
“我歡喜哥已經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可是隻有雷歡喜自己清楚這次已經完全的絕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