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由誰來接下來他惹下的爛攤子!
最佳人選毫無疑問就是曾經的仙桃村村長雷歡喜。
可是闫躍進卻是堅決反對的。
理由?理由再簡單不過了。
從公的方面來說,闫躍進認爲雷歡喜剛剛卸任村長職務沒有多久,此時再擔任并不合适。
當然,更多的原因還是私人方面的因素。
雷歡喜在祝南鎮已經擁有了那麽大的勢力,如果恢複村長職位,會對自己的未來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因此在鎮政府的緊急會議上,闫躍進一口否決了左書記的提議。
可是難辦的是,沒有人願意接任龐金華留下的職務。
仙桃村村委變成了一個爛攤子暫且不說,讓人頭疼的是那裏十足是個龍潭虎穴!
村民們都聽方寸公司的,村委的話根本不起作用。最最關鍵的是龐金華貿貿然闖了進去,結果落得個什麽下場?
身陷囹圄!
誰願意成爲第二個龐金華?
闫躍進曾經找幾個認爲有可能成爲“自己人”的談過話,但他們一聽說是去仙桃村,立刻找出各種各樣的借口拒絕了。
别給自己惹這個麻煩了!
闫躍進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步,甯可讓仙桃村村長的位置空在那裏,也絕不同意左書記一再的要求。
可是很快來自上面的壓力就到了。
雲東市委的一個主要領導直接将電話打到了闫躍進的手機上,而且口氣非常嚴厲,質問了前段時期工作組工作中的嚴重失誤,以及闫躍進必須要爲龐金華事件負責,要做出深刻的檢讨。
然後又詢問了關于新的仙桃村村長人選的問題。
當聽到一直遲遲未定後,這位領導顯得很是不滿:“闫躍進,你在搞什麽名堂?一個村長的人選到現在還沒有決定下來?仙桃村的經濟還要不要抓了?祝南鎮的經濟還要不要抓了?拖了全市的後腿我唯你是問!我看那個雷歡喜就不錯嘛。”
闫躍進才嗫嚅着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這位領導已經變得不耐煩起來:“同志,思維怎麽那麽僵化?剛剛卸任村長的難道就不能再擔任村長嘛?況且撤銷雷歡喜村長的職務做法本來就很欠妥。雷歡喜是體育明星,是知名人物,并且做了很多的慈善。他在擔任仙桃村村長期間,我看工作就做得不錯嘛。好了,就這麽定了。”
說完,也不再給闫躍進任何分辨的機會就挂斷了電話。
闫躍進呆若木雞,怎麽市裏主要領導會直接過問起了仙桃村這點小小的事?支持自己的領導同志又爲什麽沒有站出來表态呢?
可是闫躍進已經聽出了領導同志的不滿,也感受到了身上的沉重壓力。短時期内再解決不好這件事,恐怕自己這個主任的位置也不要再繼續做下去了。
他畢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找到了左書記,明确表示了對于左書記關于仙桃村村長人選的态度改變。
就雷歡喜吧。用生不如用熟。
左書記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吟了許久才說道:“雷歡喜會不會答應呢?”
什麽?闫躍進怔了一下,這算是什麽意思啊?讓他重新出任村長還有什麽不答應的?
“當初是我們對他宣布免職決定的,你說雷歡喜心裏沒有怨氣那肯定是假的。”左書記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變成爛攤子了,又要讓他去收拾這個爛攤子?他當方寸公司的總經理當得挺滋潤的,又何必再趟這趟渾水?啊,我身爲鎮裏的書記不該說這樣的話。”
闫躍進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好半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一想到剛才那位市裏領導同志的話,闫躍進又有些不知所措:“左書記,仙桃村村長的位置不能再繼續空下去了。雷歡喜聽你的話,要不你找他談談吧。”
左書記歎息了一聲,還是撥通了雷歡喜的電話。
可是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這就開始了。”一連撥了三次,左書記最終放棄了:“雷歡喜這小子聰明着呢,這個時候一看到我的電話肯定立刻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咱們過去對他拿架子,現在輪到他了。”
“那可怎麽辦啊?”闫躍進有些急了。
他能夠做到今天的這張位置,靠的并不是自己有多麽大的本事,而是會拍馬屁。他将那位自己的靠山的馬屁拍得舒舒服服,這才一路青雲直上。
可是一旦遇到了困難,他根本拿不出任何切實有效的辦法出來。
左書記搖了搖頭,站起了身:“走吧,一起去仙桃村一趟吧。”
……
盡管仙桃村村長的人選遲遲懸而未決,但當左書記和闫躍進一走進仙桃村,就發現這裏的秩序依舊井井有條。
今天是周一,遊客不是很多,但那些保安卻絲毫沒有懶散的樣子。
而村民們也依然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悠閑的做着自己的事。
幾輛卡車停在打谷場上,一盆盆的蘭花正在往車上運着。
“老徐!”左書記一眼就看到了徐大格。
“哎喲,左書記,您來了。”徐大格急忙跑了過來。
“這是做什麽啊?”左書記指了指那幾輛卡車。
徐大格笑眯眯地說道:“這不,蒙内那邊要貨要得急,方寸公司提前對我們的蘭花進行收購,正在加緊裝車,準備直接空運到蒙内去呢。”
“空運?”左書記有些不敢相信:“你們的蘭花都是空運到蒙内的?”
“也不全是。”徐大格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這次蒙内那邊的工廠接到了一張大單,要貨要得特别急,陳晨給歡喜一連打了幾個電話,說什麽辦法快就用什麽辦法,運輸費方面蒙内那裏全部出了。這不空運最快嗎?歡喜就說運輸費兩家一人承擔一半。”
闫躍進聽着覺得難以思議:“人家都說了全部承擔了,雷歡喜還要承擔下來一半?”
徐大格知道這個家夥是誰,要不是他歡喜現在還是仙桃村的村長呢。要不是左書記在一邊自己都懶得理這個家夥:
“我們歡喜說了,錢一個人一家公司是賺不完的,全部由蒙内方面承擔,他們的利潤壓力就太大了,所以一家承擔一半,方寸公司頂多就是少賺點錢而已。蒙内那裏做好了,蘭花的需求就會源源不絕,看起來方寸公司是暫時吃了虧,可是對于未來的合作是有很大好處的。大家一聽這話有道理啊,所以我們這些當村民的也都主動在原先和方寸公司商定好的價格上又主動減少了三成。”
這些村民們都是傻子嗎?闫躍進覺得更加難以理解了。
放着好好的錢不賺,還要主動減少百分之三十的價錢嗎?虧錢那是方寸公司的事,和這些普通的村民又有什麽關系?
好像是看出了闫躍進在想什麽,徐大格冷冰冰地說道:“蒙内那裏做好了,方寸公司就有錢賺。方寸公司越做越大,咱們這些當村民的就有錢賺。現在吃虧不代表永遠吃虧,現在得志不代表永遠得志。闫主任,您怎麽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現在得志不代表永遠得志!
這不明擺着就是在諷刺闫躍進和已經被派出所帶走的龐金華嗎?
闫躍進心裏大怒,可是忽然發現自己對徐大格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人家現在又不是村長了,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而已,自己一個堂堂的大主任要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和他翻臉這不平白給别人看笑話嘛?
一口氣硬生生被他忍了下來。
左書記笑了笑:“老徐,這一段時間不見,你不但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一張嘴也比以前會說多了。哎,我說要你繼續擔任仙桃村的村長你幹不幹那?”
“不幹!”徐大格一口就斷然回絕:“第一,我現在家裏的事情太忙了,又要種蘭花又要給遊客們做飯。第二,我不是當村長的料,帶領不了仙桃村騰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仙桃村的村長隻能讓一個人來做!”
他沒有明确說出這個人的名字是誰,可是左書記和闫躍進心裏都知道他說的這個人是誰。
“其實仙桃村現在有沒有村長都無所謂。”徐大格居然又說出了這樣的話:“方寸公司帶着大家做的好着呢,比那個什麽龐金華的強到了天上去。對了,左書記,闫主任,聽說龐金華還貪污了村委的公款五十五萬?那可是歡喜在擔任村長的時候一分錢一分錢積攢下來的。龐金華那個狗東西,這次非得好好辦他不可。”
“怎麽處理公安機關檢察機關比你清楚得多。”左書記瞪了一下眼睛:“雷歡喜呢?這小子現在在不在辦公室?”
徐大格想了一下:“好像不在,去了仙女山二期工程那裏吧。”
看左書記和闫躍進急匆匆的想去那裏,徐大格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左書記、闫主任,你們把人一腳踢開了,現在又要請人家回來,誰的心裏都會覺得不舒服的。歡喜這個孩子其實心裏倔強着呢。”
左書記略略沉默了一下,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就歎息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