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喬遠帆告訴草野富江的。
可草野富江的樣子卻似乎已經陷入到了瘋狂中:“還有誰?還有誰?33年來,每一分每一秒我想的就是要打敗你,隻有打敗自己的老師,才能夠證明我的存在!其他人?其他人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對手!”
就在剛才一瞬間,他的整個人都已經崩潰了。
如果一個人33年來隻是執着在做着一件事,執着完成一個夢想,那麽所爆發出來的能量也是巨大的。
可是一旦發現這個夢想破滅,那麽這個人很有可能産生兩種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個是放棄,另一個就是徹底的崩潰。
而顯然草野富江就是後一種人!
喬遠帆卻表現得如此冷靜,等到草野富江稍稍平靜了一些:“其實這個世界上并不是隻有你和我,也許很多真正的養蘭高手,從來都沒有貪圖過什麽名利,他們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你真的認爲你是第一個養出龍王蘭來的人嗎?不是,你不是!”
“什麽?有人比我更快的養出龍王蘭?不可能!”草野富江看起來又變得瘋狂了:“我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養出龍王蘭的人!我,隻有我!”
“還有我的兒子。”
喬遠帆的一句話便讓草野富江安靜了下來。
他掏出了手機,搜索到了和雷歡喜龍王蘭有關的新聞,然後默默的遞到了草野富江的面前。
草野富江接了過來,他的手是微微發抖的。
而且喬遠帆還發現,草野富江居然不會用智能手機,必須要在石田佐吉的幫助下才能夠完成。
這33年來他真的做到了心無旁骛專心養蘭的地步。
“龍王蘭,龍王蘭。草野富江喃喃的念叨着,面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可是随即他又搖了搖頭:“不,我還是不相信。這盆龍王蘭不是雷歡喜養出來的,他一定是從什麽地方偶然得到的。沒有誰,就算是一個天才,也不可能在那麽年輕的年紀就培養出龍王蘭。”
他沒有猜錯,龍王蘭真的不是雷歡喜自己培養出來的。
其實喬遠帆也是這麽想的。
養蘭的确需要資質,但是龍王蘭這一品種實在是太特殊了。他想的其實和草野富江差不多,大概雷歡喜在什麽地方撿到了這盆蘭花吧?
據說自己的兒子運氣好得逆天!
“也許吧。” 喬遠帆笑了笑:“可就算把我的兒子排除在外,我還在,對嗎?你不是一直想要打敗我嗎?現在我願意接受你的挑戰。”
“你?”草野富江不屑的笑了:“老師,你完了,真的完了,一個23年都沒有碰過蘭花的人,就算他是一個天才,也不足爲慮了。老師,過去我尊重你,是尊重你無與倫比的才能,但更重要的是你對于蘭花的癡迷。你知道這33年裏我每天都在做着什麽嗎?我每個白天每個夜晚都和蘭花住在一起,在我的生命裏沒有任何事情是比蘭花更加重要的。而且你看到在是什麽了嗎?”
他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手臂上都是觸目驚心的一道道傷疤,看的讓人不寒而栗。
草野富江卻根本不把這當一回事:“每1個月,如果我還沒有成功,我就會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割上一刀,看着自己的鮮血我會大聲的罵自己,‘草野富江,你這個混蛋,你爲什麽還沒有做到’!33年來,我一直都在用這樣的方式激勵着自己!”
喬遠帆歎息了一聲。
光從這一點上來說,自己真的不如草野富江。
“可是你呢,你憑什麽?”草野富江的聲音驟然提高:“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能夠成爲我的對手?我能夠輕而易舉的打敗你,可那又證明了什麽呢?我打敗一個廢物嗎?我敬佩的是那個驕傲的對我的蘭花不屑一顧的喬關山!”
那一年,草野富江橫掃世界蘭花界,可是在中國他卻遇到了一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在草野富江的蘭花展上隻看到不到一分鍾,然後發出恥笑:“這也配稱得上天下第一蘭?”
然後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年輕人竟然幾把撕爛了天下名蘭“垂柳荷塘月”。
正當草野富江激怒攻心的時候,年輕人卻淡淡的笑着:“13年隻能培養出這樣的蘭花?我看你的資質也很平常。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放了我,跟我一起到我家去看看。”
草野富江這一看,就在年輕人家裏住了整整3年!
而那個年輕人就是現在的喬遠帆,當年的“喬瘋子”喬關山!
“你變了,草野。”喬遠帆輕輕的歎了口氣:“你變得讓我覺得陌生,更加重要的是你的心态已經壞了。養蘭,癡迷當然能夠養出名蘭,但是靜下心來,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很多比養蘭更加有趣的事情。”
“你錯了!”草野富江咆哮起來:“什麽心态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問的是你現在有什麽值得我挑戰的地方!”
“因爲我是喬關山!”喬遠帆的一句話就讓草野富江變得安靜了:“我現在叫喬遠帆,但我也是喬關山!就算你能夠打敗所有的養蘭人,隻要沒有打敗過我,你就不配稱天下第一!”
隻要沒有打敗過我,你就不配稱天下第一!
草野富江眼睛裏竟然冒出了熱情。
喬遠帆——不,在他的眼裏面前的這個人似乎一瞬間又變回了當年的“喬瘋子”喬遠帆!
和當年一模一樣的霸氣!
就算23年沒有碰過蘭花,這份霸氣依然在那!
沒有打敗過喬瘋子,誰配得上稱天下第一?
“老師,請接收草野富江的挑戰!”草野富江深深鞠了一躬。
“我接受。”喬遠帆平靜地說道:“但我需要19天的時間。”
“爲什麽?”
“我說過我23年沒有碰過蘭花了,1天前我才剛剛開始重新養蘭,我計算了一下,到20天的時候我養的蘭花正好可以開花了。”
“20天?”草野富江瞪大了眼睛:“20天你就能讓蘭花開花?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瘋了?”
“我養的是半成品。”喬遠帆淡淡的笑着:“然後做一些簡單的嫁接工作就行了。”
“那算什麽蘭花。”草野富江又一下大叫起來:“你是在侮辱我嗎?你以爲這樣的垃圾可以戰勝我嗎?”
“我不想戰勝誰,我隻是給你一個打敗我的機會而已。”喬遠帆還是那樣微笑着:“現在你準備好挑戰我了嗎?我的學生。”
草野富江在那沉默了許久,然後才緩緩地說道:“我是您的第一個學生,我會無比珍惜這次機會的,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可以挑戰喬瘋子的。20天後,就在這裏,我和您之間的所有一切都将在此結束。石田,幫我通知國際蘭花協會吧。”
“是的,老師。”石田佐吉恭恭敬敬地說道。
“老師,如果我輸了,我所有的蘭花都将歸你所有。”草野富江繼續說道:“33年來我也培養出了無數在我眼裏一錢不值,但對于别人來說也許有些價值的蘭花,大約在600盆左右,我輸了,這些都屬于您了。”
喬遠帆知道這個賭注非同小可了。
草野富江隻在乎龍王蘭,其它的蘭花他根本就不在意,可是這些在草野富江眼裏“一錢不值”的蘭花,必然都是價值連城的。
更何況有足足的600盆?
喬遠帆靜靜地問道:“那我輸了呢?”
“在所有人的面前,大聲的告訴他們,喬關山敗給了草野富江!”
“隻要這麽一句話?”
“對,隻要這麽一句話。”
喬遠帆居然還沒有忘記提醒一下他:“你不覺得這樣做對于你來說太吃虧了嗎?用600盆蘭花來賭我的一句話?”
“從喬關山的嘴裏說出這句話,難道價值還比不上區區的600盆蘭花嗎?”草野富江似乎覺得對方才是不可思議的:“老師,你說我變了,但真正變得是你!你對名譽竟然如此的不在乎?那不是您,不是當年的喬瘋子了!”
喬遠帆搖了搖頭:“既然你如此執着,那麽我接受你的挑戰。20天後,在這裏,我們之間的故事将劃上最終的句号了。再見,草野富江。”
喬遠帆走了,帶着笑容走了。
“石田,再把那個雷歡喜的龍王蘭的新聞找出來給我看看。”
“是的,老師。”石田佐吉坐到了電腦前,他操作的時候也明顯的不是很熟練,但好歹是找到了那盆龍王蘭的圖片:“老師,就是這盆。”
草野富江仔細看了很久,面如死灰:“這是怎麽培養出來的?這盆龍王蘭就算我沒有見過,但看圖片我也能看出來遠遠的超過了我的龍王蘭。老師的兒子,我的那個小師弟難道真的是個養蘭的天才嗎?”
“這不可能是他培養出來的。”石田佐吉卻非常肯定地說道:“您說過,養蘭天賦很重要,但耐得住寂寞全身心的投入更加重要。”
“但如果喬關山拿自己兒子的這盆蘭花出來和我比我必敗無疑!”
“老師,其實我在想還有一個辦法能夠讓您立于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