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雷歡喜和喬遠帆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你是我爸爸?”
“你是我兒子?”
梁雨丹眼裏含着淚,可是臉上卻洋溢着幸福:“歡喜哥,他不叫喬遠帆,他叫喬關山,他是你的爸爸。關山,他也不叫雷歡喜,他叫喬渡淳,他是你的兒子。”
喬遠帆——喬關山!
雷歡喜——喬渡淳!
他們本來就是親父子!
雷歡喜想擠兩滴眼淚出來,可是他發現自己實在擠不出來。
于是我們的歡喜哥問了一個問題:“按理父子失散了那麽多年今天終于相見,我們應該抱頭痛哭是不?”
喬遠帆認真的點了點頭。
“可我爲什麽看到你隻想笑呢?”歡喜哥很認真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喬遠帆也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很認真地說道:“我看到你也沒有悲傷,我也特别想笑。”
“我以後還是叫雷歡喜好不好?我爺爺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好,隻要你是我的兒子,你叫什麽都無所謂。可是将來你要生兩個兒子,一個姓雷,一個姓喬。”
安妮大喜,這果然和自己當初承諾婆婆的是一樣的。
然後我們的歡喜哥繼續特别認真地問道:“那我欠你的300萬是不是可以免掉了?”
“不可以,親父子都沒有商量。”
“你這個老喬啊,我現在終于知道自己爲什麽被人叫成沒有節操了。”
喬遠帆笑了,他張開了雙臂:“兒子!”
“爸!”歡喜哥隻叫了一個字,眼淚終究還是奪眶而出。
喬遠帆一手攬住了兒子,一手攬住了妻子,眼淚也順着他的眼角緩緩落下。
知足了,知足了,什麽都知足了。
有妻子,有兒子,有家,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老天爺對自己不薄,不薄!
這就是我們的歡喜哥和他一家人終于團聚的故事。
有一個悲傷的開始,卻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
喬遠帆就是喬關山,當年名震世界蘭花界的“喬瘋子”。
玩蘭花的沒有誰不知道喬瘋子。
當年日本蘭花界宗師級的人物草野富江,年少成名,25歲被贊譽爲“無雙蘭王”,37歲帶着自己精心培育了13年的“垂柳荷塘月”進行世界巡回展覽。
這一蘭花名貴品種号稱“五十年内再無人能出其右者”。
當來到中國,進行到展覽最後一天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年輕人來到展廳現場,隻看到不到一分鍾,然後發出恥笑:
“這也配稱得上天下第一蘭?”
然後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年輕人竟然幾把撕爛了這株蘭花。
保安當場抓住了這個年輕人。
眼看自己耗盡心血培養了13年的“垂柳荷塘月”毀于一旦,草野富江幾乎吐血。
年輕人雖然被保安抓住,但是卻笑着說道:“弄壞你一盆蘭花,我再賠你三盆也就是了。”
草野富江強忍着怒氣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麽蘭花嗎?它耗費了我13年的心血啊!”
年輕人卻又笑了起來:“13年隻能培養出這樣的蘭花?我看你的資質也很平常。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放了我,跟我一起到我家去看看。”
草野富江愛蘭如癡,一聽這話,也顧不得追究對方責任,急忙讓保安放了他,帶着一群助手來到了年輕人的家中。
那一次之後,草野富江在年輕人家裏住了整整三年,然後這才悄悄回到日本,從此後再也沒有出現在蘭花界。
而那個年輕人,自然就是喬關山,是年隻有27歲。
沒有人知道那三年發生過什麽,但根據他唯一留在身邊的貼身助手在三年後是這麽回憶的:
“那天,我們一進入喬先生家裏,便徹底的被震撼了……草野先生耗13年心血培育成的‘垂柳荷塘月’,在喬先生的家裏比比皆是,随處可見。甚至,當時的紫绶蓋綠英喬先生也已經培育成功,正在培育素冠荷鼎這一絕世品種。
草野先生當場言,自己這個‘無雙蘭王’的稱号應該歸于喬先生,但是喬先生卻告訴他,這個世上哪有什麽蘭王,隻有培養出龍王蘭的,才可以被稱爲蘭王。可惜龍王蘭隻存在于傳說中,所以世上沒有人有資格被稱爲蘭王。草野先生當即決定,留在喬先生的府上學習三年。喬先生雖然有‘瘋子’之稱,而且行事癫狂,但這一點上卻表現出了自己的固執,堅決不肯讓草野先生稱‘學習’,而隻肯以‘切磋’互稱。
草野先生一住三年,回國後最後一次遇到我,隻說了一句,‘養蘭之道何其大哉,我隻得皮毛,卻稱‘無雙’,實在可笑,從此後除非培養出龍王蘭,否則世上再無草野富江之人’。”
喬關山一戰名滿天下。
隻是他的脾氣也怪得可以,明明養蘭天下無雙,但任何蘭花盛宴無論主辦方如何邀請都拒絕參加。
所以曆屆蘭花大展,冠軍獲得者大多不敢對外說自己是冠軍。
因爲還有一個喬瘋子從來都沒有參加過比賽……
……
這一段故事是從梁雨丹嘴裏滿含着對丈夫的崇拜和自豪說出來的。
歡喜哥、安妮和莫胖子都聽得呆了。
歡喜哥忽然覺得,自己算得了什麽?自己就算養出了龍王蘭來又算得了什麽?那可不是憑借着自己的真實本事養出來的。
自己的老子那才是一個牛X轟轟的家夥啊,簡直牛X的沒有邊際了啊。
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毀了别人的蘭花,然後打開家門随便你取。
什麽是威風?這才是威風啊!
“那都是年紀輕不懂事做出來的。”當年的喬關山,現在的喬遠帆卻對昔日的壯舉絲毫也不在意:“那時候的我年少輕狂,目中無人,所以始終無法追求到養蘭的最高奧義。一直過了30歲,我才逐漸的平靜下心态,可是已經晚了,再也達不到我所追求的高峰,也培育不出龍王蘭了。”
安妮和莫胖子連連咂舌。
連喬瘋子都說自己無法達到高峰,那麽養蘭的高峰到底在哪裏啊?
“爸,你後來見過那個草野富江沒有啊?”歡喜哥忽然問道。
喬遠帆搖了搖頭:“沒有。其實那天我是故意這麽做的。”
“故意的?”幾個人同時問道。
甚至梁雨丹也都不清楚丈夫的用意。
“草野其實是很有天賦的,那天我一看到‘垂柳荷塘月’就知道了,以當時的水平和條件來看,能培育出這一品種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而且草野還可以進步,隻是當時他榮譽纏身,已經無法和過去一樣靜下心來養蘭了。如果繼續下去一個天才就被毀了。”喬遠帆緩緩說道:
“隻是草野當年号稱養蘭第一,我又小他整整十歲,我貿然說出他不但不會聽,反而我還會成爲笑柄。所以我想了又想,隻能出此下策,用激将法。果然,草野一到我家看到我養的那些蘭花很快便平靜了自己的心态。一呆就是三年,以他的資質來看,三年裏把我的本事都學的差不多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之後才繼續說道:“他離開的時候對我說,當有一天他認爲自己達到了和我一樣的水平,一定會重新來找我的。我雖然不認他爲學生,他卻認我爲老師。總有一天,他會用最高的禮節來對待我,以學生的身份打敗老師。”
安妮第一個叫了起來:“這還叫最高的禮節啊?”
“當然。”喬遠帆卻淡淡地說道:“真正的養蘭人,追求的不是什麽名利,而是希望看到更加好的蘭花品種出現,所以被人打敗不但不是恥辱,反而還是驕傲。隻有心胸狹隘之人才會去追求什麽天下第一。”
他歎了口氣:“認真的說,我猜草野這麽多年一直癡心于蘭,而我早就不再養蘭,他的水平隻怕遠遠在我之上了。”
“誰說的?”歡喜哥忽然一拍自己老子的肩膀:“爸,你當年可是天才啊,草野要真的重新來挑戰你,你難道還會怕了?再說了,再不濟我把我的龍王蘭送給你啊。”
“胡扯,養蘭哪有借别人的蘭花去比的,那不是弄虛作假是什麽?”喬遠帆拍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腦袋:“赢就赢,輸就輸,光明磊落。對了,歡喜,我一直沒有問你,你的龍王蘭到底是怎麽養出來的?”
爸爸你光明磊落,你兒子我就未必那麽光明那麽磊落了,這龍王蘭是怎麽養出來的絕對不能告訴你啊。
于是我們的歡喜哥是這麽回答的:“因爲我是天才的兒子小天才啊。”
奇怪,爲什麽這句話說出來,不但安妮、莫胖子,就連梁雨丹的臉上都有種想吐的表情呢?
“這個是我兒子嗎?”喬遠帆鄭重其事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應該是。”梁雨丹艱難的回答道。
“做過親子鑒定了嗎?”
“做過了。”
“親子鑒定報告沒有給人掉包嗎?”
“沒有。”
“那就真的是太奇怪了,我喬瘋子的兒子又怎麽會這麽無恥呢?”
這個問題大概要困擾喬遠帆梁雨丹夫妻倆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