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子管志濤失蹤了,貝利亞創投根本就是一個騙子公司。
當這個消息在村民中傳開,整個仙桃村都被驚呆了。
還好,消息最先是由村委召開村民公布的。
起碼,這暫時能給村民們一種錯覺:
既然村委能夠那麽鎮靜的公布這個消息,那麽也許他們就有解決的辦法了。
不管怎麽說,徐村長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家的錢被騙吧。
徐村長還是非常感激雷歡喜的,如果不是雷歡喜給他出了這個主意,現在的仙桃村隻怕已經炸鍋了。
可是雷歡喜卻非常清楚,這種平靜隻是暫時的。
過完年,那些青壯勞力都外出打工,村裏隻留下了老人、孩子和不多的女人。
這些人,尤其是老人大多常年生活在仙桃村,在他們的心中就沒有村委辦不成的事情。
可是,一旦等那些在外打工的知道了這個可怕的消息,這些見過世面的人肯定會知道:
這筆錢很難被追回來了。
到時候給仙桃村帶來的動蕩将是災難性的。
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解決的辦法。
他拿出了電話,撥了一個他非常不願意撥打的電話……
……
“徐大格,你在搞什麽名堂!”
新上任的祝南鎮左書記用力一拍桌子,辦公桌上的茶杯晃動了幾下,茶水從杯子裏滲到了桌面。
徐大格——仙桃村徐村長坐在那,低着腦袋一聲不響。
“誰給你的權利,動員全村人集資?誰給你的權利,利用村委的名字向銀行貸款?”左書記怒氣沖沖:“我看你是頭昏了,想蹲大牢了!你這是在破壞祝南鎮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你告訴,怎麽辦?你有解決的辦法沒有?沒有,你就給我回家賣田賣房子,還上村民和村委的欠債!”
也難怪左書記如此大動幹戈。
他剛剛上任,還沒有熟悉整個祝南鎮的情況,仙桃村就給了他這麽個下馬威。
這事要處理不好,弄的整個仙桃村的村民上訪喊冤,他這個祝南鎮的書記隻怕要成爲最短命的書記了。
徐村長渾身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真的可以賣田賣房子就湊夠,他早就去變賣了。
左書記也覺得自己氣糊塗了:“徐大格,你的責任,肯定要追究,而且我告訴你,不會輕。但是在研究決定下來之前,你必須要做的是穩定住仙桃村村民們的情緒,絕不允許出現任何問題。如果出現非正常事件,你直接掂量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吧。”
“是,是,左書記,知道了。”徐村長巍顫顫的站了起來。
“等等。”左書記忽然叫住了他,面色鐵青:“仙桃村有個叫雷歡喜的,幫我把他叫來。”
“左書記,他,他就在外面等着呢……”
……
這是雷歡喜第一次和祝南鎮新來的書記見面。
和之前的婁書記是大學同學,37歲,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帶着一副眼鏡,西裝革履,看得出來平時很注重自己的儀容儀表。
态度還算和藹:“小雷同志,請坐。老婁在進行交接工作的時候,特别向我鄭重介紹過你,對你的評價很高啊。”
“謝謝左書記,也幫我謝謝婁書記。”雷歡喜客氣地說道。
“好了,咱們客氣話也不多說了。”左書記很快帶到了正題上:“仙桃村這次的事件非常嚴重,這在祝南鎮的曆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我聽說你曾經勸過徐大格,他沒有聽你的,一意孤行。他的問題,我們會另行處理。但是當務之急是穩定局面,避免情況失控,對此你有什麽看法沒有?”
雷歡喜想都不想:“想盡一切辦法挽回村民損失。左書記,那些集資的錢,有的是村民的棺材本,有的是準備蓋新房子用的,有的是孩子上學用的。我有一個鄰居,姓孫,叫孫水根,兩口子省吃儉用,好不容易賺下了一點錢,聽說這次又發大财的機會,把錢全拿了出來,還問信用社貸了一筆款子,爲的就是将來讓兩個雙胞胎兒子長大後可以順利的上大學,這些錢拿不回來,兩口子非記得跳河不可,”
左書記微微點頭。
雷歡喜接着繼續說道:“左書記,你和村民們說大道理,沒有用。不是說我們仙桃村村民的覺悟不高,而是這些都是他們的血汗錢,一分錢一分錢積攢起來的,換了誰都舍不得。打個比方,一個村民被騙了十萬塊錢,那是準備給兒子結婚用的。一分錢拿不回來,他們非尋死覓活不可,沒準還會鬧出嚴重事件。你幫着讨回了兩萬,他們心裏會略略平衡。讨回了五萬,他們會對你千恩萬謝。全部讨了回來,非當場給你磕頭,稱呼你爲青天大老爺。”
句句都說到了左書記的心裏。
可是他随即歎息了一聲:“這些道理都對,村民們拿出這些錢來不容易。可是這樣的集資貸款騙局,你清楚,我明白,幕後黑手早就跑到國外去了。案件其實并不複雜,破案甚至相當容易,但要抓到主謀,一個字,難。就算知道他們躲在哪個國家,但沒有個三年五年,要想把這些騙子引渡回國,兩個字,太難。就算真的帶回國了,能不能把錢順利的追回來?四個字,難上加難!”
這個書記說話倒挺有意思的,雷歡喜心裏想道。
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個電話有沒有用。
雷歡喜遲疑了下:“左書記,要不我去想想辦法?”
左書記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小雷同志,老婁介紹過你,你常常會有出人意料的舉動,把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我剛剛上任,就遇到了如此嚴重的突發性事件。小雷同志,如果你真的有辦法解決了,我代表祝南鎮,代表我本人謝謝你啊。”
“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把握。”雷歡喜實事求是地說道:“我隻能盡力而爲了。左書記,如果我沒有辦到,你可千萬不能責怪我。”
“不會,不會。”左書記連聲說道:“你盡管撒開膀子去做,我會親自坐鎮仙桃村,穩定村民們的情緒。”
正說着,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左書記接起電話聽了沒有幾句,立刻皺起了眉頭:
“缪易勝,視察什麽工作?吃什麽飯?你在搞什麽名堂?我剛剛到任,你就準備請我大吃大喝腐蝕我?你給我安心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總搞這些花花腸子!”
說完重重的挂斷了電話。
這個缪易勝也是倒黴催的,偏偏在這個時候招惹到了左書記。
不用猜,既然是大學同學,而且聽着兩人的關系相當不錯,婁書記在交接工作的時候肯定和左書記說過祝南鎮全方面的情況。
這其中肯定就包括仙桃村的雷歡喜和雁湖村的缪易勝。
隻怕缪易勝的形象在左書記心目中也高不到哪裏去……
……
雷歡喜并不想打那個電話的,他不想和賀建軍有過分多的接觸。
可是現在沒有辦法了,有些事實無法通過正規途徑解決的。
比如貝利亞創投,公安機關要先立案,登記被騙人數、被騙錢款,然後是破案是追逃工作……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逃犯被真的追到了,錢款也被追回了一部分,那麽在退還被害人錢款的時候,肯定是按照金額大小來進行工作的。
輪到仙桃村的那些被騙村民天知道要到猴年馬月了。
也許一分錢都拿不回來。
聽說受害者裏損失最慘重的,達到了三千萬的巨額資金。
“歡喜,這事相當麻煩。”在燕姐的辦公室裏,賀建軍皺着眉頭:“我托一些朋友去仔細的打探過了,貝利亞創投的幕後老闆叫蔣冠先,早年做點小生意,後來玩起了空手套白狼的遊戲,被他蒙到了不少錢。兩年前弄起了貝利亞創投,許以高額利潤,拆東牆補西牆,幾個月前資金鏈就已經出現了斷裂的危機,随即開始秘密轉移資産。過年前人就潛逃出境。現在貝利亞創投的賬面上隻剩下了區區的一百多塊錢了……”
果然和自己猜測的完全一樣,雷歡喜苦笑了一聲:“軍哥,知道這個叫蔣冠先的跑到哪裏去了嗎?有沒有可能把他給帶回來?”
“難啊,難。”從來不說難字的賀建軍接連說了兩個“難”:“我在衡明市的朋友抓到了蔣冠先一個沒有來得及逃跑的心腹馬仔,據說他跑到了南美的一個小國,具體在哪裏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可以确定的是,那個南美小國和我們國家肯定沒有引渡條例。”
雷歡喜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
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像這種小國在地圖上都未必能夠找得到,一旦跑到了那裏,等于把一根針扔到了大海裏,想要找到談何容易?
就算你知道他在哪個國家又能怎麽辦?
看樣子想通過蔣冠先這條路追回損失是不太可行的了。
賀建軍看了看雷歡喜:“歡喜啊,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抓到他,我沒有辦法了,畢竟我的手可伸不到國外去,可是讓他吐出一部分的錢,我也許有點辦法。”
恩,這個意思雷歡喜就不是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