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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子陵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飄渺感覺。
她沒有感官,但是卻能清楚的看到眼前的一切。藥草芬芳,流水潺潺,青竹小樓河邊立,人間仙境不似真。
“這是哪啊……”她來回飄蕩着,不時掠過一畖畖侍弄的整整齊齊的藥田,驚訝之餘又有些欣喜。這些藥草一看便知道是人爲栽培的,所以無論這裏是哪,都應該是有人居住的。
隻要有人,她就知道自己是在哪兒了吧。
“有人嗎?”她停伫在竹樓前面,低聲問道:“請問有人在嗎?”
無人回應。
她忍不住就推了一下那竹門。
就好像穿過了一團迷霧,她整個人一下子就穿過了竹門,呆立在了竹樓内。
“我已經變成鬼了?”她感覺自己是存在的,但是卻看不到自己的身體,更别提知道自己是誰,怎麽來的了。
四周圍寂靜無聲,就好像一片死域。
她左右看了看,見到貼牆放着的一排又一排的竹架,林林總總的瓷瓶整齊的擺放在上面。四面角落裏各放了一個高腳的木幾,上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但是嚴子陵感覺原本應該是有東西在那的,不過是被後來的人給拿走了。
就像竹架上空出來的那些地方一樣。
咦?
後來的人?
她驚訝于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變成了鬼,但也不能就這樣随便的闖入人家的屋子吧。”她隻囫囵看了一遍,然後又飄出了竹樓。小溪流上散發的氣息令她十分舒适,她便沿着小溪一路飄了過去。
不多時,她便來到一處白蒙蒙的看不到邊界的地方。
“怎麽穿不過去?”她來來回回沖撞了十幾次,居然拿這厚厚的白霧一點辦法都沒有。貼着這一圈白霧飄了好半天,她才終于明白過來。
這地方根本就是個籠子。上下左右全被堵上了,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
她十分沮喪,便又飄回了竹樓。既然這裏沒有人,她便也默認這竹樓是無主的了。上上下下折騰了一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竹樓下找到一塊石碑。
“鴻蒙之玉,可奪魂煉魄?”她讀一段想一會兒,心裏越來越驚訝。等到上上下下的文字全都通讀完畢,她忍不住就從竹樓下飄了出來,暗暗想着“讓我出去”。
整個人就好似從一個蛋殼裏掉進了一處深淵中。四周黑漆漆的,過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的分辨出是間屋子。不過,因爲光線太暗,這四周除了不時飄動的幡布還能叫人看出個大概外,其餘的一切都模模糊糊隻能感知出一個輪廓。
看來還是夜裏呢。
所以她一閃身便又退回了空間。在這空間内,她不知日月,沒有疲憊。除了按照石碑上所寫的那般淬煉魂魄,便是在竹樓内折騰那些瓶瓶罐罐。時間長了,她想起的記憶便越發的多,整個人也變得越發沉悶起來。
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父母親朋,自然也想起了周思敏。
一種鈍鈍的痛帶着甜蜜在心中散開。她既爲倆人陰陽相隔而絕望,又爲能親手救下對方而歡喜。
她隻希望自己的死沒有吓到對方。
“這就是那塊玉佩了吧。”她明白了過來,便也知道郁小仙那些所謂的神通是怎麽得來的了。
魂魄漸漸凝實後,嚴子陵默默在心裏念了聲出去,下一刻便站在了空間外頭。
不過,待她慢慢看清眼前的一切後,心裏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
這……
這不會是個寺廟吧?
巨大的金身菩薩立在她的面前,眼神慈悲而淩厲,表情肅穆又莊重。袅袅的香氣從香爐裏綿綿升起,新鮮而光潔的瓜果供奉在案桌上。穿着灰衣的比丘尼不時從她身邊穿過,卻對她的存在視如無睹。
嚴子陵心虛的等了等,卻沒等到自己這個鬼會被傳說中的金光剿滅掉。時間越長,她便越發膽大起來,繞着屋子轉了轉,卻發現自己出不了這間菩薩大殿。
這就是菩薩對孤魂野鬼的束縛?
将他們都束縛在她身邊,好讓他們沒法出去害人?
可也不是所有的鬼都是壞的話!
菩薩這麽做,真是欺鬼太甚。
嚴子陵便氣呼呼又飄到了菩薩面前,懸空與那金身菩薩對視,卻是越看越覺得這菩薩眼熟的很。
“求護國将軍保佑,保佑我家王妃順利生産。”
耳邊突然傳來這麽一聲念叨,嚴子陵頓時就傻了。
護國将軍?
這菩薩名叫護國将軍?
她就說這菩薩怎麽這麽面熟呢!感情這不是菩薩,這是她自己?!
可這是誰給她立的金身佛像啊……
飄飄蕩蕩的下落到求神拜佛的女子身邊,她不由又驚訝的叫了一聲。
“芍藥?”
這不是在周思敏身邊伺候的丫鬟嗎?
這麽說,對方方才所求是爲了周思敏?
嚴子陵頓時就激動起來,大叫着企圖讓芍藥知道她的存在。
可任憑她怎麽喊,怎麽叫,那芍藥就是一無所覺。
她上蹿下跳的,極力想搞出點動靜出來。可是努力了半天,卻隻能眼睜睜看着芍藥離去的背影……
無比沮喪的退回到了空間裏頭。嚴子陵漂浮在了一顆大樹的枝桠間。她沒有重量,大樹不會承托她。不,不僅是大樹,一切的一切,包括大地都不會承托她一下。
她隻能想象自己是一朵雲,飄在樹頂俯視大地;又或是想象自己是一團霧,包裹着溪流草木與天地同生。
周思敏要生了嗎?會生個兒子還是女兒呢?會像周思敏還是李延年呢?
嚴子陵的思念鋪天蓋地,她既高興又難過,卻又突然覺得生活有了期待。
第二日,她早早就出了空間等待,果然在快要到中午時又守到了芍藥出來。
她雖然不能化實,卻能用意念控制空間裏的物品移動。這芍藥給周思敏求平安,她便給對方找點平安藥來。
“求護國将軍保佑王妃順利生産。”芍藥又求了一支香,禱告了一番後起身将香插入香爐。
不過待她回身再要磕頭時,卻赫然發現蒲團上多出了一個小瓷瓶。
芍藥左右看了看,卻是什麽人都沒看到。
“這是?”她撿起那個瓷瓶看了看,見到上面赫然寫了三個小字:榮養丸。
怎麽憑空冒出這麽一個東西來?
見鬼了?
可這是佛堂聖地,妖鬼都不敢進來的吧?
難道真是護國将軍賜下的仙丹?
芍藥轉頭恭恭敬敬的給嚴子陵的金身像磕了幾個頭,然後滿腹疑慮的揣着那瓶藥離開了。
嚴子陵看着對方的背影,心中充滿了喜悅。
郁小仙的榮養丸比不得送子丹那麽有名,卻也是一藥難求,聽說隻有太後得到過一瓶,吃了之後百病不生,是十分滋補的名藥。
希望這藥對周思敏有用。
她卻不想,這般憑空冒出來的東西,王府壓根就不敢往周思敏身邊送。
“你确定這藥是憑空冒出來的?”李延年捏着手裏的細瓷瓶,沉聲問芍藥道:“你把你當時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都講一遍。”
芍藥有些莫名:“奴婢沒做什麽啊。就跟平日一樣,求護國将軍保佑王妃順利生産。”
周思敏的預産期快要到了。越到這日子,沒有經驗的芍藥就越是幫不上忙。她心裏着急,便日日跑到五裏坡外的将軍殿那裏給周思敏求神拜佛。
那将軍殿位于新的龍王廟裏。因爲大名鼎鼎的護國将軍半年前在此地飛升,與衆目睽睽之下化爲仙土歸與地下。所以原本荒廢的山廟再一次成爲聖地,并由賢王府和國公府共同捐資翻新了龍王廟,然後就在這新的龍王廟裏給嚴子陵建了一間将軍殿。
後又遷了附近的一座庵堂過去,讓那些比丘尼日日去打理将軍殿。
“這事先不要跟王妃說。”李延年陰沉了好幾個月的臉今日終于有了一絲晴朗:“待王妃生産後,做完月子再說。”
周思敏的情緒好不容易平穩下來,最近實在不宜再過多波動。
芍藥鄭重應是。
“那奴婢明日還要去将軍殿嗎?”她又問。
李延年将手裏的瓷瓶握緊,想了好一會兒才沉吟道:“去吧。每天待上半個時辰,就當護國将軍還在,與她說說外面的世界。”
當日嚴子陵突然橫死,周思敏将其周身暗器取出後,流淌的鮮血将那摔碎的玉佩都浸紅了。再然後,那玉佩突然光華大放,而嚴子陵的身體卻是越發淡薄。他害怕那玉佩妖異,便強行将周思敏拖到了一邊,然後便看到嚴子陵淡漠的身體散成了一團團晶亮的東西,憑空消失在了龍王廟裏。
衆人都看傻了。
包括知道那玉佩妖異的他。
他原本以爲是玉佩爲了恢複原狀而吸收了嚴子陵的屍身,可是後來無論他怎麽找,都沒找到哪怕一粒玉屑。
周思敏哭暈過去,還差點流産。
嚴家人也是傷心至極,掘地三尺也沒找到嚴子陵的屍身。
沒辦法,他隻好将這些人集中到一塊,給他們說了郁小仙的事情。
衆人居然重新升起了希望,覺得嚴子陵也會如郁小仙一樣死而複生。
就算不能死而複生,那也一定是成了神仙去享福了。
李延年雖然對這樣的想法嗤之以鼻,但是見到别的所有人、包括周思敏都變得開朗高興起來後,他便也默認了這種說法。
一向不信佛的他第一次捐了座寺廟。
卻沒想到時至今日,他真的有了嚴子陵的消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