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聽這話,周身氣勢一收,臉色都舒緩下來了。
“她倒是個懂事的。”他沉聲道:“你去将衛王獻上來的那套紅珊瑚石差人送到用永壽宮去。母後最喜歡那等紅豔豔的物件,朕倒給忘了。”
富公公聽了,忙贊了一聲:“聖上這般孝順,太後娘娘知道了,還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直說的皇帝也微微勾起了唇角,他才退後了兩步,一邊給那擡禦攆的人使眼色,一邊又差人去搬珊瑚。
擡禦攆的小太監們忙小步上前,皇帝這會兒心情舒緩了,便也不急着亂走了,這就上了步攆。
幾個小太監一起身,然後便步伐穩健的朝着永壽宮而去。
富公公倒是腳程快,底下人辦事也利索,幾乎是皇帝剛到了永壽宮門口,那擡紅珊瑚便也跟着進了大殿。
幾個妃嫔都在,聽聞皇上到了便急忙上前來迎。紅白相間的一字排了開去,仔細數數卻也沒幾個人。
皇帝揮揮手免了她們的禮,然後便急步上前給太後施禮,口中道:“母後,您這是剛睡醒?”
太後蔫蔫的回道:“哪裏睡得着啊……”
太後已經快七十歲了,身子骨一時好一時壞,是以宮中事務從不教她插手煩心。今日皇帝一進門,便感覺氣氛不對,見太後也沒個笑模樣,心裏便有些不悅。
他轉身對着幾位嫔妃斥道:“你們都是怎麽伺候的,還是誰又拿那些個煩心事來擾了母後的清淨?”
聲音飽含威勢,不僅吓得貼近他的幾個宮妃一陣緊張,連忙下跪,便是正在門口準備進門獻禮的富公公都吓了一跳。他急忙擡手示意擡珊瑚石的太監們先别進門,然後獨自跨過門檻,默默走到了皇帝身邊。
太後見皇帝發火,便又擺手勸道:“你吓唬她們做什麽?不關她們的事。張嬷嬷,都叫她們起來,讓她們坐下。”
然後又朝着皇帝招手:“你且過來,母後有事情要問你。”
皇帝一轉頭,臉上還帶着迷惑的神情:難不成這事還跟他有關?是他哪裏做的不好,叫太後憂心了?
當下也不多說,往前走了走,來到了太後身邊。
太後又招手:“附耳過來!”
皇帝便老老實實将耳朵貼上去,然後便聽太後在他耳邊低聲問道:“你那毛病是不是給治好了?”
那毛病?
皇帝心領神會,臉色一紅,低聲道:“母後怎麽好好的又關心起這事來了?兒子不都告訴你了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不……不行啊……”
他都四五十歲的人了,被問起那事來,本能的就想要避開。
尤其是問出這問題的人還是他的親娘。
太後一聽,臉色一沉,當即便轉頭朝着身邊的嬷嬷怒喝道:“将那賤人給哀家拖進來!”
皇帝一聽,這不對啊!這還真有事啊?
當即便順着太後的目光看了過去,便見到兩個嬷嬷一人架着一臂,将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子給押了進來。
“跪下!”其中一個嬷嬷毫不客氣的照着對方的腿窩就來了一腳,将那女子一下子給踢的跪在了地上。
皇帝一驚,轉頭問太後:“母後,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太後聽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罵道:“這賤人yin亂宮廷,懷了孽種!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既然皇帝那病還沒好,那就說明這女子懷的不是皇帝的種,而是不知道從哪裏溜進來野鬼的孽種!
太後鼻子都氣歪了,敢帶皇帝的綠帽,真是吃了天大的狗膽!
可是那女子聽了太後的話後,卻是立刻就擡起了頭,朝着皇帝哭求道:“聖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您寵幸的,還留了字在牆上的……”
女子一擡臉,皇帝便見到了對方的模樣。若說這女子是個絕色,倒也說不上。勉勉強強算是個清秀而已,但是她哭起來時還真是别有一番風韻,叫人忍不住就想欺負她,叫她哭的更兇些才好。
這麽想着的時候,他竟有些幹渴,咽了咽口水剛要說話。那邊貴妃卻又開口了。
“你住口!”她是個櫻桃小嘴的美人兒,但是一張口卻天生含了一股令人想要臣服的威儀:“yin亂宮廷是死罪!再狡辯,就讓人查了你的籍冊,夷你三族!”
其他妃嫔也是紛紛點頭,有些甚至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來。
那女子果真被吓住了,聲音一頓,便啞然的抽泣起來。
“拖出去吧。”太後頗覺晦氣,擺擺手嫌惡的說道:“打死了扔出宮去。”
那兩個嬷嬷忙上前準備拖人,而那女子則驚恐萬分,身子抖的跟篩糠一樣,卻又不敢求饒。
“慢着……”皇帝卻突然開了口,然後在衆人驚疑的目光裏轉頭對太後道:“母後,這女子……說的都是實話。”
他也是有些激動,聲音裏也飽含喜意,但又有那麽一點尴尬:“上個月還是上上個月吧,朕……寵幸過她。牆上的字是小太監留的……”
他都多少年沒翻過宮裏妃嫔的牌子了,不舉的事實真是想瞞都瞞不住。是以那日吃了開國侯府送來的秘藥後,一時間情難自抑,便随意拉了一個伺候花木的宮女子行了歡好。完事後叫了一個小太監在牆上留了字迹,隻等着這女子懷孕後再補充記錄。
因爲失望了太多次,因此對這一次的歡好既有期待,又有些害怕。期待的是畢竟那藥還有些作用,竟能叫他舉了;害怕的是這藥就隻有這麽一次的效果,能證明他沒病就隻好等這女子懷孕。
可這懷孕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出來的,又加上這個月國事繁忙,他便将這事給忘了。但是今日一見這女子,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的,他就不禁想起那日将她壓在身下後,對方那無法抑制的哭叫。
他居然又興奮了。
太後一聽,臉上頓時就是一喜,但随後又有些懷疑的看着他:“你剛才不是說……”
她臉色微微一沉,擺擺手讓衆人都下去,隻留了皇帝和那女子外加幾個心腹,然後嚴肅的盤問皇帝道:“你不會是心軟了,想放過這宮女吧?”
十幾年的老毛病了,怎麽說好就好了!
皇帝一聽,臉色發苦的說道:“母後,兒子何必要騙您?您不信,可以派人到那牆上看看。”
富公公也在一旁插嘴相幫:“太後娘娘,聖上可從不在您面前說假話的。雖然那日不是奴婢跟着的聖上,但是奴婢相信聖上所言都是真的。”
太後這才相信了,頓時歡喜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你全好了?”她興奮的問道:“是哪一位禦醫給你治好的?”
皇帝聽了,便躊躇了一下,然後道:“說好也沒好,兒子看其他女人還是一樣……不行……”
他真是難爲情,卻又不得不給自己母親解釋清楚:“隻有看到這個丫頭才好了……”
沒敢将自己胡亂吃外面人給配的藥這事洩露出去。一是怕太後責怪他不小心,二來也不想承認這不舉真是他自己的毛病。
太後自然是向着自己兒子的,一聽這話,便立刻斬釘截鐵的說道:“看來之前真是哀家想岔了。隻怕是那些女人都入了宮,變成了木頭叫你看不上眼吧?”
她一邊說一邊就端詳起跪在地上的宮女,啧啧贊道:“這模樣雖算不得好的,但是身子骨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
原來兒子喜歡的是這一款的啊。那往後可叫人注意點了,若要遇到與這宮女相似的貴女,也好弄進宮破了皇帝不舉的傳言啊。
畢竟這宮女的身份也太低了。
“張嬷嬷,拉她起來坐吧。”太後吩咐旁邊人道:“椅子上給墊兩個厚一些的墊子,别叫她驟然受了涼。”
張嬷嬷忙應了下來,又去請那女子到旁邊坐下。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一個人的命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那女子一看,那椅子不是剛才貴妃坐過的嗎?頓時就吓得直往後縮:“奴婢……奴婢不敢……”
這要讓貴妃知道她坐在對方坐過的椅子上,不揭了她的皮才怪呢!
可太後卻皺眉訓斥道:“讓你坐你就坐!給你坐,是看在你有了身孕的份上。你這肚子裏甭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咱們天舟最尊貴的主子。你以後可要多長點心思,将你這肚子給伺候好了,知道嗎?”
到底還是出身太低,唯唯諾諾的上不得台面。
太後很遺憾,自己的兒子居然喜歡這一款。但又無可奈何,更何況對方還懷了她的孫兒孫女呢,這語氣呢便也是淡淡的責怪中帶着關切,也不敢吓到她。
那女子這才挨着椅子邊做了下來,看的一旁的嬷嬷擔心不已,生怕她從椅子上摔下來,傷了龍胎。
“你叫什麽名字?”太後見她坐下後便問道:“來宮裏多長時間了?”
那女子聽了,便低頭回道:“回太後娘娘的話,奴婢名叫趙湘,來宮裏已有一年多了。”
其實她原來叫趙湘妃,隻是買她的人覺得妃字犯忌諱才給隐去了。
“是香味的香嗎?”太後又問。
趙湘搖搖頭:“是湘妃竹的湘。”
皇帝一聽,頓時就覺得這名字十分貼切:“确實是人如其名。”
就跟水做的一般,一戳就流淚。想着想着,他的思緒又拐到了床笫之事上,腦中各種場景浮想聯翩,倒弄得自己又一次尴尬起來。
太後卻微微皺了眉頭:“懷了孩子,這心思就不要那麽重了。皇帝,你給她賞個位份,叫她就先住在哀家這裏吧。”
這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也好幫着皇帝破了那不堪的傳言。
皇帝欣然點頭:“那就先賞個美人的位份吧。日後若是誕育皇嗣有功,自然還有封賞。”
于是不到半日,朝野上下便都知道宮裏多了一位懷有龍胎的趙美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