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敏領着秦芳芷往院子裏走去。
“你就不好奇嗎?”沉默了一會兒後,秦芳芷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聽那馮家大夫人的意思,這是有人看上你了,正要說你的親事呢!”
周思敏的腳步微微停了下,轉頭看了秦芳芷一眼:“你知道?”
語氣有些複雜。
秦芳芷眼睛一亮,仰起那張精緻的小臉得意的說道:“那是自然。”
她想周思敏一定是急壞了,巴不得馬上就知道向她提親的是哪一位吧。所以她愈發的拖着不說,隻等着周思敏開口求她。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周思敏好似一點兒也不着急,轉過頭哦了一聲,然後便道:“前面就是我表妹的院子了。你要不要去找她玩?”
啊?
秦芳芷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居然覺得自己被氣到了。爲什麽周思敏一點也不着急呢?
“我不去。”她停下腳步,轉身就坐到了一旁的涼亭中,不高興的說道:“你是打算找郁嘉琪那個臭嘴巴來幫着你打探?哼,除非你求我,不然我可不會告訴你馮大夫人是給誰提的親。”
周思敏見她不肯再走,便隻好轉頭也進到了涼亭裏。她沒有坐下,隻站在亭子裏高高在上似的俯視着秦芳芷說道:“我爲什麽要求着你呢?馮大夫人的兒子馮添勇今年也有十四了吧……”
她慢悠悠說着。
秦芳芷卻一扭頭,鄙夷的反駁道:“你這眼光還真是高的沒譜了。人家馮添勇是長房長孫,将來是要承嗣整個家族的。就你這樣的身份,夠格到馮家做個宗婦嗎?沒的叫人笑掉了大牙。”
她說着說着又笑了起來,急不可耐的爆了料,想要看到周思敏那淡定的面容下大驚失色的模樣:“不過這馮大夫人來給你說的人呢,也是馮家長房的,不過卻隻是個庶子。雖然人家隻是個庶子,但是比起你的身份卻也高貴了不少,所以你這一次也算是高嫁了。”
可是周思敏臉色未變不說,還微微笑着對秦芳芷謝了一聲:“那也不錯啊。思敏多謝秦小姐告知了。”
她立刻就知道了秦芳芷說的那人是誰,并且十分高興。因爲她很清楚,倉氏再糊塗也不會讓自己嫁給對方。
可這根本就不是秦芳芷想要看到的結果啊。
“哦……你在這京城裏呆的時間短,所以還不知道那馮家老二是個什麽樣的人吧?”秦芳芷恍然大悟,便又給周思敏熱心的解釋起來。
可周思敏哪裏需要聽她講呢。馮添德是個什麽德行的人,她可比秦芳芷還要清楚呢。
可秦芳芷卻好似不懂周思敏的不悅似的,巴拉巴拉的講的十分興奮:“知道人家都叫他什麽嗎?馮家二傻!就是說那馮家老二是個傻子你知道嗎?聽說他生下來就是個癡呆,長到五歲了才會叫人,如今已經十四歲了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我說周思敏,你不會天生就吸引這些癡傻的人吧?找了個學生是個傻的,如今再說個親事夫君也不聰明……哈哈哈……”
笑的瘋狂無比,卻不知從哪裏彈進來一個石子,一下子就從她的嗓子眼裏掉了下去。
周思敏卻沒有注意到秦芳芷的異狀,隻是頗有些厭惡的對她說道:“秦小姐還請慎言。郡主身份高貴,可不是我等平民百姓能議論得了的。我知道你生母早逝,但是你還有後母,她就沒教過你禍從口出嗎?”
秦芳芷卻根本沒聽清周思敏講的是什麽。她隻覺得嗓子眼裏刺疼刺疼的極爲難受,那石子一路從喉嚨口直往下滑,冷冰冰的刺激的她無比清晰的感知了它的路徑。
“咳咳咳……”她蹲在地上想要将石子咳出來,但是無論她怎麽努力,那股冰冷還是一路滑進了她的胃裏,刺激的她想要嘔吐。
在秦芳芷身邊伺候的丫鬟吓壞了,以爲秦芳芷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便不停在她背後拍着。
“秦小姐這是怎麽了?”周思敏看到秦芳芷蹲在地上好似要吐出來的樣子,眉頭一跳,便極爲嫌棄的往旁邊去了去。
而周星的眼神則有意無意總往涼亭對面的假山上瞄。
“是誰往我嘴裏丢的石子!”秦芳芷嗆的眼淚都出來了,站起身左右看了看然後指着周思敏罵道:“你在院子裏藏了人暗算我!”
周思敏都沒力氣跟她糾纏,嘲諷道:“秦小姐,現在風大,你閃了舌頭我也不怪你。但是一會兒回家告狀的時候,可得想好了怎麽說才能讓你母親信了你。你來郁家時可提前通知我們了?我既然不知道你會過來,又哪裏來的時間和機會找人埋伏在這裏暗算你?”
她停了停,用一種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看着秦芳芷道:“再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小姐可是自己要停在這裏的吧?”
若不是擔心對方會在院子裏瞎轉,周思敏早就轉身離開了。她并沒有多少耐心陪一個對她有敵意的女人聊天賞景。
“你!”秦芳芷被說的語塞,甚至也懷疑那石子是不是被大風給吹來的了。但是當她一瞥眼看到站在周思敏身邊的周星時,電石火光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是她!她不是有功夫嗎?剛才定是她暗算的我!”
然而周星卻跟個木頭樁子一樣,任憑秦芳芷的手指都要戳到她的鼻子上了,她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秦小姐,你哪知眼睛看到周星暗算你了?你是看她彎腰了還是擡手了?”周思敏火了,聲音微微挑高了一些對着秦芳芷說道:“無憑無據的,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的丫鬟?姓秦的,我告訴你吧,我忍你很久了。你再這麽蠻不講理的撒潑耍賴的話,我這就讓我的丫鬟将你扔進池子裏去!”
大概是周思敏這一瞬間所爆發的戾氣太盛,秦芳芷忍不住就往後退了兩步。她就知道,這周思敏慣會裝模作樣。剛才在母親和馮大夫人面前時還裝的一副知禮儀懂進退的貴女樣子,轉身一變馬上就成了要對自己喊打喊殺的潑婦!
而秦芳芷最看不起的就是對方那裝出來的模樣,最害怕的則是周思敏此刻這般要殺了她的樣子。
不過秦芳芷身邊的丫鬟倒是個厲害的,見狀馬上就站到了秦芳芷身前護着對方道:“周小姐,您竟敢威脅我們侯府的小姐,若是我們侯爺知道了,他絕不會饒了你!”
秦芳芷得了丫鬟的保護,膽子也大了,便附和着叫道:“就是!周思敏,你憑什麽這麽嚣張?你父親就是個白丁,你就是個賤民,再要挑釁與我,信不信我找人做了你?”
要比誰的聲音大嗎?她也會啊!
可是周思敏這次卻沒有發怒,反而極其平靜的盯着這一主一仆問道:“你确定你要找人做了我?爲什麽呢?殺人不是犯法的嗎?你就不怕?”
秦芳芷以爲周思敏是要朝着自己服軟了,便叫嚣道:“怕?那又不是我動的手,我怕什麽!再說了,做了你就一定要殺了你嗎?我也可以找幾個男人上了你啊!你别以爲身邊跟了一個會武功的丫鬟就能有恃無恐了。沒聽說過這樣一句諺語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這京城裏,任你以前再厲害,也鬥不過我!”
一邊說一邊已經從那丫鬟的身後探出了了頭,極爲得意的朝着周思敏放着狠話。
周思敏卻勾了勾唇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開國侯府的嫡小姐竟是這樣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你母親還真不該幫你去了以前那醜陋的模樣,至少以前你還是表裏如一的,現在呢,倒是面善心惡,端的叫人覺得惡心!”
找個人做了她?
周思敏本能的就不相信。不過對方既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就已經是不可原諒的大過錯了。
秦芳芷被周思敏捉住痛腳,頓時就氣的心肝都疼了。她最恨别人提她的過去,過去對她來說根本就沒辦法去回憶。
“你才醜呢!”她氣的大叫,恨不能從丫鬟後面撲上前将周思敏給撕碎了!
“醜八怪。誰讓你對着我表姐大吼大叫的?”
正在這時,一個清脆的童聲傳進了秦芳芷的耳内。
她回頭看去,便見好幾個圓滾滾的還未長開的小男孩站在不遠處,隔了一條小石子路目光鄙夷的朝着她就看了過來。
面對周思敏時,她面前是有丫鬟擋着的。如今轉了身,卻是直面了那幾個小孩。
郁嘉義縱然年紀還小,在這一群小孩中卻端的是個孩子王了。之間他繃着一張臉,嚴肅的說道:“我表姐剛才真是說錯了。你哪裏是面善心惡,你根本就是面惡心也惡。在我們郁府的花園裏威脅我們郁府的至親,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那你現在就壓一個給我們看看?”
方才還說的頭頭是道的秦芳芷此刻面色煞白,張口結舌的根本就沒辦法跟郁嘉義對答。
周思敏一個忍不住就笑了出來。領着周星上前,和幾位少年郎君屈膝見了禮,然後朝着郁嘉義溫和的說道:“嘉義表弟,你是男孩子,和我們這些小女子饒舌幹嘛?還不快帶着幾個弟弟溫書去!”
看這幾人行走的方向,應該是去郁家的内書房。因爲幾人年紀都還小,守内院的婆子見他們有郁嘉義帶着,便擡擡手就将人都放了進來。卻不料在這唯一一段要經過花園的路上,巧合的聽到了秦芳芷那一番惡毒的威脅。
誰讓秦芳芷的聲音太大了呢。
這幾個小孩子雖然年紀小,卻沒有胡亂說話,一個個的乖乖站在郁嘉義身後,就好似郁嘉義領着的一群娃娃兵。
郁嘉義端着一張臉,對周思敏先行了一禮,然後才道:“表姐,我這就帶他們讀書去。但是您也别和這惡毒的女子待在一處了。若她惱怒之下真的害了你,縱然這邊有我和幾位哥哥幫着您作證,但是給您造成的傷害又怎麽彌補的過來呢?”
竟和郁正身一樣巴拉巴拉的講了一大通道理。
周思敏都懷疑他是投錯胎了。這應該是大房的孩子吧,怎麽就做了二舅舅的兒子呢。
“我知道啦。”她笑眯眯應承道,也不管身旁的秦芳芷臉色有多難看,隻是催着他們趕緊離開道:“你們也快些走吧。被外祖父看到了,你也要被數落。”
這些人看年紀應該是與郁嘉義是一個圈子的同窗,年紀都不算大,出身卻不會簡單。而秦芳芷剛才那一番話叫這些人聽了去,縱然他們不敢亂傳亂說,卻一定會告知自己的父母。
而告知了他們父母,和告知整個京城還有區别嗎?
所以秦芳芷完了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