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周思敏皺了皺眉:“無緣無故的,她送我禮物幹嘛?”
一向有些呆的周星,這回卻偷偷先觑了周思敏一眼,見對方沒有發怒,才又道:“将軍說,這些送給您做添妝。”
屋子裏一陣靜默。
“添妝?”周思敏錯愕的說道:“我又沒要成親,她送的什麽添妝啊!”
這可真是沒來由叫人覺得要發笑呢。
周星搖了搖頭:“将軍隻說怕時間來不及,其他的也沒多解釋。”
她也猜不透将軍的想法。隻隔了一個多月,将軍整個人都頹廢了好多,也不知是不是爲了周孝南的事情煩神煩的。
“來不及?”周思敏愣了愣:“什麽來不及?”
周星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芍藥便猜測道:“不會是周家已經給小姐您訂了親事吧?要不然将軍怎麽會這麽說?”
來不及再跟小姐在一起了?芍藥默默想了一下,一時間倒有些臉紅起來。她這是怎麽了?竟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話也就在我們這裏說一說。回頭要是傳到了外面,我還要不要做人了?”周思敏橫了芍藥一眼,臉色微紅。親事還沒影呢,就有人給她送添妝了,傳出去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再有,父母那邊有祖父看着呢,哪可能随便就給自己訂下親事?就祖父那性子,是巴不得将自己嫁到京城來呢!
周星點了點頭。她又不是那多嘴的人,主子這麽說真是多此一舉。
芍藥也應了一聲:“小姐,若有人問起,您就說是将軍給少爺小姐入學監的賀禮好了。”
那一箱箱的裝的那麽嚴實,每個箱子都上了鎖,沒有看到禮單,誰都不知道嚴子陵送了什麽。再有,小姐這邊父母都不在,這些東西就全由她自己保管着。也不用擔心有人來貪了。
從小在周家堡那種地方長大,時時就被教育着要守好主子财物的芍藥,一碰到這些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不能讓别人貪了小姐的财物。周思敏若要知道芍藥有這樣的想法,怕是連笑都笑不出來。
“就照芍藥說的去辦吧。”她也沒放在心上:“周星,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還是先下去歇着吧。回頭讓周辰把禮單拿來我看一下就行。”
收了人家的東西,以後還得找機會還回去的。這樣的人情往來,哪能隻進不出?但是嚴子陵好像沒有成親的意向,她這份人情還真不好還呢!周思敏默默想着:難不成要等對方過生日的時候再送?
她這會兒想的輕松,但是當周星将東西全都清點搬到周思敏房裏來時,卻将她吓了一大跳。
“一共是七十二箱。”周星将那七十二把鑰匙拎出來交到周思敏手上。
這些箱子都不大,小巧玲珑的就跟她放筆墨紙硯的提籃差不多。周思敏頭疼的接過鑰匙,翻了翻那禮單,心中的無奈感更是無法明說!
嚴子陵!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一匣子紅寶石,一匣子藍寶石,一匣子翡翠,一匣子白玉……
還有各式钗環首飾,幾乎是每個種類都裝了一匣子。她估摸着自己就算每天帶一樣,這輩子都不一定能輪的過來。
“周辰,你給我把這些東西全都裝回馬車,連夜給你們将軍送回去!”周思敏啪的一聲将鑰匙和禮單拍到桌上,陰着一張臉惡狠狠的說道:“她這是給我送添妝嗎?不知道的還當是送的聘禮呢!”
一時間口不擇言,竟是什麽忌諱都講出來了。
周辰讪讪笑了一下,心想,将軍可不就是想給您送聘禮的嗎?隻不過這世人不允許罷了。
小心将那禮單和鑰匙又往前推了推,周辰道:“主子,您這是爲難屬下呢。這些東西這麽貴重,若是叫屬下給弄丢了,賠上十條命也換不回來啊。”
笑話,她要是将這些東西送回去,就算将軍不削死她,周星都能輕易将她給結果了。
“那就讓周星去辦!”周思敏憤怒的低吼道:“她有本事拖回來,就有本事拖回去!你現在就去,給我将她拖起來!”
虧得她還體貼的讓對方去休息了。可對方做了什麽?送了這些東西過來,她就是給嚴子陵過到一百歲的生日也湊不全相同分量的賀禮啊。
周辰卻不肯接那鑰匙還有禮單:“主子。周星是屬下的師姐,屬下可不敢去擾她清夢。她會劈了屬下的。”
然後便好似有人追着她一樣迅速逃出了屋子。
周思敏又将目光轉到了芍藥身上。
芍藥也連忙擺手:“小姐,奴婢也不敢的……”
周星武功高,性子冷,生氣的時候不喊不叫,一個冷眼丢過來就能叫滿院子的奴才魂飛魄散。
周思敏也知道這東西卸了下來,就很難再送回去了。她又氣又惱,卻又十分無奈,這嚴子陵就沒做過一件靠譜的事,混不吝的就好像一個任性的小孩。
“禮單鎖起來。鑰匙你來管着吧。”她想不出好辦法,隻好妥協的說道:“等我回安溪問問她到底是怎麽了。”
之前還纏着她做那些**的事情,現在又故作大方的送什麽添妝禮。這到底是要放手呢還是祝福自己找個好姻緣?
想不通。
芍藥連忙應下。周思敏越發倚重她了,身邊的貴重物品全是給她保管的。如今又添了這些貴重的東西,她隻覺得身上的擔子也越發重了。
将東西鄭重的收了起來,芍藥跟周思敏告了假後又匆匆出了門回到郁府後面的巷子裏。這裏和郁府隻有一巷之隔,住着的都是郁府的家生子。每四戶人家共一個院子,聯排看過去,院子接院子的一眼竟看不到邊。她往東邊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貼了桃符的院門前,推門就走了進去。
“阿爹。梁嬸嬸。”
院子裏有個四五十歲的漢子再劈柴,兩邊的晾衣繩旁有個年約三十的婦人在收衣服。芍藥一進門就對着這兩人喚道。
“芍藥又回來啦?表小姐可真仁厚,見天的放你的大假。是不是身邊伺候的人太多,用不到你了?”梁嬸嬸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說出的話有些怪。
芍藥爹聽了這話,立刻就停下了手裏的活,朝着梁嬸嬸毫不客氣的說道:“芍藥福氣大,跟了個寬厚的主子。趙家的,你若是眼紅,就去求一求老夫人把你調出黎黎院。站在這裏跟我女兒擡扛,你們家老趙可真是臉大!”
都是在府裏伺候人的,誰又比誰更高貴了?芍藥爹最是看不得别人欺負他的幾個兒女,芍藥自小就離了家,不多疼一疼都對不起她投胎到了自己家裏。
趙梁氏氣的不行,卻也不敢再多放肆。芍藥伺候的這個表小姐可真不簡單,不僅隔三差五的有好東西賞給下人,更将老夫人和老太爺哄得跟親爹娘一樣。沒兩天就将芍藥的爹娘都調到了重要的位置上。不像她,整日裏守着黎黎院看着一個被禁足的二夫人,沒什麽油水不說,還整日裏要聽裏面人的辱罵……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趙梁氏冷哼了一聲,将最後一件衣服收下,往胳膊上一搭,扭着腰肢憤憤的進了屋。
芍藥聽到父親的維護,心裏真是甜的不行。她忙上前問道:“阿爹,阿娘咧?”
芍藥爹聽了,便低低歎了一口氣:“你阿娘去平康坊送銀子了。原本你舅舅家要一次出兩個青壯的。現在你母親湊夠了銀子給他送去,就可以免掉一個。”
皇上冊封太子的同時,又大肆征兵準備去姜桐平叛。她們是郁家的家奴,不需要出兵役。但是家裏還有個舅舅,早年間卻是被放了出去做了個良民。舅舅家裏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如今要将大表哥和二表哥推出去服兵役,舅舅家裏哪裏舍得。
“那舅舅準備免掉哪一個?”芍藥原本就爲了這事回來的,聽到這話不由有些艱難的問道。
她對這兩個表哥還是有些印象的。小時候經常得這兩個哥哥買些小玩意兒,心裏倒是将他們看的跟親生兄長一樣。
“怕是老大吧。”芍藥爹歎了一口氣:“老大已經有後了。老二卻才得了一個女兒。若要推了老二出去,一旦回不來,難道要叫那孤兒寡母的絕戶嗎?”
芍藥聽了,不由難過的低了頭。
“爹,我這裏還有一些銀子,是小姐新賞下來的。”她道:“我聽周星他們說,軍中的武器護甲質量都不太好。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如就多花些銀子給大表哥自訂一套吧。”
誰讓他們是平民呢!銀子再多,一戶也隻能免一個兵役。否則讓芍藥求一求周思敏,對方手指縫裏漏出來點銀子就能将兩個表哥都救下來了。
芍藥爹聽了,也是深以爲然:“既然是表小姐身邊的侍衛說的話,那就要聽一聽的。”他也知道周星的身份,聽了這話,自然就重視起來了,當下也不推搡,接了銀子喃喃說道:“隻希望他家老大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吧。”
父女倆各自沉默了片刻,芍藥爹突然又問:“你也在北邊待了這許多年,可知道姜桐那邊的事情?好好的怎麽就亂起來了?”
姜桐太遙遠了。他們身處偏南的京城,根本難以想象那裏的景象。
芍藥搖了搖頭:“阿爹,姜桐離安溪還遠着呢,聽說北峭倒是離那裏更近些。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那裏冷的很。”
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奴婢,哪裏會知道一個藩國爲什麽會作亂?不過,周星和周辰好像都去過那裏,要麽改天再找她們倆打聽打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