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秋玲再一次被氣昏了頭,跳腳大罵道:“你這賤人!王爺一定會爲我做主,他一定會打死你的!”
那四個侍衛見李延玉沒事,也沒人想要對郡主不利,原本就想着離開了。但是聽到範秋玲一直揪着别人不放,甚至還擡出了王爺的名頭,他們頓時就惱了。
“範秋玲,王爺讓你陪着郡主進太學院,可不是讓你過來跟人吵架的。”其中一人朝着範秋玲不滿的說道:“你在這裏大放厥詞,威脅朝廷重臣之女,就不怕王爺知道後反而怪罪你嗎?”
他們并不清楚周思敏的身份。但是他們看到李延玉就一直站在屋子裏呆呆捧着畫看着,旁邊的人或站或坐,誰也沒将她當回事。好吧,别人也沒那個義務要将李延玉當回事,但你範秋玲可是王爺派過來專門照顧李延玉的啊。你不去幹正事,卻一直跟别人吵個不停是怎麽回事?
周思敏原本是想順着範秋玲的話諷刺對方幾句的。現在聽到這些侍衛出口斥責了範秋玲,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個想要掐死自己的男人。這四個侍衛穿的都是步芳軍的制式服裝,跟太學院門口的守衛所穿的衣服明顯不一樣。
難道是李延年派他們來的?
“賢王英明無雙,自然不會爲一個不擅其職的奴才做主的。”她連忙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又對着範秋玲道:“範姑娘,這幾位侍衛大哥說的很對,你再如此放肆,王府的名聲都要被你搞壞了!爲了郡主,也爲了王爺,還請範姑娘好自爲之!”
郁嘉琪忍不住就輕笑起來。沒錯,範秋玲這上蹿下跳的模樣,根本就是在給賢王府抹黑呢。做的過分了,不用自己罵。光是王爺那邊她就交代不過去!
範秋玲狠狠瞪了這兩人一眼,卻也被那侍衛說的心虛了。她忍了又忍,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李延玉身邊,耐着性子勸道:“郡主。今天累了,咱們就先回王府吧?”
這個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李延玉卻好似聽不見她的話。哪怕範秋玲來拉她,她也不肯動。
範秋玲平時隻要輕輕用點力,就能将李延玉帶跑了。但是今天她也不知道李延玉中了什麽邪,用力拉了半天對方也不肯動。
“這東西髒得很……”她惱怒的将李延玉手裏的畫奪了過來,然後一邊看着周思敏一邊冷笑着将手裏的畫紙撕了個粉碎:“郡主您身份高貴,怎麽能……啊啊啊……”
她一直盯着周思敏瞧,卻不妨站在她跟前的李延玉突然發了狂。對着她的臉上就撓了兩爪子。跟剛才被磕破了臉不一樣,這一次。她清楚的感覺到了臉上的疼痛。
往後退了幾步,她捂着臉,一邊尖叫一邊就蹲了下去。
而李延玉也發病了。她站在原地不停的跺腳,兩隻手不停朝着空中揮舞,就好像要抓住那些飛舞的紙屑一樣。嘴裏也嗬嗬嗬的怪叫着。将屋子裏的人一下子給驚住了。
邱先生再鎮定,這時候也不得不從屏風那邊轉了過來。見到場面混亂,他也沒個主張,隻能看着那四個侍衛,看他們要幹什麽。而那四個侍衛也是臉色劇變,商量了一下派了一個人回宗正府回禀李延年,一人去請禦醫。而剩下兩個則先将尖叫的範秋玲拖到一邊。然後便護在發狂的李延玉周圍不準其他人靠近。
幾個公主和宗室女全都退到了角落裏,目光驚懼的看着李延玉那邊。她們聽說李延玉發狂的時候會咬人,誰被她咬了誰就會變的和她一樣,頓時就吓得發抖起來。
郁嘉琪不知道這個傳言,便悄悄走到了周思敏身邊,低聲道:“表姐……我怎麽看都覺得這郡主是喜歡你畫的畫呢。你看原本人好好的。那狗奴才一撕了你的畫,她就變成這幅樣子了。”
周思敏橫了她一眼。她才不想跟賢王府扯上關系呢好嗎?
“你瞪我幹什麽?”郁嘉琪抽了抽鼻子:“要不,你再畫一幅給她看看?也許她一看到你的畫,就又平靜下來了。”
不愧是潘大師的弟子,一幅畫就能叫人瘋狂。這要是說出去了,怕是都沒人敢信。
“别亂說。”周思敏将郁嘉琪往邊上又拉了拉,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李延玉好像三歲孩童一樣跳腳發着脾氣,心裏也覺得有些可憐。但是可憐歸可憐,她卻沒辦法幫助對方,甚至還要設法離這個可憐的郡主遠一些。
“這是賢王的親妹妹。隻要涉及他妹妹的事,你可别指望着王爺會講理。”周思敏輕輕和郁嘉琪說道;“萬一王爺認爲是我害的她妹妹發了狂,你說他會不會一刀劈了我?”
郁嘉琪往後躲了躲,驚懼的說道;“不會吧……”
周思敏挑眉不語。怎麽不會,簡直太會了好嗎?那人可不是個講理的,心情好了賞你點好東西,心情不好了就要掐你的脖子發洩。
而站在另一邊的馮錦曦看了看李延玉,又看了看周思敏,臉上不由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李延年不知道怎麽過來的,竟然比禦醫還快。他一進門,整個書房的溫度都好似又下降了一些。他面沉似水,眸子裏陰沉沉的盛滿了經久不散的黑霧,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着冰冷的殺氣。
郁嘉琪不由縮了縮脖子,心道表姐說的果然不錯,王爺這樣子看得人好生害怕呢。
周思敏早在對方進來的時候,就将頭深深低了下去。她可不想再跟這位王爺有近距離的接觸了,隻希望對方能快點離開。
而李延年也沒有心思看别人,他的一腔心思全都被胞妹給絆住了。見到妹妹在原地跳腳着急,他一陣心痛。
“延玉。”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裏含着痛惜,雙眼裏既有痛苦也有無奈。他甚至不敢去碰對方,因爲按照往日的經驗看,這時候越是碰觸李延玉,對方就越狂躁。
“你别急……”他隻能蒼白而無力的安慰着對方,溫柔的好似李延玉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樣:“等顧先生來了,他會有辦法的……”
他不信任禦醫,早讓人去尋了顧西庭過來。
屋子裏的人都被李延年弄得呆住了。這前後兩個氣勢的李延年差别也太大了好嗎?前一刻還好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索命的閻王,後一刻就變成了溫柔如水的神仙人物。那一張俊彥亦正亦邪,好像不管對方是善是惡,都不能掩蓋住他的絕世風華。
李延玉看到李延年,手臂的舞動更頻繁了些。嘴裏不再是嗬嗬嗬的惱怒,反而變成了帶着焦急的咿咿呀呀。她跺着腳,臉上是急不可耐的煩躁,眼淚珠子一顆顆直往外湧,看着的确可憐。
李延年吓壞了。他這個妹妹從小就很少哭,發病時從來隻有煩躁憤怒,卻從沒跟今天一樣流過眼淚。
隻是李延玉根本不會說話。她甚至不像小孩子一樣,還能配合手腳動作讓大人們猜出她的真實想法。李延年又急又怒,延玉變成這樣,絕對是有原因的!
“陳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本王一個交代!”他惱怒的瞪着那個報信的侍衛。
陳通是陳琳的兒子,是李延年身邊極得信任的一個心腹。聽到王爺問話,他急忙往前走了幾步,看了看已經安安靜靜縮在一邊的範秋玲一眼,然後一五一十的将他看到的一切說了一遍。
他和他的父親陳琳一樣,對範秋玲極爲不屑,也不懼怕對方的那些小伎倆。所以叙述起來十分客觀。李延年越聽身上寒氣越重,陳通在對方身邊呆的時間長,自然知道王爺這是氣狠了。
等到陳通說完,李延年目光一掃,就盯住了縮頭抱成一團蹲在角落的範秋玲。範秋玲心裏害怕,雖然感受到了李延年那迫人的目光,卻一直死扛着不肯擡頭。她的臉毀了,她不願讓李延年看到。
李延年失望極了,也惱怒極了。但是他隻是定定看了範秋玲一會兒,卻什麽話也沒說。
“安樂,你過來。”因爲陳通隻說了他進來後看到的事情,對于之前發生的一切沒有陳述,所以他想要找個了解事情全部經過的人.
李進婷害怕李延玉傷人,更怕李延年不高興。磨磨蹭蹭的往前走了幾步,卻不肯離的太近:“皇叔……您你叫安樂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李延年哪裏看不出她對李延玉的懼意,冷哼道:“延玉進了這屋子後發生了什麽事,你從頭到尾的再講一遍!”
聽了這個要求,李進婷頓時就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爲皇叔要讓她幫着李延玉做些什麽爲難的事呢。既然不是,她也用不着害怕了,平平的将李延玉進來後所有人的表現都說了一遍。
聽得衆人也不由驚訝起來,這安樂公主可真是閑啊。不聲不響的将所有人的表現都看在了眼中。
“皇叔,我都講完了。”李進婷說完後便想離李延玉遠一些:“皇叔,長平吓壞了。我能不能先帶她離開?”
李延年擺擺手:“你們都走吧。”
反正今天的課是上不成了。這些人留下來除了看熱鬧什麽忙也幫不上,倒不如将他們都轟走。
衆人一聽,頓時就松了一口氣,慌裏慌張的給李延年行了一個禮就争着要往外跑。
周思敏也拉着郁嘉琪要出去,卻聽李延年道。
“周十。”他迫人的目光落在了周思敏身上,淡淡說道:“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