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聲望去,卻見到幾個少年男女正結伴從二樓走了下來。而那位喚他嘉言哥哥的少女正是走在最前頭的一個。
這少女正是先皇後的侄女、大皇子的表妹白妍秋。
“白姑娘,真巧。”他起身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又對着走在後面的一隊少年男女說道:“表弟表妹,你們也來了?”
白妍秋便和那幾個少年男女走了過來。周思敏細細打量了一下,全都認識。
兩個男的分别是邵澄明和王含明,三個女孩子則是白妍秋、王含珠以及她的舊敵錢如雲。
“表哥。”王含珠與王含明上前和與郁嘉言見了禮。他們的父親就是郁嘉言的親舅舅,所以相互間便比較熟悉。
白妍秋原本心情不佳,但是看到郁嘉言後,卻立刻就興奮起來。走近後,她淡淡掃了一眼和郁嘉言坐在一起的兩人,卻驚訝的發現其中的少女竟是難得的絕色之姿。
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她便有些誇張的說道:“嘉言哥哥,你怎麽坐在大堂裏跟鄉下人拼桌吃飯啊?”
錢如雲隐在人群後頭,看到周思敏時,便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幾個月不見,對方變得更加美貌。若不是身量尚小還未抽條長開,隻怕這滿堂的客人早就要看過來了。
而邵澄明并不認識這兩人。他那個不争氣的哥哥邵澄玉剛從安溪回來便被祖母禁足在院子裏不準出來了。而錢如雲又得過教訓不敢再挑釁周家兄妹,所以他便和王家的姐弟一起站在旁邊看笑話。
以他對白妍秋的了解,便知道對方是因爲看到比自己美貌的少女後吃味了。
而周思敏在聽到白妍秋譏諷自己是鄉下人後,也打消了起身跟對方見禮的念頭。她給周思文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别動,該幹嘛幹嘛。
郁嘉言一時間無比尴尬。
“這是我表哥,這是我表妹。”他對白妍秋耐心解釋道:“他們是安溪周家堡的,并不是白姑娘所說的鄉下人。”
白妍秋看到郁嘉言朝着自己解釋時,目光老是飄到周思敏的身上,心中便更惱了:“難道安溪不是鄉下地方麽。聽說那裏很冷,住在那裏的人一個冬天都不會洗澡的,臭都臭死了。”
一邊說,一邊扇了扇周圍的空氣,微微皺了眉毛說道:“我就說怎麽一到了你們這裏就聞到一股怪味來着。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跟在白妍秋身邊的奴才頓時大笑起來。
王家兄妹卻因爲和郁嘉言比較熟,聞言便隻是皺了皺眉,倒也沒随便偏幫哪個。邵澄明倒有心勸着白妍秋離開,但卻被錢如雲拉了一把。
“表哥,姑姑讓你不要惹事的……”
面上一副爲邵澄明着想的緊張模樣,心裏卻是幸災樂禍:周思敏,這裏可是京城。随便碰到個人都比你尊貴。在這種地方,你再嚣張也隻有被收拾的命。
邵澄明想了想,便沒再出聲。
周思文面沉似水,忍不住譏諷道:“我看是某些人嘴巴太臭吧。這得有多少天沒漱口了,才有這麽大的怪味。”
一個醜八怪,也敢辱罵挑釁妹妹!這是把他這個做哥哥的當死人看嗎?
郁嘉言也是氣惱的不行,虎着臉對着白妍秋說道:“白姑娘,你怎麽能這麽無禮呢!既如此,還勞煩你往旁邊去去,不要再打擾我們用飯。”
說着便又坐回了位置上,心裏直罵白妍秋不知好歹,害得他在表妹面前丢人!
周星和周辰在旁邊桌上,一邊吃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主子那一桌的情況。
“你說一會兒有架打嗎?”周辰看了看白妍秋,低聲問道。
好久沒跟人切磋,她有些手癢了。
周星将嘴裏的飯菜咽下,默默搖了搖頭:“京裏人喜歡動口,不喜歡動手。”
周辰聽了,興緻立時減半,嘟囔着說道:“沒意思。”
“嘉言哥哥!你竟爲了這臭烘烘的鄉下人給我沒臉?”白妍秋委屈死了,竟将周思文的諷刺之言都放在了一邊,反而直直盯着郁嘉言想要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不就是長得狐媚了點麽?想不到嘉言哥哥也是這麽膚淺的一個人!”
她排斥一切接近郁嘉言的未婚女性,尤其是周思敏這種長相上佳的女人。
圍觀的人群頓時就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郁嘉言,心想這少年真是要運氣,竟能被女子倒追。
郁嘉言真是又尴尬又氣惱,卻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白妍秋。
周思敏見了,便冷哼了一聲。
“我雖然沒在京城長大,卻也聽說過先皇後娘娘的很多事迹。先皇後賢良淑德、謙恭簡樸,絕不會憑着家世和身份欺辱百姓。”她一邊說一邊問郁嘉言:“表哥,這位白姑娘也是先皇後家族中人?怎麽表妹看着,不太像啊……”
白家也算是外來戶,在京城根基不深。先前有皇後支撐,他們還算富貴;先皇後去世後,便慢慢落魄起來。若不是還有大皇子在,就白家這般目中無人的樣子早就被别的家族給蠶食了。
郁嘉言在周思敏波光潋滟的眸子裏愣愣點了點頭:“她是白家人沒錯。”
“這倒奇了怪了。”周思敏便自言自語道:“同是一個家族裏走出來的女子,怎麽一個就是天上明月,另一個卻隻配做水中污泥?”
周圍的食客聽了,便也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是啊是啊,這小娘子忒潑辣,倒不似白家女兒。”
“那也不一定。龍生九子各有所異,便是同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雙生子還有性格迥異的呢,更何況是這隔了代的。”
“我才不信她是白家人呢。這麽沒口德,簡直是給先皇後丢臉。”
白妍秋見周思敏一句話就挑動的周圍人對自己群起而攻,不由大恨。
“你們這些賤民,也有膽子議論皇後娘娘!”她對周圍人罵道:“不知道禍從口出嗎?”
邵澄明站在旁邊,一聽白妍秋說出這話,便覺得要糟。今上是脾性溫和之人,所以朝中言路寬廣,便是京裏頭的百姓聚在一起說王侯、議政事,隻要不涉及謀逆之事,就是步芳軍統領站在這也不能說他們一個不是。更何況這些食客也知道分寸,根本就不提皇後娘娘,隻一直議論着白家人,又哪裏能禍從口出了。
果然,白妍秋話音剛落,周圍食客便哄得一聲大笑起來。
“哎,小丫頭,這說話可要講證據啊。這裏這麽多雙耳朵豎着呢,你可不能憑空污蔑我們啊!”
“在下不才,禦史台封林沖是也。白家教女無方,縱容子女在酒樓仗勢欺人,污蔑百姓。不寫個折子往上遞一下,實在是有辱在下的官職名聲。”
“封大人别急别急,我和這白家老頭還算有些交情,還請封大人瞧在老夫的面子上饒了這小丫頭一回吧?小丫頭不懂事,口無遮攔的犯了錯,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計較。”
要說這京城裏頭藏龍卧虎,那真是一點沒錯。随便吃個飯都能碰到禦史,周思敏笑得眼睛都彎了。
郁嘉言直勾勾看着對方,心想表妹笑起來可真好看。
不說是他,便是邵澄明也有些怔愣。低頭想了一下,便對白妍秋悄聲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走吧。”
白妍秋卻已是憤怒的失去了理智,聽到邵澄明的話後,不僅沒走,反而朝着對方發起火來:“連你也被這個狐媚子給迷住了是吧?要滾就滾,别貓哭耗子假慈悲!”
邵澄明被氣的半死,袖子一甩轉身就走。他是瞎了眼了才會幫這種人說話!人家一心想要作死,他管她去死!
一直跟着邵澄明的錢如雲見了,猶豫了一下便也跟了出去。她已經看出來了,白妍秋這種蠢貨根本不能拿周思敏怎麽樣。她就是留在這裏也看不到什麽熱鬧。
“你給我站起來!”白妍秋卻不管那兩人,而是直接沖到周思敏跟前企圖去揪她的衣領:“小小一個庶民,也敢算計本小姐?快起來給我道歉!”
可是她的手還沒碰到周思敏呢,便被一個箭步沖上來的周星給攔住了。
而周思敏依舊坐在原地,眼皮都沒擡一下。
“大膽!”白妍秋推了推擋在自己面前的周星,氣的眼睛都紅了:“哪裏來的狗奴才!居然敢對本小姐動手!”
周圍食客也是驚訝萬分,沒想到這個從異鄉來的小小少女,出個門還帶着這麽厲害的侍衛呢。
“我是一個小小庶民,白小姐難不成就是什麽公主郡主了不成?”周思敏站起身轉過頭,笑眯眯問道:“還是說這位姑娘其實已經嫁了人,已經有了诰命在身?”
女子要高人一等,要麽靠老子,要麽靠丈夫,最不濟的靠子孫也行。但是這位白小姐和自己一樣都是官家子女,便是有個死了的皇後是姑姑,也不會比自己高人一等。
白妍秋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白姑娘,我表妹說的沒錯。大家都是身份相同的平輩,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郁嘉言心平氣和的勸道:“何苦要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演一場熱鬧給别人去看去笑?還是各自散了别再糾纏了。”
他是真不知道白妍秋發的什麽瘋。平時看起來挺正常的一個姑娘,碰到表妹就跟見了仇人一樣,出口就譏諷對方是鄉下人。
白妍秋見郁嘉言一直站在周思敏那邊,心裏又委屈又氣惱。想到小時候還能和郁嘉言說說笑笑,越長大對方就對自己越疏遠,白妍秋便堅信對方是因爲白家失了勢才這般對她的。轉頭将周思敏的模樣深深記在了心裏,她擦了擦眼淚,對着郁嘉言說道:“郁嘉言,你一定會後悔的!”
在大堂裏環顧了一圈,見到衆人都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她更是羞惱,轉頭對着王含珠沒好氣的說道:“愣着幹嘛,還不走啊!”
王含珠原本還有些同情白妍秋,一聽這話,頓時就惱了。
“你這話應該對着你的丫鬟說,沒頭沒腦的來喚我們幹嘛?”她回道:“好不容易碰到嘉言表哥,我跟弟弟還想着多呆一會兒呢!”
一邊說一邊就要給王含明使眼色。卻在轉頭的時候發現王含明早就跑到另一個桌上坐了下來,撐着下巴滿臉仰慕的看着一個丫鬟,大聲道:“你是不是那天在城門口飛來飛去的女俠?”
王含明正疑惑呢,卻聽到王含明又道:“真的是你啊!女俠你缺不缺弟弟?爺給你當弟弟好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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