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繡的丫鬟是其從周家帶走的陪嫁,雖然長相一般,但是身手了得。周言繡進京後,未能将其送到郁正德的床上給自己固寵,便隻好将這幾人當打手一樣養着。
柳枝和桃紅齊齊應了一聲,轉身便朝着周思敏走了過來。
“你們敢!”周思敏睜着烏漆漆的眼睛陰寒的看着這兩人,厲聲喝道:“你們早就不是周家人了,手伸的這麽長,就不怕被剁了喂狗嗎?”
見柳枝和桃紅停頓下來,她又轉頭朝着周言繡冷笑道:“小姑姑最好别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一個出嫁從夫的外姓人,竟跑回娘家管教起侄女來了。那我倒要去信問一問外祖母了,郁家的規矩原來都是這麽教的嗎?”
她滿臉的嘲諷之色,站在那裏就好似全天下都不放在眼裏的模樣,叫人瞧着就覺得十分讨厭!
周言繡胸膛起伏不定,恨不能撲上去撕了對方,卻又遲遲下不了那樣的命令。眼前這人既是自己的侄女,又是自己的外甥女,她一句話可以把自己的母親氣暈,一句話又能讓遠在京城的婆婆抹淚心疼。
比她那個賤人娘還要招人恨!
“言繡,這事你不用插手!”裴氏這時候已經緩過勁來了,看到自己女兒被嗆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不由恨聲說道:“你給郁家生了嫡孫,他們便是再偏心還能偏過親孫子去?這小賤人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别信她!”
周思敏往後退了退,卻見大門口被兩個粗壯的婆子給堵上了。心裏一冷,她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想逃?”裴氏冷眼瞧着,心中生出一種淩虐的快感。偏頭對着紅杏吩咐道:“去将這個小賤人給我綁起來!”
紅杏應了下來。
到内室找了幾根粗繩子,又帶了兩個健壯的仆婦走了進來。
“十小姐,得罪了。”她冷聲說了一句,然後便給那兩人使了個眼色。
“小姐……”芍藥身上沒有功夫,卻看不得周思敏被抓。她緊緊的将人往身後拉。想要護住對方。
可周思敏卻并不願意,反正對着寶劍道:“把她拉走!站在這裏沒的影響本小姐的心情!”
寶劍有些爲難。
“聾了啊!”周思敏卻喝道:“快去啊!”
寶劍終于動了,将芍藥的雙手别到身後,然後直直的就往外拖。
周思敏滿意的笑了一下。暗暗摸出了貼身佩戴的匕首。
“寶劍,你快放開我!”芍藥一邊掙紮一邊叫嚷着:“我要去救小姐!”
寶劍一聲不吭,将人拖到門口時,被那兩個婆子出手攔了下來。
“你們不能出去!”
寶劍呆了一下,卻覺得虎口一陣刺痛。她本能的将手一松,然後便見到芍藥沖了出去。
寶劍低頭看到虎口上一圈牙印,心裏一陣無措。她習慣了聽從主子的命令去做事,但也直覺要以主子的安全爲重。當着兩件事情起了沖突時,她便有些無所适從了。
芍藥像個護崽的母雞一樣直直的站在了周思敏的面前,雙手伸開将對方掩在身後。口中喊道:“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動我們小姐!你們就不怕得罪郁家嗎?”
在芍藥眼中,周家所有人都是洪水猛獸,唯一能護住周思敏兄妹的便隻有郁家。
周言繡不由嗤笑道:“這小賤人不是說自己是姓周的麽。既然是周家人,便隻能由周家的長輩教導。郁家嘛……手伸的太長會被剁了喂狗的!”
她心眼小的很,自然記得方才周思敏用這話諷刺過她。如今形勢逆轉。她便又将這話還了回去。
“周家的長輩可不止一個呢……”周思敏卻并不服軟,反而斜眼反駁她道:“老祖宗還在前院招待賓客,老夫人卻已在後院戕害起他的嫡親孫女了。若他回來後知道了……呵呵……”
她輕聲笑起來,就好似已經看到了這對母女的悲慘結局一般。
聽到周思敏提起周老爺子,裴氏不由就打了個哆嗦。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你敢威脅我?”裴氏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心中的怒火一格一格的往上攀升。幾乎要到了瘋狂的地步:“在這個家裏,還沒有哪個小輩敢威脅我!”
老爺子不怎麽插手後院的事情,家裏的女眷他就從未在乎過誰。裴氏覺得今日若是周思文惹怒了她,她尚且還能忍一忍;可換成是周思敏的話,她就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之前不動對方,不過是沒找到什麽合适的理由。今日這小畜生自己犯賤。她若不趁此機會收拾了對方,她在周家堡還有什麽顔面可存!
想到這裏,裴氏不由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周思敏,臉色猙獰:“就沖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我今日若不如了你的願打你個半死,你還真以爲我怕了你不成?”
芍藥聽了,不由尖聲叫起來:“老夫人,你不能!你不能!”
“把這個死丫頭給我拖出去!”裴氏嫌芍藥聒噪,便惱恨的說道:“給我賞她個一百耳光,打的她再也喊不出來爲止!”
杏紅應下,轉頭對守在門口的兩個婆子吩咐道:“你們來弄!”
芍藥微微抖了一下,卻依舊沒從周思敏身前離開。
周思敏将手裏的匕首握的更緊了些,然後給寶劍使了個眼色。寶劍是學過武的,幾下就沖到了周思敏身邊。
“趁此機會,你出去找人來救我們。”
錯身之間,她聽到周思敏低聲吩咐自己。
搶在那兩個婆子之前,寶劍極粗魯的将芍藥拖了下去。這次她學乖了許多,将芍藥的雙手往後剪着,讓對方再不能咬到自己。因爲寶劍是周家的家生子,那兩個婆子便以爲對方是在配合她們行動,便也樂的不用自己動手了。
“拖到院子裏打吧。”其中一人對寶劍說道:“在這裏行刑,沒的把老夫人的屋子給弄髒了。”
“你這個叛徒!少爺不會放過你的!”芍藥悲憤的吼着,卻沒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反而被更快的弄出了屋子。
寶劍一聲不吭,像個啞巴一樣任由芍藥罵着自己。裴氏和周言繡看的可樂,看向周思敏的目光越發諷刺。
被自己的丫鬟出賣,這樣的感覺應該不好受吧。
兩個婆子也覺得很是可笑,既然是周家的家生子,自然還是向着周家的。
“别叫了!”她們上前在芍藥身上掐了兩把:“再叫連鬼都給招來了!”
芍藥悲憤莫名,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概出來。
寶劍默默的将芍藥拖到院子裏後,突然停住左右看了一下。見那兩個婆子正要上前查看,她便猛地将芍藥往那兩個婆子身上一推,然後縱身一躍,便從三人踉跄倒地的身上踏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院子裏早已點起了燈籠,卻依舊有那照不到的黑暗地帶。寶劍像隻貓一樣蹿出去後,便專挑那黑漆漆的地方跑。
芍藥和那兩個婆子跌在一處,再擡頭時便隻看到寶劍利落的背影了。她這才想起,寶劍是有武功的。隻要對方小心些避開了守院門的婆子,找到周思文……
絕境之中的她一下子想通了所有的事。她不僅沒有慌張,反而越發覺得清醒,轉頭便遊說起那兩個婆子來:“你們要是想老夫人現在就殺了你們洩憤的話,就盡管進去通報說她逃走了吧!”
她冷笑着:“老夫人的手段,你們定是最清楚不過的……”
“可老夫人總會發現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輩子啊!”那兩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恐懼。原本沒有在第一時間示警裴氏,她們心中就有些慌張。再回頭看到寶劍幾下就縱身消失不見後,心裏的慌張便越發厲害了。
“我不說你們也不說,誰知道是她逃出去喊的人來?”芍藥見兩人面上神色松動,便又道:“我家少爺最是疼愛小姐的,隔一會兒就要尋人來問。所以這事,隻是少爺自己發現的,與你們半點關系也無。”
“再有,若小姐真出了事,你以爲你們還能活口?即便老夫人放過你們,就沖我們少爺那性子,不屠了你們一家子就奇了怪了!”芍藥又是引誘又是威脅:“還不如在老祖宗來了之後将功贖罪,至少還能保下一條命來。你們難道沒有聽說嗎?賢王駕臨前院,還給了我們少爺一個歲貢的資格……”
隻要周思文以後不犯渾,将來踏上仕途是穩穩的了。區别隻是時間的早晚。到時候整個周家都怕要依附着周思文生存呢!
不知是不是這最後一句話的作用,那兩個婆子睜大了眼睛,相互對視了一眼後低聲道:“那還要煩擾你配合一下……”
話音未落,她們便見芍藥雙手對拍了一下,然後大叫道:“啊!天殺的!你們一定會受到報應的!”
“啪!”
“啊!”
對方拍一下掌就叫嘶叫一聲,一個人就将三個人的活都演全了。
“還是我們來拍掌吧!”那兩個婆子過意不去了:“或者咱們輪着來?瞧瞧你這手掌都給拍紅了吧?”
芍藥點了點頭,便隻負責慘叫聲一件事了。
“小姐!啊!你放心!啊!”她斷斷續續的朝着裏屋喊道:“少爺一定會來救你的!啊啊!”